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都说,烟雨江南,如诗如画,暮春三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道人以前可不曾相信,今日一见才自觉之前见识浅薄。
他站在平水岸边,看着对岸那隐于薄雾之中的红花绿叶,却又觉得这里无论怎么去看都如一幅水墨画,闻着空气中那夹含着的青草气息,不觉让人神清气爽。
哪怕之前受的伤也在这一刻抚平一般,他不由地闭上双眼,放开心灵去感受这江南美景。
不觉间,蒙蒙细雨落在脸上,嘴唇上,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竟然发现哪怕是雨水竟然也带着几分甘甜。
他睁开眼,此刻平河之上已然有蒙蒙薄雾升起,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起来,所有的事物在这薄雾之中若隐若现,好不美丽。
他自叹道,好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他看见,平河之中,一艘花船正漫步于水面上,他心想,白家的二爷相必便在花船之上。
他想起师兄交代给自己的任务,那就是通知白家小心离天阁的入侵。
这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自从来到这平水城也快有半月之余,可自己连这白家都未曾进去过。
哪怕自己亮出自己道一教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任你怎么说,白家就是不见。
可这师兄交代的任务怎么也要完成不是,他没办法只好尾随白家的二爷,可这白家二爷好似在躲着自己,使得自己始终不得见面。
恰逢探听到,这白家二爷风流成性,常带着平水城中有名的花魁,富家小姐,坐于花船上,浪迹在这平河之上。
今日,说什么也要见到白家二爷,向他说明情况,然后一走了之,至于对方听不听得进去,他也不在乎,甚至他都希望这白家覆灭了最好。
最主要的是,这半个月将他的脾性给耗光了,本来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要这样大费周折,任谁有再好的耐性也沉不住了。
此刻,花船居于平河中央,距离岸边甚远,道人哪怕轻功了得,怕也要半路便栽入水中。
他在这岸边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可这花船丝毫没有靠岸的意味。
哪怕这江南的风光再好,道人都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了。
过了片刻,他发现一艘小船向着岸边划来,他心中一喜,忙上前去。
“船家,可否借用一下你的小船。”道人此时开心的不得了,笑道。
“可以!”船家说道,道人直接跳进船中。
“客官要到哪里去?”船家带着略许粗犷的声音问道。
“河中央,那艘花船处。”道人指向花船说道。
“好咧!”
小船逐渐驶离岸边,向着河水中央而去,船行的速度很慢,也不知这平河水太宽阔还是怎的,划了半刻钟都未曾到达。
道人忙催促道:“船家,能不能划的快一些!”
可过了一会儿也不曾听见回复,他转过身去,那还有什么船家,整个小船上就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人,船家竟然消失不见了。
能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消失不见,着实让人吃惊。
“难道,自己受伤也让自己的感知力也变弱了?”道人心道,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他只得自己划着小船,可自己一个北方人何曾用过这玩意,小船非但没有靠近花船,反而越来越远。
他顿时感到一阵气恼,他索性直接拿着船桨乱划起来,小船在原地开始打转,随后他只好慢慢地划动船桨,一点点的摸索起来。
过了片刻,总算摸清了门路,小船也逐渐向着花船靠近。
到了近前,他一跃而起,直接跳到花船之上,可刚一上来,便被周围的护卫团团围住。
“我要见你家二爷。”道人说道。
“二爷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人,老实点,赶紧从哪来回哪去。”一护卫呵斥道。
“好大的架势。”道人本就心烦意乱,再加上这么一闹,自然没有好脸色了。
周围护卫见状,直接动起手来,十数把刀向道人砍来,此刻道人手中的拂尘恰如长鞭一般,神出鬼没,没片刻功夫,护卫便被打倒在地。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道一教的智雍道人,好大的威风,刚来就打伤我的护卫。”只见从房内走出一中年人,脸上白净,一身干净的素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把铁扇,声音略显低沉。
“相必你就是白家二爷吧!”智雍拱手说道,虽然反感,可这礼数还是得有。
“是我,你找我何事?”白家二爷说道,可很快又摆手说道:“算了,不用猜也知道你所谓何事。”
“来了即是客,进来喝一杯吧!”白家二爷说完,便走回船内,智雍也跟着走了进去。
到了里面,智雍才发觉这船出奇的大,里面的装修都极尽奢华,侍立在两旁的婢女就有二十多个,姿色个个都堪称绝色。
此刻,白家二爷正坐在一把老爷椅上,怀中抱着一绝色女子,那女子媚笑连连极尽风骚。
此刻那女子手中正拿着一块绿色的糕点喂着这白家二爷。
白家二爷哈哈一笑在那女子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惹来了女子娇羞的埋怨。
此刻,白家二爷正和怀中女子打情骂俏,好似将智雍道人遗忘了一般。
智雍此刻愤怒到了极致,大声说道:“我奉师兄之名告知你们白家,离天阁在不久之后会打上白家。”
说完,他就观察起白家二爷的脸色变化,那曾想到白家二爷只是说了一句“哦!”便继续和女子打情骂俏起来。
丝毫不将智雍的话放在心上。
“你不担心?”智雍好奇的问道。
“哈哈!”白家二爷一笑,随后摆手示意婢女离开,随后他站起身来,透着窗户看向平水城的美景。
过了片刻,他才转回身来说道:“这平水城风景如何?”
智雍一愣,下意识地说道:“很美!”
“可再美,终有不美的那一天。”白家二爷叹道。
“正如这诺大的白家一样,看似无比庞大,却也如一张窗纸,一捅即破。”
白家二爷走到桌前,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你要吗?”
智雍连连摆手,随后,白家二爷一饮而尽,笑道:“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兴于此,必败于此。”
“离天阁前阁主亡命于小绝山下,虽不知何人所杀,可我白家祖上,却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经书的下卷,纸终究包不住火,还是泄露了出去。”白家二爷叹道,随后又倒了一杯酒饮尽。
“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不曾想到会这么快。”
“既然如此,何不多享乐一番呢?”
白家二爷轻声笑道,看似白家号令江南七省,威风凛凛,实则只是一纸老虎罢了,而离天阁那就是真正的老虎。
高低之分,根本就不需辨别。
“那你们可曾有对策?”智雍问道。
“没有。”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
“经书交出去呢?”智雍再次问道。
“没有意义,离天阁前阁主身亡,可经书下卷却落我白家,你说前阁主是谁所杀?”白家二爷反问道。
智雍一时语噎,不知如何作答。
他明白白家二爷的意思了,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前阁主是不是你白家所害?”
“是或不是,还有意义吗?”
“没有了。”
智雍垂下脑袋,说话声音都小了几分。
“早些离去吧!省得卷入这场纷争之中。”白家二爷说道。
“来人,送客。”白家二爷挥手说道,顿时两名护卫走了进来,请智雍离开。
智雍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离去。
回到岸上,看着居于河中央的花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他看向天空,此时乌云密布,雨水可能有加大的迹象。
此刻,正可谓:黑云压城城欲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