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年浑身一震,突然把白倾念从怀里拉出来,捧起她的脸。
他心中的狂喜浮现在眼睛里,眸深处似乎燃起火焰,灼灼逼人,“你话里的意思是……你也想我吗?”
不是他的情商不高,而是他被白倾念拒绝了无数次,早已被白倾念伤的体无完肤,早已不再奢望她能爱上他,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只期待她不要离开他,永远陪在他身边。
白倾念不仅不愿再承认,反而先发制人,抬手抹了下脸上的眼泪,冷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我?”
顾景年心中升起的一丝希望再次破灭,他有些挫败地收回手,重新把白倾念揽入怀里,“我这次并不是和你冷战,而是我知道在谢瑶完全康复之前,你认为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别有用心。我宁愿忍受两个多月的相思之苦,不联系你,也不靠近你,就是为了打消你的疑虑,证明我没有想要害谢瑶。如今谢瑶走了,我才可以理直气壮地来接你回家。”
风从背后吹来,顾景年的手臂紧紧圈住白倾念的腰,为她挡去所有风雪,分明是零下几度的天气,白倾念却不仅感觉不到冷,心里反而淌过一阵暖流。
虽说她已经相信了顾景年大半,嘴上却不饶人,“我听说你把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去哪里不是你顾大少爷的地盘啊?想找一个谢瑶出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不在我眼皮底下动手,并不代表会因此放过她。”
“时间总会证明一切。”顾景年的声音突然低沉几分,大手放在白倾念后颈上,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就比如我爱你。”
不知道他在雪中站了多久,手上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以致于表白的时候,少了该有的温情和缱绻,然而白倾念的心跳还是止不住加快。
她被他身上的寒意浸染,冷得浑身打颤,不由得往他怀里缩去,眼睛无意间看到地上艳红的花。
她原本以为是玫瑰或是梅花,但又觉得不像,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是什么,她蹙眉问:“这花叫什么名字?”
顾大少爷这才想起自己的花,松开白倾念后把那束包装好的花捧到白倾念眼前,平日里都是别人送他花,他还是第一次送别人,因此他十分的骄傲,抿着薄唇笑,“你猜。”
白倾念看着花瓣似桃花,叶子像竹的花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见识短,她瞪着顾景年说:“你下句是不是还想说猜对有奖?幼稚,三岁小孩才玩这种游戏。”
顾景年低声一笑,一手拿花,一手抬起白倾念的脸,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不然你奖给我,猜对了你亲我一下?”
白倾念躲开他专注的凝视,咬牙问:“很好玩?”
“调戏你我很快乐。”顾景年看到白倾念白皙的脸上浮起一片娇羞之意,那模样竟比他手中的花还要动人。
他眼眸一紧,只觉满身的欲火都集中在下腹,任凭冰冷的空气也无法压下去,他声音沙哑地唤她:“念念……”
“嗯?”白倾念疑惑地抬起眼睫,见顾景年眸深处燃起的欲望之火,她顿时明白过来,拍掉他的手,别开脸冷冷地说:“你心思就不能放端正点吗?这种时候你还想那种事。”
顾景年目光柔情似温热的水,能融化天地间的冰冷,重新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每时每刻都在想,尤其是晚上,想得睡不着觉。”
“你……”白倾念恼得转身便走,又被顾景年从后面抱住腰,把花拿到她眼下说:“这个是夹竹桃,我在办公室里养了大半年,如今总算开了花。”
白倾念一怔,“自己养的?”
她说着便抬手扯红色的花瓣,却被顾景年紧紧抓住,“不能碰!夹竹桃的毒性很强。”
白倾念连忙蜷起手指,看着那漂亮花瓣的眼睛里带了一丝的恐惧,心惊胆战地靠在顾景年胸膛里,抖着声音问:“你养有毒的花做什么?”
“因为它像你。”对于白倾念的投怀送抱,顾景年很受用,故意把花靠近她,觉察到她整个背都贴上自己的胸膛,他唇角一挑,“很漂亮,却不能轻易碰到,但我就是喜欢这种,越是碰不到的,才让我更加珍惜。”
白倾念哪里听得下去他这番理论,在生命面前,什么情调浪漫都是胡扯,她推开眼前的花,恼怒地说:“一般男人不都应该送女人玫瑰吗?哪里有送这种东西?你是想谋杀我吗?”
“胡说,我要是想杀你,应该选择一品红或是杜鹃花。”顾大少爷压在白倾念肩上的下巴一抬,骄傲了,“我选择夹竹桃,一来是认为你会喜欢,二来是要证明我不是一般男人。”
白倾念嘴角一抽,“你对花还真有研究。以后不做总裁了,开个鲜花店或是花场倒是门不错的营生。”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梦想?”
白倾念只是胡乱一扯,没有想到顾大少爷还有这种不符合他身份的梦想,但转念一想,这其实并不奇怪,即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吃着山珍海味穿着锦衣玉食长大的豪门少爷,也还是人。
既然是人,就有人的普通思维,然而换做顾景年呢?这种想法若是被罗佩云知道了,会不会骂他没有出息?
普通人能做的事,他却不能做,他的人生和未来从来都没有选择,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走一条别人早已为他安排好的道路,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无法改变。
刚刚她还在对陈柏陌说自己没有选择,其实更无路可走的人是顾景年吧?出生和父母无法选择,就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有办法自己掌控。
熟悉的心疼感让白倾念刚哭过的眼睛再次酸热起来,她一言不发地伸手握住顾景年圈在她腰腹间的手,和他静静地站在漫天大雪飞扬的高楼下,任由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们身上。
周围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急诊科的人从他们身边陆续地走过,在大雪中站了十多分钟,寒意慢慢浸入毛孔,顾景年身上的温度被白倾念吸走,两人都觉得彼此很二,有地方可以躲风雪,偏偏站在这里挨冻。
白倾念轻轻挣开顾景年的怀抱,背对着顾景年说:“我回去上班了。”
顾景年低低“嗯”了一声,尾音里透着浓烈的不舍,抓住白倾念的手腕,“再抱一会好不好?”
白倾念鼻尖里酸楚的厉害,僵硬地挺直脊背站了许久,察觉到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恋恋不舍地松开时,她用力咬了下唇,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过身,出其不意地拉低顾景年的脑袋,唇便贴到了他冰凉削薄的唇瓣上。
顾景年一双幽深如潭的眼眸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劈开一样,荡起一阵激流,汹涌澎拜。
心中的狂喜和震撼让他忘记回应白倾念,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抢过他手中的花,转身往急诊科里跑。
顾景年觉得脸上又烫又热的,估摸着用镜子照照,他的脸一定红了起来。
他看着她纤细娇小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心底升起一阵温暖之意,再也不似每次目送她远去时的悲凉和绝望,即便天气预报上说过这个冬天将是T市有史以来最冷的冬天,这场大雪是T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他感到的却只有春天来临时的温暖和万物复苏的希望。
他紧紧抿唇,舔吮着她留在唇上的香甜滋味,即便她只是轻轻一碰,根本算不上吻,却足以让他终身难忘、回味无穷。
手机震动起来,她发来短信说:“这次我就收下了,但下次我要玫瑰,还有……晚上来接我时要记得带伞。”
他转身往回走,在短信里嘱咐她夹竹桃的护养方式,之后又问:你想要多少朵玫瑰?
其实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和她打情骂俏,她果真回道:你这个问题问得人很恼火,我回答了会显得我不够矜持脸皮太厚,不回答你又觉得我矫情,你自己不能自觉一次?
白倾念抱着花回到办公室,找了花瓶按照顾景年交代的方式,把花枝修剪了插到花瓶里,放在窗户上,红艳的花映衬着窗外的大雪,竟是十分的应景。
中午陈柏陌过来蹭饭,看到便说:“不错啊,顾景年这次倒是有了脑子,比起玫瑰什么的,这花看起来又孤寂又妖艳的,很像你。”
白倾念望过去一眼,一摔筷子说:“我什么时候孤寂过?又什么时候妖艳过?说得我跟祸国殃民的妖姬一样。”
陈柏陌看着白倾念故作冰冷的脸色,他挑眉说:“对,你绝对没有。顾景年瞎了眼,不知道自己爱上的实际就是一经常脑抽的二货。”
白倾念大怒,“滚。”
由于是年底,再加上大雪导致路面打滑山路更是难行的缘故,急诊科里最近接了不少发生车祸的病患,白倾念和陈柏陌左右忙了将近半个月没有休息,28号那天,李主任给他们调休放假。
下午五点时,白倾念从急诊楼里走出来,撑开伞看到顾景年的车子停在路边,她跑过去拉开后车门坐进去,“你来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