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环七节骑上自己的白马,风驰电掣带着手下的士兵向龙场进发。他表面粗狂,甚至表现出就像个莽夫,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行军打仗不是平时的瞎混,调戏良家妇女,美食欺负个街头书生,那都不是事。打仗那是要死人的,作为将门子弟,他耳濡目染早就洞悉了内种的残酷。
龙场驿是一处险地,他相信如果叛军的统帅不是傻子,在此设伏是肯定的。利用险地,以逸待劳,多划算的事情。但是既然大家都能想到,凭什么你们都认为我金环七节就想不到?谁说身材魁梧就一定是个莽夫了,老子这叫魁梧……不,老子这叫英武非凡。
既然已经有可能在龙场遭遇埋伏,我提前做好应对怕什么埋伏?
孙冀中又一次跑了回来,他的脸上疲态已现。
“将军,再有十里就要到达龙场,是不是让兄弟们休息休息?”
金环七节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孙冀中一个问题:“探子可有消息?”
“龙场方向的探子尚未回来!”
“这样啊……”金环七节眼睛一凝,叫来传令兵,“传我命令,原地休整。”
眼望着天色将暮,龙场的方向影影瞳瞳,金环七节心中冷笑:“看来真有人把自己当成了傻逼,长野这群混蛋以为消灭了自己的斥候,自己就真的成睁眼瞎?”斥候作战,不一定要有人回报消息,既然龙场那面没有回来,埋伏就一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走着瞧好了。
孙冀中心中一喜,他实在已经走不动道了,前有险地,他就担心金环将军一意孤行,说什么兵贵神速,再遇上个埋伏,自己可怎么逃。当兵吃粮,刀口舔血,拼杀疆场没有好说的,不过谁不希望自己上战场前精力充沛再投入战斗?此刻他忙转回自己部曲,招呼埋锅造饭,抓紧时间休整。
龙场,夹在两山之间,到了龙场这里就成了葫芦肚子。龙场驿就建在葫芦肚子中心处。王福瞳带着五百士兵趴在江油方向的葫芦口处的山崖上,滚木礌石早已准备好,就等着凤栖云桂的敌人入瓮。
此时他的目光并没有看着敌人就要到来的葫芦口,而是看着龙场驿站的方向。那里只有两个驿卒和一个姑娘。姑娘长得极美,如果不是要伏击凤栖云桂的官狗,他一定会将姑娘收入囊中。韩军师却制止了他,军师说:“做戏做全套,让驿站保持原样,麻痹凤栖云桂的官军,切不可因小失大。”
他再度遥望着葫芦口黑漆漆的山脉,也不知道几时修葺,此刻衰草丛生,一条小道默默延伸过来。白展堂一身雪白的披风,不穿铠甲,与这一群土包子格格不入。王福瞳有心劝说一声注意安全,但看着他骚包的表情心中暗骂,同样是圣使,这姓白的也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还是莫圣使好,向来都是平易近人,让人如沐春风。如果可能,他宁愿此刻陪着自己的是莫柔,而不是这目中无人的混小子。
王福瞳忽然间想起曾经生活,日出而作,日落回家。有老婆有孩子。他原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如果还有可能,回到曾经就是他的梦想。“大哥,云桂凤栖的狗会不会来?”
肖猛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样化作望夫石。
“这里是必经之地!等着吧。”王福瞳将思绪转回眼前的时空,军师的话他还是相信的,他知道韩军师不能算是顶尖的军师,但也是自己能收拢最有计谋的人。至于伏击能不能成,他要求不高,灭个先锋部队就成。岁月仿如水蛭,渐渐吸走了人们的善良,即使是被父亲用皮鞭教导要做一个好人的记忆依旧历历在目,也没有办法阻止他要做的事情。谁都不是一座孤岛,这样的年景,活下去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事情。往事如水中月,此刻的生活宛如灰色的幽灵,骑在头上看不见方向。
楚羽和王阳阳坐在屋顶上看月亮。老头子一改初见时的颤颤巍巍,那有七老八十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龙精虎猛的中年汉子。影月第一高手,好大的名头。楚羽舔了舔舌头,嘴巴有些干燥。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王阳阳随意的问了一句。那当然是想问的,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的徒弟,明明奇妙的掌握了神通,对就是莫名其妙。王阳阳看着他便秘一般的脸色,笑了:“不用太纠结,你先陪我去看一场战斗可好?有什么问题,等我吗回来,我会告诉你!”
这是完全不想说的节奏,楚羽能有什么意见?形势比人强,想起刘小美的阔剑以及那一地的碎尸,他觉得自己还是安安稳稳的做个小透明比较好。侠客梦,谁没有过,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快意恩仇的生活,幽闽江畔的说书人春去秋来早就在他们这群孩子心底落下了根,楚六被无极道宗的李梦带走,如果不是担心弟弟,他追什么追?祝愿弟弟一飞冲天……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刘小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仰头对王阳阳的说:“师傅,你还要不要去?”王阳阳嘿嘿一笑,冲着楚羽无奈的笑了笑,应声说:“臭丫头急什么,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刘小美眼神一冷,飞身上房,阔剑遥指王阳阳:“走!”王阳阳忙陪着笑:“姑奶奶,你小师弟在旁边,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刘小美没有回话,只是剑尖向前又送了一寸。王阳阳回身提着楚羽,一步走出龙场驿,瞬息之间就已经登上高空。他拿出一把戒尺向前一抛,戒尺迎风就涨,不一会就变成两人长一臂宽的样子。王阳阳将楚羽放在戒尺上,结果楚羽的脚还没有落下,就看见刘小美已经站在戒尺的前方,白衣飘飘。王阳阳冲着刘小美喊到:“哎哎哎,我说乖徒儿,你的阔剑呢!”刘小美头也不回:“我不想用!”
好吧,一阵风吹来,王阳阳一阵凌乱,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他对楚羽说:“你可不要学你师姐!不然我打死你!”楚羽此刻眼神飘忽,几乎又要呕吐。王阳阳大喊:“你要吐可以,别吐我尺子上!”
不提吐还好,吐字一出,楚羽哇的一口酸水又是吐了下去。王阳阳叹了一口气,掌中咻呼出现一枚朱红色的丹药,喂进楚羽的嘴里,一边念叨:“我的花清丹啊,这可是我花了五年时间才炼成的。”刘小美话很少,但句句都敲在王阳阳的话头上:“不就是五天而已,又吹牛!”
“刘小美,你到底是不是我徒弟?”
孙冀中突然觉得脸上一阵潮湿,似乎有水珠儿落在脸上,他摸了一把,微微有股腥气。他抬头看天,月亮正挂在西天,天空很是晴朗,只是头顶有一片云。“奇怪了,一朵云也能下雨?”
他身边的一个士兵将一碗稀粥端到他的面前:“大人请喝粥!”孙冀中端到手里,忽然问道:“给金环大人送过了吗?”士兵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将军,您忘了?大将军有自己的厨师!”孙冀中嗯了一声,将粥碗端到嘴边喝了一口:“今天谁做的饭?你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一个憨头憨脑的士兵走了过来,他低着头,已经是习惯了被孙大人收拾。孙大人看着走过来的士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李钟硕,不是让你留守大营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李钟硕明显脑子不够用,他说:“我来给你做饭!”孙冀中大叫:“我不用你给我做饭,回去!”李钟硕只是重复着:“我来给你做饭!”“会死人的!”
“我来给你做饭!”李钟硕重复着。孙冀中火冒三丈,咆哮着:“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