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欧阳云宏和徐凯歌走进了位于滨湖路与沿江大道交叉处的滨海市器官移植研究所那幢气势恢宏的白色大楼。研究所所长范文特教授接待了欧阳云宏和徐凯歌。
在看过欧阳云宏出示的证件和听他道明来意之后,范文特斟酌着字句回答道:“我愿意满足你们提出的要求,但是可能要令你们失望了。我们研究所主要是以动物器官移植为研究目标,以探求医治人类器官疾病并进行有效移植的科学方法。全部工作都是出于科学研究和人道主义的目的,绝不会拿人当试验品。当然,为了研究之必要,我们所也接受一些道德高尚的人们自愿提供的器官。注意!全部是自愿!即使是由那些意外去世的人所捐献的器官,也全都是死者直系亲属的自愿行为。这一点我可以绝对保证!”
“如果是未成年的孩子呢?”欧阳云宏问。
“嗯,你是说《滨海日报》上报道的那种情况?”范文特反问道。
“可以这样认为。”
范文特重重地摇摇头,肯定地说:“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所有未成年人的器官,譬如角膜、眼球、肾脏或者心脏,都是在本人已经丧失生命的情况下捐献的。我还没听说过如《滨海日报》上说的那种情况。”
说到这里,范文特顿了顿,手在空中用力一挥,鼻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们想想,需要移植器官的人,都是身体状况不大好的,难道有医生会用一个生命力旺盛的人的器官,来企图挽救一个生命力已经极度衰退的人?!那是极不人道的,也有悖于医生的职业准则!法律也不许可。”
欧阳云宏赞同地点点头,沉思了片刻,请求道:“范所长,我们想查阅一下近十年向你们所捐献器官者的档案,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范文特脸上显出有些为难的神色,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才说:“不好意思,捐献者的资料都是高度保密的,除非您能获得查阅权限,否则我们不能让你查看相关资料。”
欧阳云宏无奈地笑笑:“范所长,我还想向你提个问题,前任所长是谁?”
“郭庆宇教授。”
“他现在哪里?”
范文特的脸色阴暗下来,有些悲戚地说:“他去世了。去年冬天,死于心脏病。唉!他的去世对我们研究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啊!”
这时,欧阳云宏的手机响了,是邹局长打来的,让他速回公安局。
“谢谢你,范所长!”欧阳云宏同范文特道别。
回到公安局,邹局长正在办公室等他。
欧阳云宏推门进去,邹局长示意他坐下,把手中正在吸的半截香烟用力往烟灰缸里一按,说:“赵倩已经找到了。”
“在哪儿?”
“她死了,昨天下午,厦门市公安局在黄金海滩边发现了她的尸体。经过鉴定,她的死亡时间应在一个星期左右。”邹局长说。
欧阳云宏一颗刚激动起来的心立刻像掉进了冰窖里,一下又凉了。转念又想,毕竟发现了她的尸体,总算是一条线索,这说明她是参与了那件案子的。现在,她的同伙杀她是为了灭口,凶手未必就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我马上去一趟厦门。”欧阳云宏思索了一下,请示道。
“行!你乘坐下午两点钟的飞机去,机票已经给你定了,祝你好运!”邹局长笑着说,向欧阳云宏伸出手。
回到办公室,欧阳云宏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便去了机场。
在厦门市公安局,欧阳云宏受到了同行的热情接待。一个叫文宁的青年警官告诉欧阳云宏,赵倩是因呛水窒息而死,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症状。
在文宁的陪同下,欧阳云宏去存尸房核验了尸体。
死去的这个女人同照片上的赵倩的确一模一样,特别是右耳垂下的那颗黑痣,更是分毫无差。
由于海水的浸泡,照片上昔日那种娇艳之色已在尸体上难觅踪迹,但留在赵倩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种幸福的心满意足,仿佛是带着甜蜜的笑意睡去一般。
离开存尸房时欧阳云宏在想,现在必须尽快弄清楚赵倩的死是被人谋杀,还是游泳时偶然溺水而亡。如果是前者,那凶手是谁?
在厦门警方的全力支持尤其是文宁的协助下,欧阳云宏很快查清了赵倩的情况。
赵倩是在两年前来到厦门的,住在离黄金海滩仅百余米的一幢豪华别墅里。
别墅的主人叫乔光强,五十多岁,香港宝丽电器公司的董事长,一个资产过亿的大富翁。他和赵倩没有正式结婚,但两年多来一直厮混在一起。
乔光强并不长住这里,每月仅来住几天,因而平时只有赵倩和一个女佣住在别墅里。
下午,欧阳云宏和文宁去了那幢别墅。
刚好乔光强正在这里度假,警方已将赵倩的死通知了他。在他油光光的胖脸上,看不出有半点悲哀,甚至连难过的表情也没有,好像赵倩的存在与否和他没有丁点瓜葛。
“乔先生,赵倩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欧阳云宏问。
乔光强想了一下,说:“十一日下午,也就是六天前。”
“临走时她没说什么吗?”
“没说。她每天下午都要到海滨游泳场去游泳。”
“最近有人来找过她吗?”
“没有。噢,听女佣说,十一日上午曾经有人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乔光强说,右手举到耳边,做了一个接电话的姿势。
“打电话给她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听女佣说,是男人。”
“从哪儿打来的?说了些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电话是女佣接的,对方说找赵倩,女佣便把电话给了她。”
欧阳云宏稍稍思索了一下,又问道:“赵倩的社交活动多不多?她经常同一些什么人打交道?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哎呀!这我可说不上来。我每个月一般只在这里待四五天,其他时间就是赵倩和女佣在这里。不过,我每次住这儿时,她很少外出,也不见同其他人交往。”
“哦,乔先生,你是什么时候与赵倩认识的?”欧阳云宏突然话锋一转。
乔光强疑惑地看着欧阳云宏,问:“这对你很重要吗?警官先生。”
“是的。”欧阳云宏说,语气沉稳而有力,目光机敏地注视着乔光强的脸,细心地捕捉着他脸上的每一个微小变化。
“两年前,是在一次酒会上。”
“她没告诉你她是有丈夫的人吗?”
“说过,但她说已经离婚了。”
“她是突然离家出走的!”欧阳云宏加重了语气。
“啊!”乔光强显出惊愕之色。
“有迹象表明,赵倩可能曾经参与了一个重要案子,涉嫌犯罪。”
“这……我可不知道!”乔光强紧张地说。
察言观色,结合事先了解的有关情况,欧阳云宏断定乔光强不会与那个案子有关系,便中止了同他的谈话,起身告辞。
经过几天调查,结果却并不令人满意。通过电信部门查询,给赵倩打电话的是张虚拟卡,无法查实身份。那个电话究竟是谁打的?打电话者与赵倩的死有无联系?这些关键的疑点依然无法解开。
能够基本上明确的是,赵倩被人蓄意谋杀的可能性很大。
有几位游客提供了这样一个情况:十一日下午三点一刻左右,曾看见赵倩同一个男人坐在海滩上。从背影看,那个男人的个子比较高,两个人的举止显得很熟悉。
从这一情况看,那个男人可能就是杀害赵倩的凶手。但凶手非常狡诈,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要找到那家伙,如同捋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