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玉欣慰地笑了下。
她第一次见池北辙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沉稳,会照顾人,对长辈也好,顾景年的性子则太过锋芒,这也是她比较喜欢池北辙的原因。
虽说她相信顾景年不是真正想和女儿离婚,但看着女儿这个样子,显然是被顾景年伤透了,只要阿辙再努力点,未必不会再次打动女儿的心。
但这次的教训让她不敢再随意干涉女儿,因此怎么选择,还全在女儿。无论是顾景年还是池北辙,只要女儿觉得好,她都会支持女儿。
白倾念去了浴室后,池北辙又安抚了舒玉一会,也去了浴室。
韦谦眼瞧着外面雨势不停,想着老板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不等老板吩咐,他立即开车回去给老板拿来了换洗的衣服。
池北辙从浴室里出来,接过韦谦递过来的洗漱用品时,长眉一拧,“你想做第二个杜华?”
韦谦是万年的冰块脸,听出老板语气里的责备,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声音是冷冰冰的,“这世上有谁能再替我挡下一颗子弹,在不损害池少利益的情况下,我同样会为他卖命。”
他以前过的是枪林弹雨的日子,当年若不是池北辙为他挡了子弹,又给了他一个全新的身份和工作,这个世上可能不会有他韦谦。
池北辙狭长的眼眸眯了下,“查出来了?”
韦谦回:“杜华是被顾文远收买了,也不想想池少平日里是怎么掏心掏肺对他的!”
“不怪他,被下属背叛了,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家中有妻子和孩子,我估摸着顾文远就是拿这个威胁他的,也或者……”池北辙笑了下,“我总是扣他的薪水,引起他的不满了。”
韦谦一扯唇角,一张本就好看的脸,越发俊俏了几分,“池少真会说笑。”
“所以我说婚姻和爱情最毁人,一个人倒是活得自在。”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池北辙抬脚一踹下属的膝盖,心情很好的样子,入鬓长眉一挑,“平日里连个情人都没有?”
咳!
韦谦的脸红了下,万年不变的扑克面容,此刻有些扭曲,咬牙说:“我才25岁。”
池北辙难得有心思,刚想再调侃下属几句,谁知喉咙一阵发痒,忍了半天,还是剧烈地咳了起来。
韦谦惊了下,看到老板的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他连忙扶住老板的手臂,“感冒还没有好吗?”
池北辙捂住嘴,腥甜滋味蔓延上来,他无法回答下属的话,费了很大力气才咽回去,又放下手说:“没事。可能是刚刚淋了雨的缘故。”
韦谦认真地盯着老板青白的脸色,眉头越锁越紧,刚想再问些什么,佣人在外面叫他们出去吃夜宵。
池北辙抽回自己的手臂,迈开脚步走的时候,踉跄了下,很快又稳住身形,对站在原地的下属说:“走吧!一起去吃。”
韦谦眸中闪过怀疑担忧之色,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抬脚跟上自己的老板。
几人一起吃过夜宵后,舒玉被白倾念劝着去睡觉了,白倾念和池北辙两人则在客厅里看电视。
十点的时候,池北辙起身要走。
白倾念看着窗外的大雨,蹙起眉说:“今晚留在这里吧!反正楼上也有房间,以往你也住过,不会出现不适应的情况。”
池北辙漆黑的瞳孔一颤,凝视着白倾念,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低声说:“你还记得。”
白倾念微笑,“我现在恢复记忆了。”
仅仅是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池北辙就觉得白倾念脱胎换骨了一样。
不,也不是。
确切地说如果以往的林音背负了太沉重的东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连笑容里都带着阴影,那么这一切都结束后,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放下了,整个人似乎超脱了不少。
她坦诚而自然的表情,无法让池北辙往爱情方面想,或者正如她所说,如今他是他的亲人。
这样也挺好。
只要能守在她身边,每天看到她,他不在乎她把自己当成类似哥哥的亲人。
两人一起往楼上走。
池北辙先到了白倾念的卧室,进去房间的时候想起以往他住在林家,总会在林家的人都熟睡的时候,来到她房间和她一起睡,只是那样抱着。
如今再回首过去,只觉得那时真是纯真。
白倾念在叫他,他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又陷在了回忆里,他在心里自嘲地笑,再去看她。
她没有逃避,也就代表这段感情她已经彻底释怀了,只留他一个人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走到白倾念面前,“怎么了?”
“我想明天去做产检,看看宝宝是否健康。”白倾念低着头,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说话的时候,目光很温柔,灯光照进去,生动美好。
池北辙心中一片柔软,温声说:“好,我现在让韦谦去安排,你先睡吧!明天一大早我就带你过去。”
他说完并不急着走,白倾念有些无奈,自己先走到床边,上床掀开被子躺下。
他走过来给她掖好被角,“半夜的时候不舒服了就叫我一声,我一直开着机。”
白倾念闭上眼睛,“嗯。”
池北辙抬手摸了摸白倾念的脸,很久后才收回去,顺手关了灯,轻轻带上门,去了隔壁房间。
白倾念在黑夜里睁开眼睛,眼中渐渐湿润。
和顾景年离婚后的第一个晚上,她一夜未眠。
一场暴风雨过后,第二天天空放晴。
舒玉陪着白倾念一起去医院检查,等池北辙一起下班吃午饭时,她和女儿去了医院的花园。
韦谦和其他一位池北辙的下属,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
白倾念没有想到会在荷花池前遇到顾景曦。
顾景曦背对着她坐在池水前的长椅上,平日里总是挽起的长发散开在了削尖的肩膀上,因为长而密,衬得她的背影很羸弱似的,和以往那个强势高贵的顾家大小姐有着天壤之别。
阳光从稀疏的花木枝叶里照下来,在她白皙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斑驳不定的光影,整个人安静美好的像一幅画。
母亲转过头问她:“景曦?”
“嗯。”
舒玉蹙起眉,“她怎么会在医院里?并且身边也没有人跟着。我们过去看看吧!”
“她……”白倾念欲言又止。
她听池北辙说顾景曦疯了,在医院里能碰到顾景曦也很正常。
白倾念和舒玉刚走过去,那边顾文远一边接着电话,也一边走到顾景曦身边。
不知怎么的,舒玉心头猛地一跳,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本来是不想再过去的,但又担心女儿多想,而且顾文远也已经看到了她,收回手机后,顿在原地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她再躲,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深吸一口气,还是任由女儿推着轮椅过去了。
虽说陷害林家的罪魁祸首罗佩云已经死了,顾文远对林家没有做过多么过分的事,白倾念还是有些不待见顾文远,走过去后表情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她坐在了顾景曦身边。
顾景曦得到了这种下场,也算是受到了惩罚,何况顾景曦最初的性子不坏,并且帮了她很多,如今一切都成为了过去,白倾念早已原谅了顾景曦。
从另一方面说起来,中间若是没有发生这些事,白倾念还是会祝福顾景曦和池北辙。
在她的认知里,如池北辙这样的男人,就应该配顾景曦这样善解人意、温婉大方的女子。
只是后来走到了这种地步,究竟该怪谁呢?
说到底都是自己亲手造下的孽,最后还是要自己去偿还。
白倾念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平静和以往的明争暗斗,让她一时间感慨万千,大有一种做了一场梦的感觉。
她拉住顾景曦的手,看着顾景曦那双依旧漂亮的眼睛。
没有焦距,顾景曦的眼中看不到她。
看来果真是疯了,似乎比她那时的神经崩溃都要严重许多。
她叫了顾景曦一声,“景曦。”
顾景曦穿着棉布裙子,两条漂亮的腿本来是自然地垂下来的,身边突然有陌生人靠近,她吓得蜷缩起两条腿,抽回自己的手,移到长椅的角落里,满脸惊恐地看着白倾念。
舒玉看到后一惊,蹙起眉问顾文远:“景曦怎么了?”
顾文远站在女儿的身后,手掌放在女儿头顶,抚着女儿的头发安抚着女儿。
听到舒玉这样问,他本来温情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唇角勾出一丝冷笑,讽刺地说:“我以为你知道。阿音没有敢告诉你,还是你在惺惺作态?”
舒玉不明所以,冷了脸反问:“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景曦变成这个样子,跟我有关系吗?”
顾文远没有直接回答舒玉的问题,而是把目光放在白倾念身上,唇角微沉,“被你女儿注射了毒品,又丢给了一群男人,差点被人糟蹋了,有几个女孩子能受得住?”
“林音,你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体会过那种绝望和屈辱,还怎么能下得去手?”
“她是有错,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你怨恨她也在情理之中,但你怎么报复她不可以,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以往你们也算要好,你此刻看到她变成这样,你的良心过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