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辙。”
“嗯?”池北辙转眼看到顾景曦一张脸红得透彻,微微一怔,想到21岁时他第一次牵起林音的手,16岁的林音也是这副要甩开他,却又渴望与他亲近的别扭娇羞模样,心脏像是被刀子割着一样疼,他收回手,“抱歉。”
顾景曦看着他那张依旧面无表情的脸,鼻尖一热,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们是情侣,只是牵下手就要道歉吗?她是该欣慰池北辙注重礼节,还是该悲哀池北辙的冷漠?
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哪怕林音早已离开了池北辙,池北辙的整颗心还是满满地装着林音,一点的位置都不曾留给她。
她猛地转过脸去,深深呼吸,逼回眼中快要涌出的泪水,把注意力转移到拍品展示上。
虽然池北辙对顾景曦没有男女之情,但却很体贴,他认真地看着顾景曦的侧脸,留意着顾景曦欣赏拍品的表情变化,在顾景曦的目光露出惊艳或者喜爱之色时,他便低声吩咐身后的杜华,把顾景曦看中的珠宝首饰全部竞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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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倾念和陈柏陌好不容易从被学生围堵的医学院大门口走进体育馆,刚到了门口再次被一堆的人围了起来。
她看着陈柏陌从善如流地和医学院的学生高谈阔论,顿时觉得像陈柏陌这么抠门的货,根本不是来淘古董的,而是来卖弄才华的。
学生一波波涌上来,送走了一个,还有一百个。
一个过度肥胖的男生挤到白倾念眼前,差点撞上白倾念,白倾念的身形顿时一个踉跄,腿有些发软,侧过头去,咬牙低声问陈柏陌:“你是上过教科书,还是平日里被教授们当成了活教材?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知名度?恒远医院的老板若是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你这个阵势。”
陈柏陌伸手一搂白倾念虚软下来的腰肢,一面游刃有余地应付学生,一面挑眉笑说:“老板自然是没有我这么高调。若这不是他曾经的爱人就读的学院,今晚他也不会亲自来。”
等了半天没有见白倾念有反应,他皱眉问:“你不发表发表感想?”
白倾念额角淌出一片汗水,用力咬了咬唇,“我脚疼。你刚刚说了什么?”
陈柏陌怒:“顾大太太,你就不能出息点?别给我丢人好吗?”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和学生打了招呼,准备带着白倾念进去休息,谁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正和客户低声交谈的顾景年。
顾景年身边身形窈窕的女人,腰肢紧紧贴着顾景年腰尾,顾景年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女人腰上,从背影看起来,两人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陈柏陌猛地转头看白倾念,就见白倾念刚刚还一副要晕倒的样子,此刻却是挺直了脊背,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涂了胭脂的脸遮不住她一瞬间青白的神色,两片菲薄娇嫩的唇瓣紧紧咬着,一排清晰的牙印留在上面,紧紧盯着前方相拥的背影,明眸里满是震惊和失落。
陈柏陌一惊,伸手握住白倾念的手,却发现白倾念掌心里全是冷汗,冰得他的心一阵阵抽搐,低声唤了一声:“倾念?”
“我没有事。”
白倾念回过头来,陈柏陌看到她那双透亮温然的眼眸里,此刻却突然像是覆了一层白霜,陈柏陌看不清里头的情绪,只觉得白茫茫一片,入眼皆是让人心颤的凉。
他皱起眉,不确定地盯着白倾念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看在他眼里异常的苦涩,他试探性地问:“要不我们先回去?”
白倾念不理会陈柏陌,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看到顾景年侧过脸和那个妆容娇艳的女人说话时,唇角扬起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柔软笑意,她用力闭上眼睛。
原来并不是还在生她的气,而是不想她以他女人的身份站在他身边,也难怪他能狠心把她丢在伦敦五年不管不问,她在国外,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拥着别的女人。
白倾念捏紧手指,指甲嵌入掌心的嫩肉里,疼痛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再睁开眼睛时,拍卖师已经在报第一件拍品的价格了。
她轻轻拂开陈柏陌的手,找到一个灯光无法照到的角落,站在顾景年身后的左侧位置,用阴影遮掩自己纤瘦的身形,在暗处把目光落在顾景年和那个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指着台上的翡翠项链,拉着顾景年的手臂,贴在顾景年耳边说了几句话,那撒娇的姿态是白倾念学不来的,但白倾念知道,男人都喜欢女人主动贴到他们身上。
再对比她,因为不要顾景年的钱,而惹怒了顾景年,顾景年大概会在心里讥讽她不识好歹吧?
看到顾景年为了讨那女人开心,不惜以百万的价格去买一件只值50万的项链,她低下头,抬手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链。
那是一款玫瑰金钻石手链,简洁的环饰设计镶衬美钻,亮丽炫目非凡。
当时唐易铭让造型师戴在她手上的时候,还特意说这是顾少亲自为她挑选的,价值千金,象征爱情和美好之意。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造型师都说顾少真是爱顾太太。
她用力咬唇,笑着说谢谢,心中欢喜的不是手链的价值,而是手链所代表的意义。
可是此刻她看着手链,只觉得异常讽刺。就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只要顾景年想讨谁开心,无论多贵重的首饰,顾景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她在顾景年心目中没有什么特殊的。
整个过程里,她看着自己的老公为别的女人竞拍下一件件的珠宝首饰,涌上心头除了淡淡疼痛外,更多的则是屈辱和羞愤。
顾景年如此对待别的女人,究竟把她这个妻子置于何种地步?
她用力咬唇,僵硬地转过身。
“倾念!”陈柏陌立即跟在她身后问:“怎么就这样走了?你不打算捉奸了?”
“捉奸?”白倾念听到这个词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觉眼眶里一片酸热,柔软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的苦闷和酸楚,“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难道要我像那些骂街的泼妇一样,扯着嗓子抓着对方的头发和对方掐架吗?”
白倾念的声音有些高,而顾景年坐在前排,并没有听到,然而坐在后排的池北辙听到后,高大的身形剧烈一震,猛地转过头去,就看到那抹纤瘦的背影,渐渐淹没在体育馆外的灯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