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看到顾景年伸手把白倾念搂到怀里,她就知道自己输了,这次她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估计池北辙还会开始防备她。
如果非要说她赢了,那就只有顾景曦和顾景年之间的隔阂解开这一点了。
南月别开脸,眼中酸涩,抬手一摸脸上全是滚烫的液体,她闭上眼睛,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戏演到把自己都弄哭了,她还真是失败。
南月一放开池北辙,池北辙就大步上前要把白倾念拉过来。
顾景曦眼瞧着池北辙红了一双眼,立即伸手拽住池北辙的手臂,眼中未散去的雾水再次积聚而起,她哑着声音说:“北辙,你冷静点,她不是林音。”
她没有立场责怪池北辙,池北辙心里一直放着林音,她和池北辙不仅没有做过恋人之间应该做的任何事,池北辙甚至都没有承认他们是男女朋友,一直以来都是她心甘情愿留在池北辙身边,心甘情愿爱他,苦着自己,即便在知道池北辙和白倾念发生关系后,她嫉妒心痛得快要死掉,她也没有质问池北辙。
池北辙从头看到尾,看到白倾念用白天吻过他的唇,去吻顾景年,看到白倾念靠在顾景年怀里,说着晚上要和顾景年做他们白天做过的事,只觉自己的心裂开一样的疼。
他现在恨不得把白倾念拉回来,整个人都有些失控,比常人低沉的声音猛地抬高,“她是不是林音不用你来告诉我!”
池北辙甩开顾景曦,几个箭步上前,拽住白倾念的手腕,血红一片的眼中卷起一股巨浪,“林音,你现在告诉我,我池北辙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你还记得不记得自己说过的爱我,说过的要嫁给我。”
白倾念被池北辙那股强劲的力道往后拽去,猛地回过头来,看到池北辙眼中的痛楚和绝望,她心底疼得厉害。
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事实,让她的热血上涌,再次有了一种不顾一切想要甩开顾景年的念头,只是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形成,自己的腰就被顾景年扣住,头顶传来顾景年慢悠悠的声音,“池少,你自己认错人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抢别人老婆是不是?”
“我抢别人的老婆?”池北辙仍旧握着白倾念的手腕,猩红的目光从白倾念脸上转到顾景年身上时,恢复了一贯的深凝,变得犀利而阴寒。
他一直都是这样,面对白倾念时,丝毫不隐藏自己疯狂的爱恋,放低姿态,不要尊严,但对于白倾念之外的人,他永远都是那个强大寡情的男人。
他认定白倾念就是林音,不想和顾景年拐弯抹角,面无表情地反问顾景年:“顾少,我们两人究竟谁在抢谁的女人?她爱的、甘愿嫁的男人一直都是我,是你用她父母的命逼她嫁给你,你不仅横刀夺爱,还害的她家破人亡,如今又要用婚姻困住她,你就不怕受到良心的谴责?”
池北辙这一番话说得当真犀利,正戳中顾景年心底深处的痛,让顾景年的脸色顿时一白,握在白倾念腰上的手指有些颤抖。
他不是没有胆量承认自己做过的事,而是他以为白倾念还处于失忆状态,若他此刻反击池北辙,就等于承认白倾念就是林音,这五年的欺瞒将会不攻自破,白倾念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后,不仅会离开他,还会把他当成仇人。
到了那个时候,他不仅只是永远失去她那么简单了。
因此他只有把这场婚姻的骗局进行到底,再度拽回白倾念的腰,平静地说:“不要说她不是林音,就算她是,顾家和林家的恩怨是上一辈人的事,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我为什么不能问心无愧?”
白倾念的手腕被池北辙拉着,腰身则被顾景年的大手扣着,她处于中间位置,这两个男人同时用了很大的力道,拉扯着她的上半身互不相让,剧烈的疼痛让她有一种将会被撕扯两半的预感。
她惨白着脸,额角上的汗珠滚落下来,难受得只想晕过去,听到顾景年的话后又是猛地一震。
难道是上辈人的恩怨,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枉死,她再去嫁给仇人的儿子,不计较什么家仇旧恨,好好地在顾景年身边呆下去吗?
顾景年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态说出这种话来?觉得她林家家破人亡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吗?若受害者换成顾家,他还能说这是上辈人的恩怨吗?他还能一如既往地爱她吗?
白倾念刚刚对顾景曦产生的愧疚感,以及放弃家仇只想和池北辙在一起的念头,被顾景年的这一番话压了下去,她再不能冲动,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把池北辙推开。
她忍住眼中将要淌出的泪水,看向池北辙的目光恢复一贯的清冷和疏离,满脸的抗拒,“池先生,我真的不是林音,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放过我好吗?”
“好。”池北辙听厌了白倾念这番话,抑制住心口剧烈的疼痛,他重新看向她,目光里透出一股决绝的意味来,“如果你再说一遍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八年之约不过是敷衍我的一个借口,我就会对你放手。”
白倾念看到池北辙通红的双眼,心脏抽搐般的疼。
她听到顾景曦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池北辙的名字,顾景年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几分,南月流着泪看她。
所有人都等着她的选择,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上半生活得很悲哀,自己的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像是货物一样被人扔来扔去,伤害、践踏、争抢和算计。
尊严、信仰和良知,甚至是爱情,她已经准备什么都不要了,他们还这样逼她,仿佛只要把自己最深爱的男人伤的彻底,她才会真正解脱。
她看着池北辙慢慢黯淡下去的眼神,再不似以前的狂热,变得越来越黑沉,眸深处的绝望浮现出来,她整颗心就像被放在绞肉机里一样,片刻后便是四分五裂变成肉泥。
她另一只尚能活动的手,握紧自己腕上的玉镯,冰凉的触感让她感到浑身上下都是冷的。
她一点点从池北辙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腕,靠回顾景年怀里,用力闭上眼睛掩藏快要涌出的泪水,声音很轻很淡,没有人类的感情,像是在念一早设定好的台词,“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所有的话都是骗你的。”
“我不信!”池北辙声音沙哑,他痛得感觉不到心脏跳动的频率,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
说好只要白倾念一个答案,他就会放手,此刻却发现他根本做不到,无论白倾念如何伤他,他就是没有办法死心。
他用力握紧白倾念的手腕,想把白倾念拉回来,但他看到白倾念眼中的恳求和泪水,他的胸口就像突然被锤子锤了一下,手也随之一僵。
有人说,在爱情里,谁爱的深,谁更痛苦,正因为他太过爱她,不够心狠,始终做不出真正伤害她、逼迫她的事情来,每次都是他先妥协退让,才会一次次错过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但就在他迟疑的那一秒时间里,顾景年已经重新把白倾念拽了回去,随之拉到身后,握紧拳头捶了上来,“我也要和你算算强占我妻子的帐了。”
池北辙反应迅速地躲闪过去,眼神一凛,抬腿向顾景年膝盖上踢了过去。
顾景年虽然养尊处优惯了,但年少时学过空手道,和军校毕业的池北辙打起来未必会吃亏,但是白倾念看到池北辙砸向顾景年脸上的拳头,想到如果自己在两人打架的时候选择站在顾景年这一边,替顾景年拦下池北辙所有的拳头的话,池北辙会不会就死心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看到池北辙的拳头再次挥向顾景年时,她突然上前,插入两人中间,仰起脸想要接下那一拳。
但早已发现她企图的池北辙顺势收回手,眼眸里嵌进深刻的痛苦和失望,她分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后心还是疼得厉害,听到池北辙问出自己预想的话,“你竟然替他挡我?”
白倾念狠狠地闭了下眼睛,一遍遍在心里重复,“阿辙,对不起,你放手吧,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不过转瞬间,她已经伪装出一副冷漠讽刺的表情来,“他是我的老公,他和别人打架,我当然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老公?别人?”池北辙收回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毕现,血管暴凸,泛起不正常的青紫颜色来。
这称呼让他觉得可笑,何时他竟然成了外人?
如果他所有的疯狂和自信都是来自于她对他的爱,那么就在她选择站在顾景年那边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让自己死心其实很容易。
他一直相信她爱的男人是他,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死心,而这一刻在终于知道她的心意后,他反而平静下来,再不想做出打架这种幼稚的行为来,慢慢地收回手。
原来只要她不爱,他就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