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原来你在这儿!”
娇嫩的声音,犹如清脆的银铃,蓦地传入众人的耳中。
一袭鹅黄薄纱裙的少女,模样约十三四岁,似一只娇俏的黄鹂,欢快地跑进来,扑进晋王的怀中。
晋王宠溺地抚摸着少女的头,神情柔和。
“你这丫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不省心,你这一阵风的跑来,不小心磕着了怎么办?”
晋王怀中的少女露出半个头,嘟着嘴,不满道。
“还不是三哥哥一年到头都在边疆,见三哥哥一面比见父皇还难。我这次可是偷偷从南香宫跑出来见三哥哥的,三哥哥你帮我在父皇面前说说情,让父皇饶了我吧,好不好嘛?我好想吃宫外的卤猪蹄,三哥哥......”
少女一双眼睛尤为灵动,撒娇的模样,连我都心生不忍。
晋王佯装板着脸色,在少女的头上敲了敲。
“你贵为大周的公主,成日里在宫外厮混,连皇奶奶的寿宴都敢缺席,父皇只是禁止你出宫,这惩罚算是小了。”
“我那是回宫的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耽搁了时辰,我绝对不是故意的。三哥哥,父皇向来就器重你,你就帮南初说说好话,让父皇饶了我这次。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私自出宫了,三哥哥......”
“好了,我答应还不成。”
晋王满眼宠溺,心情愉悦,示意一旁的老者出宫。
“谢谢三哥哥!我就知道三哥哥对我最好了。我听母后说,三哥哥这次会在临安待得久一些,是真的吗?我想去三哥哥的府上住一段时间,跟三哥哥学习防身术。三哥哥,你跟父皇说说可以吗?。”
少女转动着灵动的眼珠子,缠着晋王三哥哥长三哥哥短,娇俏狡黠。
“跟我学防身术?不是想去看商陆?”
“三哥哥!”
“好,我去跟父皇说,让你去我府上住一段时间。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私自出宫。”
晋王看穿了少女的心思,但还是宠溺的应承下来。眼中对少女的纵容,令人生羡慕。
我垂下眼眸,想起同样对我百般呵护的苍生,心底涌起一抹思念。
也不知道苍生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在军队中,有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安危?
“三哥哥,听说五哥哥昨天夜里遇刺受伤了,伤势严重吗?”
少女睁着天真烂漫的瞳孔看着晋王,而后目光落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赵圳,一双灵动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
“三哥哥,五哥哥的脸色很差,还能醒过来吗?母后说,五哥哥不吉祥,不让我来看五哥哥。可我见五哥哥分明模样俊美……”
少女的声音,越发细小,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赵圳,娇嫩的手,探了探赵圳额头的温度,秀眉皱的更紧。
“三哥哥,五哥哥好冷,咱们帮帮五哥哥,好吗?”
“我正有此意,五弟受伤虚弱,需要好好温养身体。”
晋王含笑点头,少女的提议,正中他下怀。
我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比谁都清楚,赵圳是在装昏迷。晋王和少女逗留的时间越久,赵圳暴露的风险就会越大。
“三哥哥,什么是温养身体?”
少女不解,询问晋王。
晋王笑而不语,命人将门窗紧闭,取来碳火,放于床榻前。
眼下盛春时节,春暖花开,气候宜人,并不是寒冬腊月。炙热的碳火,跳跃着烈焰,房间内的温度,不断攀升。
不一会儿,少女忍受不住这股闷热,轻轻擦拭着额上的细汗,被热的面色通红。
赵圳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原本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但并未露出端倪,完全就是陷入昏迷的模样。
我心下狐疑,赵圳真的昏过去了?
少女盯着赵圳不断冒汗的面孔,眉头皱的更紧。
“三哥哥,这个法子真的管用吗?五哥哥的脸色怎么越来越差了?”
晋王的双眼,自始至终一直盯着赵圳,对少女的疑问,解释道。
“挺管用的,我在边疆,受了伤,都是这样疗伤,伤口恢复的极快。不过,五弟貌似不太受用。”
而后,摆了摆手,示意宫人停止加碳火。
“是我心急了,忘了五弟原本就体弱,与我不同。张太医和刘神医既然都开了药方子,就先按照药方治伤。过几日,我再来看望五弟。”
转头看向少女。
“今日我进宫还未去给皇奶奶请安,走吧,你也去给皇奶奶赔个罪。兴许父皇就不追究你缺席皇奶奶寿宴一事。”
少女见晋王神情诚恳,看了看赵圳,收回目光,随晋王离开了太初宫。
目送着他们离开,我藏于袖中的一双手,握的青筋暴起。
晋王的试探,明目张胆,不加掩饰。
少女单纯,或许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
但我不傻。
什么温养身体的法子?闻所未闻。
这是要把人活活捂热死!
晋王今日一早就进宫,跑到太初宫来,无非是来试探赵圳昨夜遇刺的虚实。
晋王对赵圳的猜忌,经过刚才的试探,相信会有所松懈。但仍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昨夜的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眼下的赵圳,无疑是众矢之的。
想要他命的人,藏于暗处,防不胜防。
我借着赵圳昏迷需要静养的缘由,打发了宫女太监。熄灭了碳火,推开窗户,让清风,徐徐吹入,吹散一屋子的闷热。
转身,对上赵圳的一双眸子,那里深不见底。
我递给赵圳一块绢帕,掀开他身上的锦被。
“别动。有人来了。”
赵圳抓住我的手,声音冷冽。
他很镇定,仿佛刚才备受煎熬的人,不是他。
明明他眼下处于弱势,但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稳操胜券的淡定,令人无法忽视。
所有看似漫不经心的风平浪静,都是百般运筹帷幄步步谋划的结果。
赵圳,看似无害,实则心思深沉。他以身为饵,步步诱敌深入,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好可怕的城府。
我庆幸,自己与他不是敌对。
我刚将绢帕收进怀中。屋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听声音,声势不小。
我匆忙将一切恢复原样,退至一旁。
赵圳一个“傻子”,昨夜居然从刺客的手中活了下来。
坐不住的,又岂止是晋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