三年后。
全族无人不知族长身边有一群外族来的凡人,大祭司说那群凡人是上天的选择,是上天派到族长身边的试炼。
在这新的一年,全族上下进入了戒备。还有六个月就是前任族长凌千曲的生辰。从出生到现在的十七年都没有经历其他祭祀会经历的劫难,只剩这一年了,最后一年的时间。
全族上下人尽皆知,在这六个月里上天必定会降下劫难,而且是从前所有大祭司都无法克服的劫难,一切,都是为了让凌千曲真正成为沟通天命的桥梁。
一个月后,距离祭祀大典还有五个月。
“阿姐,千曲呢?她去哪了?”
“没礼貌,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大小姐,不长记性!”
三年前奄奄一息的少女已生的亭亭玉立,一本正经的端着姐姐的样子教训着拔高身子的孙牧。少年嬉皮笑脸地躲开了阿姐的拳头,还不忘做个鬼脸反击。
“千曲都不生气阿姐真是狗捉耗子。嘿嘿~她肯定又在炼丹室里捣鼓那些圆滚滚的东西,我这就去找她。”
“哎!别去打扰大小姐你这小子!”
看着一溜烟就没了身影的亲弟弟,孙沐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叉着腰叹了口气,转身拿起剑重新操练了起来。
炼丹室。
“…”
长时间的对峙凌千曲已经在心里咆哮了,但眼前这位还是没有要走了意思。
一柱香前东门淮突然出现在府邸,面无表情地就往炼丹室去。平日里凌千曲最拿冰块脸的东门淮没办法,她的小心思在油盐不进的东门面前好无用武之地。
感觉到东门的出现,凌千曲探头出来,刚好对上东门落到走廊上抬起眼睛来一记冷冷的眼神。刚打算开口打招呼就听得他一声,
“过来。”
凌千曲也不知怎么,也许是小时便受他教训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明明极少见面,可东门就是她的克星,叫她反抗也不行无视也不能。
到了炼丹室东门便抛给她一个卷轴,凌千曲瞧了一眼内容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也不用东门淮吩咐,直径跑到了丹炉前忙了起来。
就在刚才,凌千曲把光滑圆润毫无破绽可言的丹药递给了东门,他点了点头但还是坐着看书,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凌千曲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先跑,但要她坐下来好好看书那是不可能的。要是她一时兴起愿意看了那看上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但平日里这些个古籍啊什么的那都是摆设。
看着东门淮这津津有味的架势,估计要好一会才能回神了。怎么说呢,凌千曲也知道东门淮他长的好看,拿着本破破烂烂的古籍都好像是神仙下凡似的。
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特别是这双手,细细长长骨节分明,而且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就很…咳咳,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凌千曲寻思着自己搁这呆着也没什么用,便慢慢起来转身准备去弄点什么来玩玩,打发打发时间。
不曾想东门眼睛一抬把她盯得一瞬间有点毛骨悚然,冷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感觉。
“去哪?”
“我…去…去泡茶。之前晒了些仙草,就是哥你最喜…咳经常喝的那个。”
凌千曲回头冲他笑了笑,东门的眼睛慢慢垂下继续看书。凌千曲见他不说什么便去取来了煮茶的物件。
难得她会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人前人后都是风风火火的凌千曲,也只有在东门淮跟前,才会老实的像只猫咪。手脚轻轻的没有声音,这让东门常常有种错觉。
就好像…这才是真的她。
在淡淡烟雾中熟练的摆弄着茶具,从她手中诞生的香气沁人心脾,是令人心安的味道。
东门淮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还有五个月,她就要成年了。还有五个月…这个孩子就要换上洁白的祭祀礼袍,蒙上她闪烁的眼睛…到那…
“千曲!我跟你说我找到了个特别好玩的东…”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猛地打开门冲进来。正是当年凌千曲救下的孙姓姐弟中的弟弟———孙诚。不同于其他被凌千曲带会族中的人,这个孙诚平日里便常光明正大的伴在凌千曲身旁。他也是其中天赋最高,年纪最小的。
这两人一大一小臭味相投,常常跑出去偷鸡摸狗上树掏鸟蛋。在那群异人之中东门淮最不喜的便是这孙诚。
一进门孙诚便看到了东门淮,直接吓得不敢说话了,后者更是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
“嗯?怎么了阿诚,你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凌千曲把茶端给东门,毫不在乎两人间尴尬的气氛,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为何东门大哥到底对孙诚有什么偏见。
“额,千…咳咳,回大小姐,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额,属下告退。”
孙诚刚出门就一溜烟跑没了影。凌千曲捉不着头脑的看着孙诚跑的比兔子快,东门淮脸上的阴郁渐渐消失。
“东门大哥,你跟阿诚是有什么过节吗?”
“…”
东门淮闻言顿住了,脸一黑放下了茶盏。凌千曲脑筋一转连忙上前将自己手里的茶盏同东门淮的换了换。
“我的意思是要是哥哥看孙诚不顺眼我替你教训他!叫他再也不敢出现在哥哥面前。”
一下子东门淮的脸色好看多了,凌千曲平日里极少叫他“哥哥”,不是喊他大哥就是毕恭毕敬的称呼他为族长。
一想起这事东门淮就忍不住回忆起一年前的事情,若非那件事他们也不至于如此生疏。他们本可以…
“…不必。”
“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东门淮看着眼前的凌千曲,想说什么却又决定还是不说了,伸手摸她的脸。凌千曲一下子便定住了,不敢动弹。
就在一年前。
同样是临近生辰。
孙沐受人毒害昏迷不醒,与孙沐同行的族人都说没看到敌人的样子。东门淮收到密报有人在族中传播假消息:
是族长———凌千曲下的毒。原因是三日前孙沐的失误导致族长的丹炉炸了。
当时的凌千曲因为常偷跑外出导致长老会以及族中大人物都对她持有异词。况且凌千曲年满十八就要进入白塔,本身族长之位就是虚名,长老会正在计划着联名上书让她下台。
可东门淮知道,一旦凌千曲失去了族长的身份她就相当于被剥夺了自由,没有了族长腰牌就无法出入秘籍,这对现在正处于瓶颈期的凌千曲没有好处。
于是他当即命人封锁消息,加紧救治孙沐,并且亲自找到凌千曲。
“为什么要伤害孙沐?”
“我没有。”
“…嘴硬。”
凌千曲皱眉,深深地叹了口气。
“随便你。”
“好好说话。”
东门淮冰冷的语气令凌千曲不悦,背对着他咂了一声嘴,转过身来,一脸的不羁,还有因为不耐烦而皱起的眉头。
“我说了,我没有,别冤枉我。”
“证据。”
“证据都被销毁了你还想要什么。”
“…胡说八道。”
“随便你。”
这人油盐不进只信自己的样子让凌千曲无奈的叹了口气,落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转身就走。
东门淮见她不再解释就要走心中不爽,抬手,冰锥直直的刺向她,这成功的让他达到了想要的目的。
凌千曲停了下来。
但同时,冰锥狠狠地穿透了她的肩膀,鲜红的血染上了干净的白衣,顺着她漂亮的指尖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东门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为什么…”
“够了吗?”
“…什么?”
“我问你够了吗?您气消了吗?东门少爷?”
东门淮没有说话。凌千曲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到他一脸惊恐的表情。她只是冷静地给自己止血吞下了恢复的丹药,然后在他的眼中逐渐走远。
“你们的账我还清了,您要是还不满意,大可叫她来杀了我。”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东门淮的手,在袖子里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看着地上蔓延出去的血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只是想…
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东门淮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
“我刚刚想对她说什么…不…”
当年凌千曲十七岁生辰当天退下家主之位以及族长之位。
同年新年,东门淮上任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