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灵月却是极力反对,有些生气地说道:“不劳林叔叔担心,我服丧几日后就会去玄剑宗寻我姑姑,我现在是绝不可能嫁人的。”
说完,她看着王赟,又补了一句,“而且就算我要嫁人,也绝不会嫁给他!”
林石坚眉头一皱。
站在他身后的王赟则是一脸尴尬的别过了头去。
这时,老仆也开口说话道:“老夫虽然是个行将就木的残废,但也还能苟延残喘个几年,还是能守着灵月的。”
林石坚渐渐地神色不愉,声音也不再和柔,他直视着老仆说道:“周叔毕竟年龄大了,又在保护宗主时不幸失了一条手臂,别说玄剑宗何止千万里之遥,就算是走出山门这百里荒山,也说不定有多少危险。”
云叶宗所在不过大荒最边缘,出宗的百多里山路别说金蛋灵兽,就是最低劣的修元晶灵兽则是少见。这百里山路能够给修元境巅峰的老仆带来麻烦的危险会出自哪里,林石坚话中威胁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说完,面色渐渐阴狠的林石坚却又突然笑了起来,淡淡道:“灵月和周叔不需要这么急着做决定,这几天毕竟不比寻常,你们再好好想想,过几日我再来商谈这件事。”
言罢,林石坚直接起身,也不用别人相送,径直往外走去。
在路过时泽身边时,林石坚忽然又停下脚步,直视着时泽冷声道:“我记得小儿承业前去洞天历练就是和你在一起的吧,你是否可以解释一下我儿身死何处啊?”
时泽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冷冷道:“洞天剧变,地动天哭,我哪知道他怎么死的。”
“嗯?”林石坚上前一步,逼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这句话问得可以说是一点也不讲道理。
时泽完全无视他刻意释放出来的威压,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的与林石坚距离自己不足一臂距离的双眼对视,冷笑道:“我命大呗!”
“你!”
林石坚从牙缝中咬出这个“你”字,下一刻他体内灵力运转,眼眸中杀气如线。
“林执事!”老仆一声暴喝,腾地站了起来,他此刻一身雄浑灵力鼓荡,衰老的身体中有着巨大的力量在凝聚。
林石坚回头看了一眼老仆,气愤地一甩长袖,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王赟亦步亦趋地在后边跟着。
将要出府之时,林石坚忽然转过头来,一双野狼般冰冷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赟,喝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在古墟洞天里,你对云灵月做过什么?她会这般厌恶你?”
王赟被林石坚的眼神吓得魂不守舍,哪里还敢再隐瞒什么,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我就是跟师妹表明了心意,然后……然后……”
后面的话不说林石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铁定是这小子动了色心却又没那个色胆,最后弄了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不过王赟也没指着云灵月真就能爽快答应,他要的只不过是王赟作为主峰大弟子的名头,来为自己添加上收容宗主遗孤的名声。因此他也不至于多么责罚王赟,愤愤地一甩袖子,扭头出了府门。
府门外,在此等候的两名修士拱手行礼,林石坚停顿了一下吩咐道:“好好监看着,一旦发现云灵月有要离宗的迹象,立马来报我。”
两人称“是”领命。
走了林石坚,宗主府内总算是消停了许多,云灵月还沉浸在往日和善可亲的叔叔突然就这么面目可憎的震惊之中,时泽则是双眼无神地在思考着姜凉的那句话。
以姜凉的身份,不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只有练气三层,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居然脱口而出说自己“修为不俗”,这其中的意味颇值得让人深思。
时泽努力回忆着自己这些日子来都什么时候展露过远超出“自身修为”的实力,他想来想去,最终记忆定格在和羽魔遭遇的那一天。
他伸手摸了一下胸口,面有忧色,再抬头时,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厅中的几把座椅。
这些座椅全都是由铁心木打造,颜色乌黑和自己怀中的那枚令牌十分相似。
“周爷爷,”时泽开口道:“这屋里的椅子能不能让我拆掉一把?”
……
在这之后的两天,宗主府内再没有人来访,三人难得的得到了几天安宁。
可是另外两峰却是颇为热闹。
别叶峰上,姜化对姜凉的计划有些担忧。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姜化把玩着手中的玉石,对着眼前的姜凉问道。
“叔父,”姜凉上前一步,道:“现在要的就是个快,林石坚这个人性情急躁又急功近利,他现在被叔父给压了一头,正是找不着办法无头苍蝇一般乱撞的时候,这时候我们把机会送上去,他肯定会一口咬住不肯放手。如果我们稍稍慢了一些,反而有可能被他觉察出端倪。”
“现在就是要快,快到让他来不及思考就一头扎进陷阱中去。”
姜化看了一眼姜凉一眼,最终默许了后者的见解,继续询问道:“你觉得今晚上派多少人合适?”
“张涛一人足矣!”
————
离叶峰上,两个刚刚从洞天跋涉千里归来的云叶宗弟子刚一入山门,就被人给带到了林府。
林石坚端坐于主位之上,正细细盘问着两人。
“你们说,是时泽杀死了我儿?”林石坚问道。
“没错,”两名跪在地上的弟子赶紧回答道:“就是那个时泽,他把林师兄诱骗进一座峡谷内,然后设计杀害了他。可怜林师兄,等我们发现他的时候,身上被捅了七八十剑,连个人形都没有了!”
说完,两个人嚎啕大哭起来。
“够了,”林石坚大喝一声,止住两人的哭声,“既然你们看见了我儿的尸首,那么为什么没有带回来?”
“这……”
“这……”
两个人顿时语塞,其中一个人见不回答不行,硬着头皮道:“当时古墟洞天内发生……发生……,我们自保还都……”
“废物!只知道自己苟活的废物!”林石坚“噌”的站起,狠狠地把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滚下去!”
一声暴喝,两名弟子慌忙退了出去。
房间内,林石坚双拳紧握、目眦尽裂,咬牙切齿道:“时泽小儿,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石祟!”
石祟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刚才说,别叶峰那边有意拉拢时泽迎娶云灵月?”
“正是,宗主,云灵月对那个时泽显然颇有好感,我们不得不防啊!”石祟提醒道。
“杀!我今晚就要他死!”林石坚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石祟又接着说道:“只怕那个老家伙会出手阻拦,以他的实力……”
林石坚稍稍冷静了一些,一提到周姓老仆,他也神色凝重了许多:“那个老家伙,虽然丢了一条胳膊,但毕竟修为摆在那,一般的人对上了确实不好应付。”
“以在下之见,不如……”石祟走上前来小声和林石坚说了自己的计划。
是夜三更,月色不明、阴云时现。两道黑色的身影从宗主府的院墙上一闪而过,在外面看守的两个离叶峰修士都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一动不动。
他们白天已经接到命令,今夜无论府内传出什么动静,他们都不用理会。
两道黑色身影进入府中后便立刻分开,其中一人纵身一跃上了屋顶,然后脚步极轻地在屋檐间穿梭。
这名黑衣人十分小心,双脚踩在瓦片上不曾发出一点动静。只是当他经过一座并不很大的房间时,不知是脚下打滑还是怎么的,竟然踩动了一片青瓦。
躺在屋内的老仆如被惊醒的猛虎般倏地睁开了自己浑浊的双眼,他一个鱼跃翻身而起,然后一拳笔直地朝着上方声音的源头处砸去。
“轰!”
青瓦铺就的屋顶被老仆一拳打穿,他一个闪身来到屋顶,目光四下搜寻,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冲着东边去了。
灵月!
老仆心头一颤,赶忙追了过去。
老仆砸穿屋顶的声音极大,在自己屋内打坐的时泽也被惊醒,只是他刚一起身,一道寒光透过窗纸传了进来。
时泽心头一凛,念头急转,瞬间领悟过来今天这个动静恐怕是冲着自己来得。
“夸嚓”一声,脆弱的窗户直接被来人撞碎,一剑寒光后跟着的是一袭黑衣,也幸亏这一刻月亮恰好出现,否则深黑之下,时泽就只能靠耳朵来分辨长剑的位置了。
长剑尚未及身,时泽就感到脸上一阵刺疼,他连忙一撇头,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了右脸上。
修元境!
虽然早已料到对方若是出手,来的必然是修元境,但是人生第一次正面对抗这种境界的修士,时泽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同时,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自打能够掌控体内的金芒以来,时泽一直对和修元境一战有着不小的期待。
今天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可谁知就在他跃跃欲试想要和来人大战一场的时候,屋顶突然破开一个大洞,碎木飞瓦之中,一道长剑从天而降,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刺向时泽的长剑。
又是一个黑衣人!
而且是来救自己的!
“还不快走!”后来的那个黑衣人催促道。
时泽其实并不很想离开房间,只是随着两个黑衣人交上手,时泽发现那个前来保护自己的黑衣人好像有点不是要杀自己那人的对手,以至于两人你来我往、刀剑相击的过程中,竟然还会时不时地牵连到自己。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时泽被两个人裹挟着出了房间,到了门外的小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