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鸟啼声将楚羽吵醒,他睁开眼睛,阳光洒了一地。他摸到猴儿毛绒绒的毛皮,身体不住的哆嗦着后退,待看清是昨夜的小猴子,才松了一口气。猴儿也醒了过来,它使劲的向楚羽钻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攀着楚羽的腰。
楚羽推了几次,奈何猴儿抓的太紧,他无奈的放弃了。他将昨夜剩下的朱果一扫而灭,然后站起身来,走出山洞。洞外似乎下了一场雨,地上的青草、树叶儿上满是水珠。猴儿抱着他的脖子,眼珠子四处乱转。对于洞外的世界,它还是有些慌乱。
先回石头村,楚羽看了看太阳,确定了方位就向北走去。道路湿滑,几次差点摔倒,楚羽折了一棵小树做成拐杖,这才好走了一些。一路爬坡过沟、涉水越河,太阳升到头顶之时,他就走到一处山顶。
好在昨日莫柔并未带他走出多远,山顶上他已然看到石头村的模样。甚至远处幽岷江的水声他都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丝。他脸上一喜,忙冲山顶走了下去,恨不得立刻就回到石头村去。可是山里人有句话:“看到屋,走到哭。”等他又翻过两座小山包时,石头村还是远远的盘亘在远处。
他还想再爬一座小山包,可是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猴儿也和他一样,他听着猴儿肚子如同打鼓一般。他将猴儿抱在胸前,检查了一下猴儿的伤,又采了点金刚草揉成糊状,将昨天的换了去。他看着猴儿的模样,只剩下一只右耳,对猴儿说:“小猴子,以后我叫你右耳怎么样?”猴儿竟冲着他点了点头。楚羽一喜,冲怀里拿出一枚朱果递给右耳:“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就分你一半。”右耳这次并未理睬他的自言自语,只是大口大口的啃咬着朱果。
“真是个吃货!”
楚羽继续向前走去,山道狭窄,又曲曲绕绕,很多地方甚至连路都没有,只有一些猎户采药人走过痕迹。从一个山道绕过,楚羽忽然听见流水的声音,他此时已经忘记了饥饿,只觉得口感舌燥。他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很久没有喝水了。
水声越来越大,哗哗哗,转过一道岩壁,楚羽忽然看见一匹白色的匹练从山上落下,匹练的尽头,一汪绿莹莹的水潭反射着阳光,亮晶晶的刺眼。楚羽就要向水潭奔去,不想右耳突然躁动起来,吱吱吱的叫个不停,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楚羽定眼一看,冷汗噌的就流了下来。
只见水潭边,一头黑漆漆的魁狼正在撕咬一个人。那人应该是一个采药人,在他尸身的不远处,一个药篓静静的歪倒在一边。那魁狼比柳家的马匹还要巨大,一条腿都有碗口粗。
魁狼满嘴是血,它扯动着采药的肚子,肠子被它拉了起来。楚羽一阵阵反胃,他转身就逃。谁知慌不择路,将一块石头踹下山路,石头哐哐的滚了下去。“糟了,”楚羽心一凉,再也不顾及脚下,更快的向来路奔去。魁狼停下了撕咬的动作,它转过身,两只眼睛如同拳头大小,渗出绿油油的光。魁狼看着笨拙,一拧身三跳两跑就向楚羽追来。不多时,几百米的距离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楚羽的身后。
楚羽几乎都能闻到魁狼身上的血腥气,他哪敢回头,他不敢跑直线了,猛然向左边的山崖边一转向。魁狼大力一扑,血盆大口对着楚羽的脖子咬去。就是现在,楚羽一缩头,又一次转向,向着右手边的山坡奔去。魁狼一时刹不住脚步,径直向山崖下滚去。楚羽没有回头,他不相信魁狼会就此死去,他手脚并用,抓住山坡上的杂草树枝向坡顶爬去。他没有发现此刻他的速度甚至不比魁狼的速度慢多少,几个呼吸间他已经距离山路五百米之远。
山路上,魁狼滚落的地方,忽然闪过一阵寒光,一只毛绒绒的狼爪伸了上来,那魁狼竟然又爬了上来。它的眼中绿光更胜,尽管几块皮毛被山石磨烂,血液染,徒增了几分狰狞。它爬上山路,一抬头就看见山坡林子里的楚羽,张嘴就是一阵狂啸。楚羽浑身一阵机灵,他本在犹豫要不要休息一下,听见这声狼啸也不敢停留,愈发加速向上爬起。魁狼轻轻绕绕就追了上来。
一人一狼在山坡上的密林中追逐了起来,楚羽没有想到自己的速度竟然可以和魁狼一较长短,但此刻并不是寻找原因的时候,逃命要紧!他爬上了山坡,此处是一块平地,他真想坐在这里喘口气,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必须赶快找条路逃走,楚羽给自己暗暗打气。然而天不遂人愿,很快他就跑到一处绝壁前,一道石壁徒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里竟然又是一处瀑布。应该就是他看见魁狼那道瀑布的上游,只是没想到这里竟是绝路。要离开只有从来路绕走。可是魁狼会给他机会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四处打量,寻找生路,然而老天似乎就是要他命丧于此,他左右两边都看了个遍,除了来路,再无一条路可走。很快魁狼再一次出现在楚羽的眼中,它似乎也发现了楚羽的窘境。不在急于进攻,魁狼夹着尾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鸣声,左右走来走去,慢慢缩小它与楚羽只见的距离。
“妈的,拼了,不就是一死吗?”楚羽发了声狠。他将右耳从身上扯了扯了下来,扔到一边。“右耳,快跑。”他一边冲着猴儿大喊,一边向着魁狼冲了过去。右耳根本就不听他的话,跟着他的屁股后面也冲了过来。
魁狼愣了下,它在这片山脉纵横一百年来,从来都是它向猎物先发起进攻,那见过猎物敢向它进攻?但很快,魁狼就张开大口向着楚羽咬去。楚羽忙向左边一滚,魁狼咬了空,狼爪急忙止住身形,急吼吼的再次向楚羽扑去。楚羽准备故技重施,不想脚却是一滑,动作就慢了半拍,魁狼锋利的爪子瞬间就划过他的后背,血斯拉一声流了出啦。楚羽发出一声怒吼,浑身的力气顿时泄了大半。
魁狼似乎看出楚羽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力气,戏嘘的围着他绕来绕去。楚羽不敢动,他死死的盯着魁狼,还没有到最后时刻,他不能成为眼前这畜生的粪便,他还要寻找弟弟,他还要去找庆慧法师完成莫柔的交代……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魁狼绕了一会,许是累了,就蹲在楚羽三步外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楚羽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怎么办?他又一次问自己。阳光很温暖,楚羽抓着身下的青草,青筋泛起。瀑布的水声哗哗的在耳边重重响起,水……楚羽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他忽然记起第一次看见魁狼时,那瀑布下潭水墨绿,那就说明那潭水肯定很深,若是他从这里到那个水潭里……未必没有一丝生机!
就这么干,他缓缓的向瀑布所在的悬崖移去,可魁狼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企图,竟然站了起来。“这可怎么办?”楚羽绝望了。
就在此时,他感到有什么爬上自己的肩膀,竟是右耳。只见右耳扬起的它的一只爪子,楚羽就见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向魁狼的眼睛。那团东西飞的极快,距离又近,再加上猴儿是从楚羽背后突然扔出来的,一下子糊了魁狼一脸,原来是泥巴。魁狼忙向后一跳,躲了开来。
好机会,楚羽将右耳抱在怀里,飞快的冲到瀑布边。他不顾背后的伤,踩着水走到水流中间。此时那魁狼已经甩去了脸上的泥巴,追了过来。
楚羽望了望几百米下的水潭,脸色一阵阵发白。想的容易,真让他跳,他却是难以下定决心。万一要是跳偏了呢?可是魁狼并不给他思考时间,这时魁狼已经淌着水追了身边。
右耳浑身哆嗦,魁狼就在身后。跳还是不跳?
不等楚羽决定,魁狼又是一口咬来。楚羽发了一声狠,不管魁狼的牙齿咬住了自己胳膊,他一扭腰,借着魁狼的来势,死死抱住魁狼,一人、一狼、一猴齐刷刷的向瀑布下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