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黑色魔树舞动着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不时的掉落一些枝叶。如果不是魔树的动作缓慢,说实在的我们还真的不敢进密林。而且还要时时注意脚下的魔树根,如果被它拌住缠住,那你只好对着这个世界说永别。
这倒次的!那些呆萌的,不动的,还有会伪装的魔树,才是最能要了人命。
呆萌的是为欺骗,当立靠近它时,它撕下了呆萌,保证你不会再过上明日时光。
不动的植物动起来的时候,你必已逃脱不了。往往不是射出捆人的根系或叶网,就是射出能把人砸晕的果实。
最可恨的是伪装树,有时你会看到成片红色的小果,当你屁颠的过去摘时,才会发现那是食人树的牙齿。有时你会看见有个人傍着树干朝你飞舞着手臂,似乎要你过去。结果,你一到他跟前,才发现那就是一张充气的人皮。当然下一秒,你已无法逃脱,被无数的藤条捆的像个粽子,成为下一张人皮。
不过,魔树还是很怕火的。我在潘家村的那会,亲眼看见过潘家村的人们清魔树林。魔民们总是人手一只火把,对着魔树林远远的就把火把扔出去。你会看见成片魔树的根系从地底拔出,然后像长了腿似的逃跑,像极了穿裙子的妇人。可惜,像这种张扬的做派不适用于我们这群流民。因为这样无疑是告诉追捕的魔府兵丁你在哪里。
密林里,你要认真仔细观察,有魔兽足迹的小道,人跟着魔兽足迹走正常会没事。有魔兽的粪便地方,相对来说会更安全些。流民们可以在附近寻食。但不能走太远,也就直径十步左右。有时我们连魔兽粪便也捡。哎呀!讲漏嘴了。这个不能说,要不,流民非宰了我不可。
密林里,还要时时注意魔兽的动向。太强的魔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幸好,普遍的来说,越强大的魔兽体味越浓。所以有个灵敏的鼻子在流民里还是很吃香的。
“嘁嚓,你注意下,看地下有没有树种子,或者是刚发芽的小苗。这些可食。必须收集。”
“嘁嚓,注意到那个坑了没有,你摸下周围的土有粘液吗?”
“有粘液啊!该不会是哪个杂种撒的尿吧。”我咒骂道。对昨晚的事,我还耿耿于怀。
“尿你个头!嘁嚓,快逃!粘液没干证明刚有魔蛇从坑里进出。”
寻食的时光痛并快乐着。只是寻来的食物太少,我们一归队,就被队里两个成年男人咧嘴唠叨。两个男人跟随其他群的狩猎,所分得的食物不会太多。这次他们又是空手而回,自然把脾气发在我们身上。
上缴手中的种子嫩叶,流民群又开始出发。食物的不足,使我不得不又扯了六片衣服小块的兽皮当食物。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按这进度明天我非光膀子不可。而且肚子还是饿的慌。哎呀,如果不是老黑在,我一定让红红帮我搞两头魔兽啃肉。太怀念化魔营遇见南宫百岩的日子。
咦,老黑活了千年,它应该也是捕猎能手。这事我就得赖上他。
我趁没旁人注意我的时候,我乞求老黑帮我捕食。刚开始那家伙就是不理我。最后,我不得不准备高歌一曲《牡丹之歌》。这家伙才勉强同意。
行进的路途又遇到一片稀疏树林处,这样的树林最是流民喜爱。这意味着流民遇到的危险不会太大。只是能取的成果也不会太多。
“嘁嚓,散开寻食吧。但不要离魔树太近。”领队的丘婶叮嘱。
“晓得啦。”我应付性的回答着,心里却巴不得尽快离开她的视线。因为我想见识下老黑的手段,人太多,它怎么能现身?
“往右拐,直走十五步,在左拐。对,右手三十步外,看见一个大树了吗?那就是我给你的食物。”老黑很不要脸的说道。至少我当时看到它指的那颗大树后是这样认为的。
“靠!老黑,人要脸,树要皮,虫子还有壳。你丫的给点虫尊严好不?你指的那个魔树,那可是七人合抱的魔树,我还不够当它肥料。你让我去吃它。你是不是嫌我活的太长了。”我就差那么一丢丢就和它翻脸。
“谁让你去吃它,我是让你去吃它身上的蛀虫。”老黑好声没好气的说。“忘了和你声明啊,我是只虫子,不是妖兽。我只吃虫子,带你吃虫子我倒可以。要是让我捕魔兽,我可办不到。:”
“有虫子?可我怎么过去。你没看那大树朝我飞舞着粗壮树枝吗?”一提到吃虫子,我脑海就浮现出白花花,嫩嫩的骨蛊。他娘的,我居然已经没有了恶心感。嘴里还隐隐约约的流出口水,都是白姥姥造的孽。
“没事,这棵老树被蛀虫蛀得只剩下半条命。它张牙舞爪只是为自己壮胆。你放心的过去,敲敲它的树干,如果有中空的声音,就砸开。里面肯定都是蛀虫。”老黑讲得好像都是真的。
我犹豫了半天,但是最后还是肚子的食欲战胜自己胆小的慎重。
老树果然如老黑所说的那样,也就样子可怕,装腔作势。似乎我下一步将要承受它的怒火。可待我来到它身边,那粗壮的树枝却始终没有落下。只是停在我身边轻轻的摇动。
虽然这样我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用手拍打着树干,边拍边解释给老树听。“我是啄木鸟,我来找虫吃。我是树的医生。”那扮聪明伶俐的样子,想来可以去前世幼稚园里做阿姨。哦,不,哥哥。
不过,不久我就果然在树干找到一处中空处,身边的树枝突然静止不动。我用手把树皮扒开。天啊!里面有一个大的虫洞,足可装下一个人。
我口水就嗒喇的滴下。也故不得和大树解释,捉住一只食指粗长的白条虫子往嘴巴里放。那滋味。。。算了,为了防止有人反胃,以下省略五百个字。
一顿海吃后,我拍着微涨的肚子走出树洞穴。却发现整个组的人都在找我。
“嘁嚓,你在哪?”
“嘁嚓,快出来,要起营了。”
几个妇人孩童和虎子声音不断的起伏,声音中充满焦急。
。。。。
喊的我脸羞出通红通红。是为自己自私的独食行为而感到羞愧吗?不是,就是因为那两个字眼太刺耳,我连回应都不敢回应。
“嘁嚓,总算找到你了。”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妇人身影,是丘婶。
“嗯,你还没找食物啊!无妨事,我手头的树枝你分一些去。省得你回去老九又要说你了。”丘婶见我两手空空,爱护的说。老九是我们群里两个成年男人之一。
分我劳动成果?怎么回事?这还是魔民吗?这和我认知的魔民格格不入。太热情了,难道又有什么幺蛾子吗?我脑瓜浮现出当初在宝器界蒙我取捆头发绳索那名师兄的嘴脸。
丘婶见我狐疑的样子笑说:“是不是觉得我很热情很奇怪。其实就是我自己也快不认识我自己。知道吗,我以前也刻薄的很。后来来到了流民群才变的。“
“你不知道,刚开始时,我们整个流民群也是一团糟。抢劫,杀人天天发生。真不知道当初可怜人为何还要难为可怜人。吴姐不得不杀了好几号人才把那乱像平息下来。那晚我们开了我们第一次交流会。”
丘婶把眼望向远方,那晚的情形历历在目,她便徐徐道来。
黑色的天幕还没完成落下,流民们被强行分成十个群体。地上还摆放着七个刚被吴姐杀掉的流民抢劫者,脖子的血还没干。吴姐威风凛凛的站在众人之前。
“我们要立规矩,一,凡抢别人东西的人,死。二,强奸和**他人者,死。三,寻食时私藏食物者,死。除了立规矩外,你们扪心自问,就以你们这样自私自利的习性我们今后能有活路?”
人群中更加畏畏缩缩,没人敢回答她的问题。
“你出来下。”吴姐指着排在最前面的丘婶说道。
丘婶脸色苍白,差点就跪下。但是出于对强者的顺从,她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把这根树枝折断。”吴姐给她一只树枝说道,语气已经趋向柔和。
“哦。”丘婶想也不想。双手一使劲,半个指头粗的树枝应声而断。
“再把这些捆在一起的树枝折断。”吴姐又递来一捆树枝,每根的粗细和刚才折断的那根树枝差不多。但却有二十来数。这次丘婶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折不断它们。
“看见没,树枝捆在一起,想摧折它们就不容易。我们也它们一样。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力量也是可以很大的。要活下去只能团结。”吴姐对着流民们打气。
等等,这个革命道理前世的影视很多。那晚我也和四姐比喻过。难道又是四姐剽的。。。。
丘婶并没有注意到我开小差,依旧滔滔不绝的讲。
“吴姐随后又叫了三个人上来,两人一组,分成两队。她让我们背靠背的坐在地上。然后让我们胳膊缠对方着胳膊。她数一二三。让我们站起来,结果我们谁也站不起来。知道为什么吗?”丘婶买了个关子。
“知道,因为你们想站起来时都想压着对方,想借对方的身子好使自己尽快站起来,结果你们谁也站不起来。这是相互拆台。是不是后来吴姐让你们再重新让你们来一次。这次让你们不要想自己,而是一心只想,用后背把对方顶上去。然后很神奇的你们都站起来了。呃。。。”说的太多我禁不住打了个饱嗝。
我已经可以肯定这把戏也是四姐剽我的。。。那是前世我在大学时期的军训,教官教我们玩的一个游戏。那晚我也很四姐玩过。宗旨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嘁嚓,不亏是有读过书的人,一猜就中。从那天起,我的心就变了个样。我从来没有这样活法,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这样的活法。。。。吴姐说这就是我们流民的心----再苦也要相互帮助活下去。“
“嗯,嘁嚓,你刚刚打的嗝很好闻,让我想起煮熟的魔禽蛋。嘁嚓,要不你在对着我哈口气吧。我想在回味回味。”丘婶求道。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种要求。流民生活着实在太难了。我的心突然软的一塌糊涂。“丘婶,其实我正要去找你们呢,我发现一窟虫窝。能吃!”
“能吃的虫子?多吗?”一听到能吃丘婶两眼放光。
“应该够你吃饱可能还有剩余,也许其他地方也有虫窟。”我想起我离开时候老树的树枝莎莎的作响,摇晃的并不激烈,好像求我多待一会。
“是吗!阿花,钟哥,吴姐,玲珑快来。嘁嚓找到了一处虫子窝。能吃!”丘婶扯着嗓门喊着。
这好像我想象的又有出入。我原本认为,丘婶应该第一时间先喂饱自己的肚子才对呀!
也就十五息的功夫,吴姐和钟哥哥都出现,还带着整群流民的人赶过来。
“嘁嚓,这是真的吗?”吴姐问的语气竟然有了小姑娘的雀跃。
我点头。于是我带着一群人再次找到了那棵老树。
“嘁嚓,你确定老树没威胁吗?”钟哥皱着眉头说。老树远远看着我们来到,还是轻摇着枝叶,沙沙作响。比我最早看见它那种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知温柔多少倍。
“大哥哥,别怕!大树那样子是在欢迎我们。要不,我先过去看看。”我胸有成竹的说。加快了靠近老树的脚步。
“等等。”钟哥哥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还是我去吧,怎么能让个半大的小孩去冒险。”说完,他掠过我身体,小心翼翼的前面探路。
那一刻,我居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来魔域七年多,天天忙着勾心斗角。除了红红等少数人之外,钟哥哥他们算是对我很好的人。可是,我这人就见不得别人对我好啊!这样会让我觉得肩头担着担子。我还想过两天就和青铭姐弟一起开溜的,我还想从此以后就忘了你们。可是你们待我那么的好,我。。我。。。我会思念你们的。
“萤萤之光,其光微乎,微之至何,不见四方。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单之至何,贱似尘粒。萤萤之光,汇聚成团,灼灼其华,遍野亮光。茕茕相依,影重叠众,相互帮扶,便生希望。茫茫苍生,我等相持,拧成一劲,不畏夭殇。”我禁不住轻声哼唱,字字如刀,泣心泣血。
“嘁嚓,你唱的真悲,丘婶我都想哭了。”丘婶哽咽道。
“我也觉得悲壮。和我当初在战歌营里唱的战歌一样有感染力。也跟我们现在的处境差不多。我决定把它当作我们的群歌了。”吴姐接着说。
那边的钟哥哥已经抵达树身,老树果然没有异动。他朝我们挥手示意可以过去。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欢笑,潮水般的涌过去。
吴姐修过白云门巫术,知道此刻也不能随心所欲。她示意我们只找虫窟,莫伤老树,莫折老树枯枝,以免老树暴起伤人。众人遵命只在老树身上敲敲打打,有的爬上树杈。最后居然发现老树身上。大大小小虫窟足有八处之多。
取土盆的,递石碗的,虫儿装的满满的,一碗一盆的运到营地。流民们用水煮开,一场虫宴就此展开。
我捧着一小碗的虫汤,其实因为寻食有功。我本可得到更多。但是,一,是因为才吃饱过,再多吃就是撑的。二,是今天被感动了,余波久久停在心里。我想让可怜的流民能多吃一点是一点。
“嘁嚓哥,先别吃。虫汤凉了才好吃。”虎子扯着我的裤腿说。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对着这个比我小一个头的小孩说道。
“嗯,我妈在的时候她做过。她说这种虫儿的汤汁凉了后,会结成冻。QQ弹弹特好吃。她是我们村里最能煮食的能手。以前村里有什么喜事,都让她去掌厨。”小孩自豪的说。
“那你妈呢?”我关爱的问。
“嗯,”原本雀跃的小孩瞬间变为沉默。
我暗骂自己笨,这乱世中他妈妈不存在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心实意的道歉。
“嘁嚓哥,妈妈在这里,永远在这里。”小孩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说。
那一刻,我又有泪奔的感觉。突然觉的我待在流民群里比在潘家村要幸福好几倍。
“来我们一起把虫汤吹凉。”我把小碗放在石头上,两人撅起小嘴对着小碗呼呼的吹。
百世后,这地方有一特色小吃,嘁嚓笋冻。里面的虫肉脆嫩香甜,汤汁成冻,滑口腻爽,可粘酱佐,可沽黄酒,食后回味,乡浓情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