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京皇宫。
一片祥云之内。
遥遥感应到分身被斩,欲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气运真龙,懵然抬起脑袋,朝东边眨巴了下眼睛。
倏然,寒意袭身,冷不丁轻颤了两下,忙缩小龙躯,潜入后花园,钻进楚国皇帝的内景天地里。
只见这位当代楚皇,虽然维持着中年人的外貌,但鬓发霜白,似暮气沉沉,命不久矣。
他躺在睡椅上,望着绽放的夏莲,微微笑道:“料想此人便是那位燕国少师了,尔等的夙愿可成矣!”
闻言,坐在对面的掌柜起身揭开药壶,边过滤掉药渣边说道:“陛下,少主可不是楚国的敌人,甚至若是你活得长久些,便会看到你最想杀的那个人,从云端之上坠落,成为冥河里的亡魂之一!”
“所以陛下,请喝药吧!”
掌柜将药碗端来,楚皇接过,说道:“朕会活到那天!”
炼天谷外。
诸老身负重伤,原本便已有内伤的长陵道人更是凄惨无比,血染红衣裳,气若游丝,显然伤到了本源。
紫衫老者因玄剑山河阵被破,承担了部分反噬之力,他收起白虎妖身,忙为长陵道人灌入生命灵元。
虽然绝顶外宗血气如海,但紫衫老者本就年岁大了,步入晚年,经此之战,再从内景天地里剥离生命灵元渡入别人体内,这无疑会影响到他为数不多的寿命。
“白师弟,快抬长陵下去!”
张谷主擦去嘴角血迹,吩咐紫衫老者先行救人,他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自身修为浑厚,且阵破刹那,谷主玉佩散发出温润光芒,为他挡下部分冲击。
“是,谷主!”
紫衫老者抱起长陵道人瞬身离去,躲在谷内的弟子见自家师尊都败了,顿时陷入慌乱之中,只有八九位弟子踏出山门,毅然站在自家师尊身前,以挡魔头步伐。
咕噜噜!
被青渊操控的皇甫璟扒开废墟,右掌之上,域外神树的根须宛若贪狼般,逐渐吞没了整条手臂。
妖邪之瞳蕴含着噬杀之意。
一眼望来,这些先天弟子顿时双腿打颤,他们这些连妖怪都没斩杀过几只的骄子,哪受得了这杀意。
张谷主深吸了口气,躬身拜落,说道:“方公子,造化炉就在后山,还请收了神通,随我前去!”
这算是认败了,不认败又能怎么样,自家的护谷道阵就这么被他轻易掌控了,他想进造化炉还不是跟逛自家庭院似的,哎,如今只能期望这位真是那个宗门的弟子。
若真是隐宗弟子,看在祖师爷的面子上,碍于不干涉世俗的规定,想来不会再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怎么说他们炼天谷对于楚国还有大用,总不可能抄家灭族吧,到时皇族会怎么办?隐宗又如何自处?
“青渊,不得无礼!”
方铭暂没有解除皇甫璟这番模样的打算,经过这两年的调教,青渊这次的表现还算令他满意。
像尊傀儡般站到方铭的身边。
就像张谷主猜想的那样,方铭确实没有覆灭炼天谷的打算,反正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后面就该去进行他的次要目的了,瞧瞧这造化炉还留有几分威能。
“张谷主,劳烦带路!”
进入炼天谷,不愧是南境炼源师的圣地,灵气充沛不输中洲某些圣地的洞天,足可见天师手段超绝。
一路上,能感应到不少满怀恨意的目光落来,方铭不以为意,堂而皇之打上门来,还夺了炼天造化阵,败尽诸老杀了进来,换作是他,也不会表露出任何善意。
“师尊,我们就这样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前往造化炉,弟子不甘心,请让弟子战之,诛杀此獠!”
“胡闹,主掌炼天造化阵的他,别说是你,便是为师我联合其他几位金丹境的供奉,也奈何不了此子,现在只能希冀那位在造化炉闭关的太上长老能即时清醒过来!”
炼天谷对于太上长老的认定有些不同,修为至金丹并不能奉为太上长老,只有达到炼源宗师之境才可担任长门或被尊为太上长老,而当代的太上长老因为迈入半步神师之境,早在许多年前便自封于造化炉深处,试图勘破天师经文最后的奥秘,然后前往中洲,寻求炼源大道。
“老师,不孝徒弟带外人前来打扰您了!”
张谷主站在造化炉外高声喊道,可惜这次还是和往常一样,声音逐渐远去,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张谷主紧绷着嘴巴,心里感到莫大的委屈,倏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变得格外沉重,咱也自封于造化炉算了,什么炼天谷的传承,先辈们都自顾自地不管了,咱在这坚持下去是要干什么?
一声叹息,懒得再见到方铭这张嘴脸,于是甩袖离去,却没走几步,又退了两步,转身盘坐在造化炉的洞口外,几位伤势较轻的长老亦盘坐在谷主旁运功调息。
方铭笑了笑,随皇甫璟步入漆黑的洞口,待再见光亮时,心知两人已踏入造化炉内。
与此同时,长陵峰上,一桩旧案时隔十八年终于迎来问罪之刻。
紫衫老者挥退弟子,命他们在洞府外护法,而自己把长陵道人放在寒玉冰床上,向他体内渡入妖元。
等到半柱香过后,长陵道人的脸色稍好些,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紫衫老者虚弱说道:“白师兄,大恩不言谢,你助我太多,我这辈子怕是无法还清了!”
虽然长陵进门比紫衫老者早,但他拥有绝顶外宗的修为,按规矩享有金丹规格,长陵得称呼他师兄。
紫衫老者没有看向长陵道人,而是往香炉扔进一些木屑,顿时清香飘逸,长陵道人觉得安定许多。
“白师兄,你有心了!”
哪知,紫衫老者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不觉得这股香味很熟悉吗,忘了吗,需要我提点你一下吗,当年的榕叶村,那只碧瞳猫妖?”
闻言,长陵道人睁大双眼,惊恐道:“你怎么知道榕叶村?当年那些人都被他们杀光了,你到底是谁?”
忽感四肢疲惫,意识不清,忙施法打向香炉,却碍于自身受伤严重,又遭了算计,根本无法调动内元。
“这是安魂木,不对,你还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紫衫老者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忘了,当年你们杀害小姐一家时,你可是在井水里扔了一株阎神草啊!”
“不可能,阎神草唯阎神殿独有,即便阎狱门也没有多少株?”
紫衫老者露出白虎妖身,抓着长陵道人的脖颈说道:“我确实没有,但我那具被斩首的肉身里有啊,虽然炼化出来毒性大失,但只要融入妖元,每年为你调养身子时,再慢慢注入你的体内,日积月累,你便会慢慢体会到当年小姐一家所受的痛苦!”
整整十八年,先将毒血融入自己体内,使妖元沾染一丝阎神草的气息,再传入长陵道人体内。
而这次更是难得的机会,一身毒元在长陵道人体内游走了一遍,加上安魂木的药性,没人会看出他的真正死因,只会以为重伤难愈,最终神魂崩裂开来,回归天地间。
长陵道人看着他的碧绿竖瞳,骇然道:“不可能,元神真人出手,你怎么还会活着……”
紫衫老者抓来香炉,靠在长陵道人耳边。
长陵道人拼命挣扎着,但以他如今虚弱的程度,连凡人都挣脱不开,又怎能伤得了紫衫老者。
最终临死之前,眼泪流淌下来,喃喃说道:“我不想的,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不想死啊……”
紫衫老者将香炉收进乾坤袋里,俯下身,合上长陵道人的眼睛,说道:“她的孩子已经决定踏上这条血路,你不是最后一个,哪怕是那位高居在云端之上的神明,终有一天,也会跪在她的墓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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