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府”里的众捕快见连成峰这几日愁眉不展,闷闷不乐,硬拉着他来到了一处小酒馆,嚷着非要好好喝上几杯,给他解解闷。
大伙一番好意,叫了满满一桌子菜,更要了一大坛子好酒。酒菜上齐,大伙正要开动,突然,门口闯进来一大群叫化子。
为首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老叫化子,领着一群半大的小叫化子。这些小叫化子小的三四岁,大的也不过十来岁,他们紧紧跟在老叫化子的身后瞎起哄,个个都脏兮兮的。
老叫化子上前,嘻皮笑脸的说道:“各位差爷行行好,可怜可怜咱们这些叫化子,赏口吃的吧?”
店家见店里突然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叫化子,弄得乱七八糟,立刻跑过来轰撵,“走走走,快到别处要去,可别坏了众位差爷的雅兴?”
这些叫化子们衣不遮体,蓬头垢面,被店家撵赶,个个可怜巴巴的看着连成峰。
连成峰心生不忍,喝住店家,说道:“桌上这些食物,让他们都拿去吧!”
众叫化子们大喜过望,纷纷上前抢夺。这是你的,那是我的,一阵争抢过后,一哄而散。
只有那老叫化子仍不知羞耻的留在那里。他手里拿着鸡腿,贪婪的盯着桌子上的那坛子酒:“差爷,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老叫化这肚子里的酒虫可叫唤的紧,您索性将这一坛子酒也一并赏给我吧?”
老叫化子有了鸡腿,仍不知足,还在惦记着那一坛子酒。这一来,大伙可都不乐意了。
瘦衙役陈松气得跳将起来,指着老叫化子叫道:“嘿嘿,我说你这老人家,脸皮可真够厚的,咱们可什么都没吃呢?”
“就是,有你这么要饭的吗?”
“您这老人家也太过份了吧?”
大伙心里堵得慌,纷纷出言指责。
那老叫化子的脸皮确实够厚,懒得理会,全不当回事。他嘻嘻哈哈的抱起桌上的那坛子酒仰头便喝,边喝边赞:“好酒,好酒!”
你说这老叫化子全身都脏兮兮的,他喝过的酒差爷们还能再喝吗?
众捕快气得吹胡子直瞪眼,纷纷撸起袖子,想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连成峰见老叫化也一把年纪了,生怕大伙不知轻重伤了人家,赶紧出言制止,“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坛子酒嘛,何必跟老人家一般计较,咱们再从新整一桌便是。”
大伙虽然心头不快,可总捕头发话了,也不好意思再为难老人家,个个气得牙根直痒痒。
那老叫化倒好,大摇大摆的坐在大门口,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喝着酒,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冲着众人咧嘴一笑,歪歪扭扭的向大街上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曲:“城外亮堂堂,一夜死精光。城内人惶惶,差爷入牢房。谁能逐风浪,仗剑放光芒。欲知以后事,还看少年郎!”
这老叫化子哼的小曲古里古怪,实在令人不敢恭维,那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可听在连成峰的耳朵里,却让他浑身一颤,他来不及细想,迅速追了出来,“前辈…老前辈!”
按说连成峰也是个习武之人,以他的身法和步法要追上老叫化并不困难。可事实恰恰相反,连成峰来到大街上,却哪里还有他的半点人影。四下里寻找,老叫化子就像从人间蒸发,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找也找不到。
连成峰呆呆的愣在那里,嘴里反复念叼着:“城外亮堂堂,一夜死精光。城内人惶惶,差爷入牢房。谁能逐风浪,仗剑放光芒。欲知以后事,还看少年郎!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会和大观山的命案有关联?”
连成峰心头一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觉老叫化神秘兮兮,所说的话更是高深莫测。
次日一早,连成峰备足了干粮和水,骑着一匹枣红马向大观山进发。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不是那妖怪死,便是我亡,他根本就没打算能够活着回来。
连成峰刚出城门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一阵呼喊声:“总捕头,头…等等我们!”
他勒住马,回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擎天府”里的一干兄弟。
大家骑着马来到他的跟前,小个子陈松调侃道:“头,走这么急这是要去哪儿?有什么好事也不带上兄弟们分享分享,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连成峰一阵苦笑,抱拳说道:“兄弟们,连某确有要事在身,大伙儿都回去吧!”
杜威和高猛性子直,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异口同声的说道:“头,你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上大观山打妖怪吗?”
连成峰一怔,惊叫道:“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众捕快相视一笑。
沈追道:“皇上颁下圣旨,二十天内务必破案,否则咱们脑袋不保。可这大观山的命案到底是人为还是妖怪所为,大伙都心知肚明。平常,府衙里有什么麻烦事、凶险事,头儿总是身先士卒,抢着干。要是有什么过错、责罚,头儿也总是一力承担,不让我们跟着一起受罚,这些大家也都心里有数。咱们跟头儿共事了这么多年,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大家能不知道吗?”
沈追说的是实话,连成峰就是一个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抱怨别人,处处都肯为别人着想的那种人。在众人的心目当中,他是大哥,他是亲人,他是比亲人还要亲的那种人。
陈松最是胆小怕事,可今天却跟换了个人似的,拍拍胸脯叫道:“我陈松虽然贪生怕死,可我也知道义气二字。头儿,你要打妖怪就得算上我一个!”
张烈环视众人大声说道:“咱们这些兄弟可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头儿为了咱们的安危,他一个人丢了性命,大伙说,对不对?”
“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块死,有什么可怕的?”
“奶奶的,头掉了碗大个疤,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头儿,要打妖怪,带上兄弟们吧?”
众人越说越激动,群情激昂,纷纷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