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能得娘娘的赏识,是民女祖上修来的福分,民女铭感五内。只是民女,自小家境贫寒,全蒙村长一家的帮助,才活到如今。民女自小就立了毒誓,不管主子是什么模样,都会伺候主子终老,民女不敢违背誓言。今后娘娘若有用得着民女的地方,民女自当鞍前马后,以报答娘娘的慧眼赏识之恩。”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言辞哽咽。
皇后和楚贵妃的脸色,皆是一变。
我一番出自肺腑的话,一众花枝乱颤的美人,唏嘘不已,窃窃私语。
估计都是周宣帝的妃子。
“你既不愿意,本宫也不好强人所难。楚妹妹,你看到了,是人家丫头忠心,可别到圣上跟前说道,是本宫不随你的意。”
皇后含笑,言语间温温和和,母仪天下。
众人赔笑附和,楚贵妃虽缄默,但那双眼中的不善,我看得清楚。
皇后赏赐了不少东西,也派了数名宫女,到太初宫一同照料傻子。
我对这位皇后,多了一份警觉。
等皇后和众人离开后,我借着傻子午休的借口,支开其他人,躺在床上,睨着一旁静坐的傻子。
对傻子今日的表现,还较为满意。
那日孙胜带人闯进来太过突然,来不及给魏修留信,也不知道白苏有没有联络魏修?
眼下我和傻子在太初宫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在众人眼中。说什么,做什么,都需要格外留心。
索性,除了傻子需要解决一些私事,我都将他安排在房内,关上门,守着他,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可傻子到底是个皇子,哪里能成天关在房里?
孙胜的到来,我丝毫不意外。
“五皇子的伤势已经痊愈。没事儿,你就和其他人带五皇子到宫中转转,熟悉一下宫中的环境。把五皇子成日关在房内,圣上知道了,你这脑袋,你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了?”
孙胜指着我的鼻子,阴阳怪气。
“咱家也不想要为难你,你若是适应不了宫中的规矩,你就吱一声。照顾五皇子的差事,大把的人候着呢。圣上听说,楚贵妃对你青睐有加,正有意提拔你去楚贵妃处。这你小妮子,福气倒是不小。”
提拔我?
周宣帝是真不知道楚贵妃看中我的用意,还是揣着明白顺水推舟?
“孙公公,有什么办法,我能不去楚贵妃宫里?”
“咱家没有听错吧?你不想去伺候楚贵妃?”
孙胜瞪大眼睛,盯着我。
“你可知道,这宫中,楚贵妃深受恩宠,荣宠不亚于皇后。能在她身边伺候,是这宫中多少人眼巴巴求不来的事儿。到你这儿,竟还成还不识好歹了。”
“孙公公难道忘了,我不是宫中的人。”
我平静的打断孙胜的话。
谁受恩宠,谁权势滔天,与我何干?
百年之后,都是一捧黄土,都会经过忘川。
为一时的荣辱,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卑躬屈膝,也就只有世人才会前赴后继。
因为傻子,卷进这座宫殿之内,我已经悔得脑仁疼,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甭管是皇后,还是楚贵妃,在我眼里,她们跟太初宫的一众宫女太监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的世人。
眼下,我需要做的就是守在傻子身边,静等他和那什么北冥公主联姻,搬出皇宫,自立府邸。
我也就不辱使命,功成身退。
我敢断定,眼下我若是独自抽身走了,傻子根本等不到和北冥公主完婚,他的坟上就长满青草了。
孙胜被我堵得哑口无言,翘着兰花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悻悻地收回手。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过两日,是太后的寿宴,五皇子也需要出席。圣上的意思,让你把五皇子照顾好了。这次太后寿宴,不仅百官在,北冥的使臣也会到场。五皇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丢了大周皇室的脸面,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回以冷笑。
“孙公公,五皇子不比常人,他的言行举止,又岂是我能操控的?你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五皇子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该跟圣上如实回禀?”
孙胜脸色涨红,急道。
“你胡说什么?五皇子什么情况,世人皆知。咱家要跟圣上回禀什么?”
看着孙胜这幅模样,我笑的越发随意。
“孙公公别急眼呀,我就是发发牢骚,五皇子不懂纲常,不懂礼乐,说白了就是个傻子。可圣上一直未曾派人来医治五皇子的痴病,我就是觉得有些蹊跷,想不明白宫中太医众多,不乏医术高明者,为何不医治五皇子的痴病?保不准治好了,也说不定。”
从我和傻子被孙胜带进皇宫,除了那日在承乾殿见过周宣帝一面,傻子在太初宫这么久了,周宣帝一面都不曾露过,令人遐想。
如果不是周宣帝厌恶这个傻儿子,就是有人从中做了什么。
我刚才也是心血来潮,想诈孙胜。
果不其然,孙胜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孙公公,五皇子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你,又是在为谁效命呢?”
孙胜脸色忽变,警惕地盯着我,步步靠近。
“你都知道了什么?”
看得出,孙胜很紧张。
我两手一摊,不再逗他。
“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孙公公身上沾染了一些香味,我恰巧在别人身上闻过。”
有些话,我点到为止。
孙胜身上的香味,我那天在皇后身上闻过。孙胜来太初宫前,肯定去过皇后宫里。
至于为什么而去,孙胜心知肚明,我也懒得去戳破。
“就仅此?”
“嗯。”
我颔首。
“不过孙公公,对于五皇子的痴病,我很感兴趣。不知道你肯不肯定与我说道一二?”
不管谁的阴谋阳谋,我不感兴趣,但关于傻子的事,我还是很想知道。
孙胜用眼睛瞄了瞄门外的宫女太监,确保他们听不到后,压低声音。
“五皇子不是痴傻,是小时候被下了蛊毒,脑子被折磨坏了。不该你打听的,你别触忌讳。”
孙胜不放心的叮嘱道。
“当年知道此事的人,都被处死了。咱家也是无意间听师傅提到过。切记,不要声张。”
我颔首。
心下震撼!
傻子是被折磨傻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狠心把一个孩子弄成傻子?
还不及我追问,孙胜已经逃也似的离开了太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