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国师大人身边的人,聪明得很,那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可窝窝藏藏的了。
“你们大人话一直都这么少…”对上吉安不满的眼神,冉若华立刻改口,“额…惜字如金吗?”
“主子通晓世间万物,若是每个事情都要主子解释,岂不是要累死。”吉安稍有嫌弃的看了看这花大人,这几日车内发生的事他在车外可听的清清楚楚。
大人一向喜静且颇有威严,就连皇上都不敢在大人面前多话,而这花大人倒是丝毫不惧,没完没了的缠着大人说话,大人不烦才怪。
“那你是怎知他在想什么的?”冉若华见这国师少有动作,而这吉安竟知其要做何事,甚是好奇。
“吉安随侍大人身侧多年,自是知其习惯,但绝非知其想法,反倒是大人知吉安所想,所以吉安才能侍奉左右。‘’吉安这话倒是说得恳切,看向冉若华的目光也和善了些,“花大人你也是好命,咱们大人可是从来不许人同坐的,你可是第一个和大人同乘的,这京都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您呢。”
和面瘫大人同乘有什么好的,无聊得要死,冉若华显然不想要这殊荣。
“花大人,您的府邸到了。”耳边再度传来吉安的声音,‘花府’两个字也出现在了眼前。
从外面看这花府倒是个不大的院落,没想到距国师府几句话间就到了。
不待吉安放下木凳,冉若华便蹭的跳了下去,拍了拍衣摆,把那本《静心经》递给他,“这书实在是晦涩难懂,我无福消受,还是留给你们大人看吧。”
怎知,那吉安竟摆了摆手又推了回来,“花大人就收下吧,咱们大人好干净,别人碰过的东西大人是绝不会要的。”
嗯?看着那离去的木质马车,冉若华不禁想,难不成那位冰块大人是有洁癖,才把这书给自己的?
“想必您就是花大人吧,在下是国师大人派来帮您打理府上事务的管家吴庸,您叫我老吴就好。”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头走过来打断了冉若华的思绪,此人身材略有发福,不过眼睛明亮有神,倒应是个不错的帮手。
“老吴,那我这院子可就交给你了。”冉若华跟着吴管家一边往府里走,一边打量着院子。
这四进四出的院子倒是不大,贵在干净整洁,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府上人也不是很多,聚在院子里,算上守卫也才十余人。
“大人,婉如和婉兮这两丫鬟负责您起居,正房已给您收拾好,您可早点过去休息,明日还要进宫面见圣上。”吴管家话音刚落,院里唯二的两个姑娘走上前作揖行礼。
二人一粉衣一青衣,清秀的样貌却别无二致,竟是双生子,倒也是少见,不过二人说话之声倒是天壤之别,粉衣是姐姐婉如,嗓音如流水般清脆悦耳,而青衣的妹妹婉兮,说话声却是尘土般低沉沙哑。
后经吴管家细说才知二人身世也是十分凄楚,少时家里是开戏班的,戏班夜里失火,火势最为严重的主屋几乎烧成灰烬,姐姐婉如刚巧去茅房逃过一劫,而妹妹婉兮则是众人在大火扑灭后在戏班班主和班主夫人死死护住的怀里发现的,当时已奄奄一息,后来虽捡了条命来,但嗓子也因呛进太多浓烟而毁。
再后来戏班被副班主接手,婉兮因嗓子无法唱戏被赶了出去,婉如便舍了戏班随其妹到国师府做了丫鬟,也是姊妹情深的一段佳话。
“行,本官自知就是个画画的,没那么多达官显贵的规矩,只要大家在花府老老实实的把事做好,本官便也就知足了。”冉若华自己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官,想必也不会有人在这府里做手脚,她倒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众人见这年纪不大却生得极好的画圣花大人倒也确实没什么架子,紧张的氛围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不过,”少年悠闲的语气一转,扭头看着吴管家,笑道,“胡子剃了,有点丑。”
“这…”少年突如其来的话让正在捋胡须的老吴手一顿,活了四十多载,年轻时也是江湖上有点名气的人物,还从未有人说自己丑。
耳边传来周围下人们忍笑的声音,而引起这一切的少年却不自知,哼着小曲往主屋里走。
其实吴管家还是挺好看的一老头,可惜,胡子和冉老爷太像了。
“大人,沐浴的水已放好,婉兮你来服侍大人沐浴吧!”这婉如倒是个喜欢管事的,直接吩咐上了其妹婉兮。主房布置得素净整洁,房中央是个镂空的四角桌,桌后是个两人榻,房左侧作为书室,右侧则是休息更衣的地方,床榻旁边放有一人高的置物架子,上面放了些玉石瓷瓶为饰。
思索间,便见婉兮握住右下的白玉石一转,原来这架子竟是个暗门。
暗门后乃是浴房,是主房隔出来的一个小间,倒是别有设计,入门是个偌大的绯色帷幕,后面是个不大的大理石方池,估摸能容下三个人,倒是个不错的消遣地。
京都之地,果然非同凡响。
“我不喜人近身服侍,婉兮你就在帷幕后等好了。”冉若华走到帷幕后面,对外面吩咐道。
“是。”那婉兮也无它话,老实的等在外面。
“婉兮,来花府之前你和婉如是在哪个府上做事的呀?”这婉兮和她姐姐截然不同,话少的可怜,总是低着个头,看着还怪让人心疼的,所幸在这池里泡着舒服极了,便想着和这丫头隔帐说说话,解解闷。
“回大人,婉兮和阿姐之前一直在国师府做丫鬟,咱府上人不多,都是从国师大人府上调来的。”老老实实的回答,倒是没什么问题。
噢?众人皆知国师大人不近人情,为何他却对自己看顾有加,不仅丹青会上帮了忙,还亲自到雍州城接自己进京,如今又将府上人调给自己,究竟有何目的?冉若华不禁对这国师大人好奇了起来。
既又问,“你们在国师府上待了这么久,那国师大人是怎样的人呀?”
“国师大人不喜与人接触,室内只有吉安一人服侍,我等仅是外室丫鬟,从未近过大人身,不过据府上人说,大人极爱净且不喜多彩之物,外人碰过的东西便绝不会再动,府上陈设以及下人们的衣物皆以纯色为主。”不知大人为何问起此事,婉兮只好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就是洁癖和强迫症的极致了吧,怪不得当时她还好奇为何那马车陈设皆为木质,简单到丝毫看不出车主是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也怪不得今日府上这些人也都穿着纯色的衣裳,她还以为这是京都官家下人的普遍衣着。
听了些国师大人的八卦,冉若华在这浴房也泡了蛮久,头有些晕,便换好了一旁架子上备好的睡袍,摸了摸胸口,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走了出去。
坐在外面等的婉兮见她出来,便立刻站起身,低着头准备打开门,却见身侧之人停下了脚步,不禁抬起头看过去。
“保持住。”一双泛着湿气的手固定住了自己的下颌,婉兮不得不抬起头对上大人那双明亮黝黑的桃花眼。
“我不喜欢身边之人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