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命灰白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恨意蔓延整个心脏,胸腔起伏,他紧紧地抓住于世燃的喉咙。
声音嘶哑,“你把我娘怎么样了?”
听见这句话于世燃知道抓住了陈有命的软肋,修行界薄情寡义之人不少,陈有命更是掌握了阵文力量,比武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于世燃笑了。
他轻轻地掰开了陈有命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看见跪在地上的陈有命,一脚踹了上去。
陈有命怒极攻心,一口鲜血溅了一两米远,血液随着身体的摩擦更是拖了好几米。
触目惊心。
如那夜一样。
于世燃一脚踩在了陈有命胸膛上。
感受到对方因愤怒跳动得极快的心脏,于世燃把脚压了一压。
没有任何犹豫。
陈有命微弱的声音最终还是在昏厥的最后几秒清晰地传到了场上。
“我…认输。”
台下所有人议论纷纷。
唐兴仁更是不敢置信。
他圆鼓鼓的身子蓦地站起来。
看见杂役抬着满是血污的陈有命下去,唐兴仁抖动着肥胖的身子一路走了下去。
“师弟?怎么回事?于世燃当时已经不行了啊?你为什么没有防守动作?他干了什么?师弟你怎么样了?”
唐兴仁一惊一乍的声音使得陈有命睁开了眼睛。
他整个人的气势都萎下去了,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唐兴仁看见了直忧心。
“师兄,对不起。”
唐兴仁的鼻子又红了。
他吸了吸鼻子,安慰道,“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师弟我带你去吃糖好不好?”
陈有命看着唐兴仁红红的脸庞,疲惫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中年男子远远地瞥了一眼被抬走的陈有命,轻轻地叹了口气。
“先生为何叹气?”
陈若虎的疑问并没有人回答,中年男子看着陈有命被抬下擂台也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中年男子想一个人独处,于是陈若虎鞠躬退了下去。
谄媚的他恢复了原本凶狠严肃的模样,暗地安排了一个稍弱的弟子与于世燃继续比武。
结果毫无疑问于世燃又赢了一局。
有心人还是能看出上场跟于世燃比武的弟子都在若有若无地拖延时间,让于世燃的状态慢慢恢复。
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底下的情况。
唐兴仁照看了陈有命一会儿,小厮进来传话告诉唐兴仁该回唐家了。
唐兴仁的眉毛立马拧成了麻花状。
“本少爷的朋友受伤了!你看不见吗!”
小厮有些委屈,“少爷,这是老爷说的,说您的朋友要是被淘汰了就叫我把您领回来。”
唐兴仁愤怒地抠了抠头发,同时心里也很慌张。
陈有命听见他二人的对话心里有些感动,摇摇晃晃地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办法做到,于是努力地扬了一个笑容。
“师兄你先回家吧,我感觉我身体还好。”
看着唐兴仁纠结的脸色,他更觉愧疚了,不过这也不是放马后炮的时候,自己夸下海口却连累了别人,这样的经历还是第一次。
陈有命苍白的脸又升起不自然的羞红。
唐兴仁见陈有命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润,犹豫了会儿道,“师弟,我尽快过来看你,我带你去湘城吃好吃的。”
说到吃唐兴仁眉飞色舞起来,“我带你去吃豆腐小笼包,樟茶鸭子,锅烧肘子、糖醋鱼,脆皮乳猪。”
小厮拉着唐兴仁的衣袖催着他快点走,唐兴仁只觉得没有说尽兴,不舍地给陈有命道别之后主仆二人离开了房间。
陈有命面上的红润也快速退了下去,他是为了不让唐兴仁担忧付出了最后一分力气。
不过想想唐兴仁算是敷衍了,阿娘被于世燃怎么样了也还不知道。
想到此处,陈有命的双拳紧紧地攥住,他恨不能马上从床上跳起来去问问于世燃到底把他娘怎么样了。
陈有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一脚蹬空,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他青筋暴起,低低地升起隐忍的低嚎。
喉咙一甜,陈有命甚至能感受到内脏颠碎、五脏六腑阵痛难忍,他的双手微微张开,想要撑起身子来,视线一黑,晕了过去。
……
陈阿娘端起盆子往外泼了潲水,正准备关门,听见了密集的脚步声,她有些心慌,心情一下子七上八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关门刹那她已经听见了恐怖的声音。
“出来吧。”
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关于丈夫,关于孩儿。
她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
面前却是一个年轻且骄傲的少年。
她有些疑惑。
“您好,您是…?”
于世燃看着简陋的小屋子和陈阿娘身上泛黄却干净的衣服,以及那双满是褶皱茧子的手忽然有些愧疚。
顿了顿,他说:“我是陈有命的师兄,今日请您去湘城游玩,请不要拒绝,这是师弟的心意。”
陈阿娘想了想,觉得他话语里有些奇怪,加上周围有一群武师站着,气氛稍有严肃,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也确实有富家子弟的气质。
于是她笑了,“谢谢您啊,一直照顾着有命。”
于世燃的嘴忽然有些干涩,但最后什么也没说,背过去领着陈阿娘走了。
不过陈阿娘见到他想起了明日就是比武的日子,有些高兴地问道:“您接我来是有命叫我去看看他吗?我记得明天是他比武的日子。”
于世燃对上了陈阿娘充满期待的眼睛。
“师弟说明日的比武很重要,您在场或许会影响他发挥的。”
那双眼睛瞬间布满失落,她点了点头,妇人在一堆高大的男人中间很是局促不安。
陈阿娘原本是不想说太多话的,只是太思念儿子,于是只能通过面前这个少年了解儿子的情况,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
“有命在武馆可好?我听村里老李说,他要跟武馆里一个很厉害的人比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于世燃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敛了敛情绪道,“他…他会赢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攥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