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洪励安迎来一个熟悉的访客,熟悉到他想吐的人。他的本体,洪励安依旧记得那天在运输机上,他是如何看待倒下的萧安宇。从他跳到车子上后,这人是如何对待萧安宇。他对冒着重重危险救他的人没有说过一句感谢,他认为是理所当然。本体洪励安从来没有为此而感谢,甚至没有为没有感谢而羞愧。他当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把萧安宇当他是部下。她曾经是,但萧安宇已经退役五年了,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希望你们打一架,让我看看你们的数据。”萧兰君带他们到一个空旷的房间,这样说。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打架,真的是刺激。萧兰君看过回来的本体洪励安,他很虚弱,皮肤不像是军人,他有点白。但最近似乎练回来了,听医院那边说他坚持锻炼。而本体洪励安和梁静的数据都不怎么好,他们的体温维持在一个比普通人更高的高度,他们身体机能消耗的更快。医院暂时查不出原因,但是希望看看和克隆体的参数比较。
克隆体有同样的问题,只是他的体温不会持续在一个高度,而是在他不自觉的时候体温就会升高。他总是被噩梦缠绕可能是一个原因,没人会喜欢孤岛的血腥和那样的末日景象。
和医疗部开会的时候,他们猜测这可能是来自创伤后遗症,如果实在没有解决办法不如让心理医生来试试。
实际上心理测试一直在进行,包括顾少校对洪励安的询问,都是有意无意的在激怒他。洪励安没有失去过理智而攻击他人,他仍然愤怒,这是符合常理的。
本体无法说清他们都经历过什么实验,注射过什么药剂。邱江带回来的数据中也没有类似的记录,这种药剂实验一般都会被科学家记录在本子上,成分、使用效果什么的。就算在计算机上,傅星伯应该也已经抹掉所有的记录,或者转移到盛世集团的某个秘密基地。
萧兰君是抱着看好戏的心跳看他们打斗,两人都很凶悍,战斗力十足。关键是他们诡异的同步,可能本身没注意到,当一个出拳头的时候几乎另一个人也会出拳头。有人试图改变攻击路数,而另一个也会跟随着改变。
通过微表情的话,本体更凶悍一些,毕竟他是真心实意的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萧兰君看他们足足打斗了半个小时,仍然没有分出胜负,两人脸上都挂了彩,足见是没有放水。克隆体对本体的厌恶相当明显,他对萧兰君的叫停很不满。
“男孩儿们,我要去吃饭了,一起来吗?”
他们没有对对方说过一句话,萧兰君乐观的认为接下来也不会说话。她不该接这个任务,应该让提出来的医生来监视他们,但医生每天都有很多病人和手术,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科学院里。医学院和科学院之间的路程可够远的,同样在首都,都会避免到对方的地界上去。
“我看到梁静死了。”七个字,本体洪励安似乎在进行破冰言论。但实际上,这没什么用。
只会让洪励安更愤怒,他在责怪谁吗?这人没有这个资格。
洪励安当即提起他的衣领,餐桌在两人打斗中被掀翻,萧兰君愤怒的叫来保安分开两个怒火冲天的人。本体洪励安被斥责立刻离开,克隆体被关进房间里。他是自找的,他知道。所以当萧兰君友好的拿来冰袋的时候,他拒绝了。洪励安不介意身上有多少疤痕,脸上也不介意。就是讨厌本体的态度,更讨厌别人描述他们是一类人。
“我以为你一直表现的很好。”顾轻辞也怀疑是他们根本没有触摸到那个点,他递过一张干净的手帕。顾轻辞从来不介意男人携带手帕会让人觉得娘炮,他喜欢干净。而洪励安脸上舍不得擦掉的血迹,让他有点厌恶。
“我就是跟他不对盘,洪队长就差直接问我,是不是我杀了梁静。克隆体的那个,她设定是我的女朋友,死在了楼顶。”并且一直出现在洪励安的噩梦里,从来不肯退散。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萧兰君总会问他的梦境,怀疑是否还有植入记忆留下的问题。
“有时候人与人就是这么微妙,我很确定他并没有这个意思。洪队长和梁静女士有一种微妙的关系,他很关心梁静女士是真的,至于梁静女士本人,我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发生了什么?”
顾轻辞在不经意间似乎给洪励安抛出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记得萧安宇也说过她和本体的梁静关系不好,是不是有关系呢?
“梁静女士的父母是贩毒集团的首领,公安部和军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挖掘这条线。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来部署行动,以求将他们一网打尽。萧少尉被派遣做卧底,她和梁静女士有些日常接触,也是她提供报告说梁静女士对这些犯罪毫不知情。但行动的那天,梁静女士却在上班的路上返回家中。看到了我们的行动,以及洪少校当即击毙他们父母的事情。国家一项对贩毒是零容忍的,而梁静的父母如此大规模的反对是对政权的挑衅,我们必须回应。”
一个悲伤的故事,顾轻辞描述的自己像是个局外人。他此前曾经说过和洪励安的关系并不好,他们是同等级的军官,所做的工作以及服役的军区都是不一样的。这次的时间很敏感,他是被借调过来的第三方,顾轻辞也毫不掩饰这些事情都在最近才知道的。他查看了所有关系这些人和事的大大小小的报告。自然也知道梁静在之后的所作所为,她试图杀过洪励安,她憎恨萧安宇。认为他们都是伪善的人,关键是那次行动之后,萧安宇少尉提出了辞职,通过李将军的牵线而进入国防部工作,从此以后和军方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梁静女士为什么出现在孤岛,是让顾轻辞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并没有审问梁静的权利。但他可以猜测,甚至可以让洪励安的相似体来猜测。这局面太大,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棋子或者下棋的人。
“挺狗血的,但我没什么要说的。”洪励安一只手支撑着头,另一只手拿过手帕擦拭自己嘴角的血迹。他从心底感谢顾轻辞说的这件事,让他有了更多参与其中的感觉,可惜洪励安仍然是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