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夜晚很是清静,除了时而呼啸的山风吹动树叶的簌簌,以及劈啪作响的柴火,也就没其他的声响了。
我看着天上悬着的明月和月亮周围衬着的几片阴云,精神有点恍惚,我以为……
山风掠过,我打了个激灵,不自觉往火堆前靠了靠。眼神细细碎碎的盯着摇曳不定的火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天了。
我沉默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我用余光瞧着塞娜,她同样沉默着,火光映在她侧脸上让她看起来很宁静,平和。
对于今天塞娜反复问我的问题,我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要是能一直跟着她就好了。
然后我连忙打消这样的念头,我不清楚我为什么为升起这样的念头。我习惯于在心底反复推敲,自问自答,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这大概是为了自己的生计考虑。
可是到最后我魔怔的发现,越是想打消,这念头就越强烈。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呢?”
我回过神,我发现她正看着我,这时我意识到了我的失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目光从偷瞧变成了全神贯注。
我急忙撇开目光,有点语无伦次:“我……我没,没看什么。”
塞娜:“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的事情呐,嗯……让我想想,比如死缠烂打的跟着我之类的,是不是?”
“不是!”我急忙否认,可当我看到她脸上那一抹狡黠的笑,我才意识到我又被耍了。
有时我在想一件事情,我想着塞娜是不是有着什么特异的力量,总能猜到我在想着什么。
塞娜没再继续追问我,我忽然有点悻悻。寂静的夜晚依旧寂静。
那两个年青摆弄着随身带着的东西。
“这是谁送你的,挺好看的。”
“未来的妻子送的。”那个年青很爱怜的拿在手里抚摸,然后珍视的收进怀里。他偏头看着旁边那个年青手里拿着的照片,问道:“你还有一个兄弟?还真分不清哪个是你呐。”
“左边那个是我,右边是我的兄长。他在第七军团,也不知道战事什么样了。”
“沙狼?”那个年青略显惊讶,随后也同样唏嘘的叹气:“又打战了,不知道这一打什么时候能停。愿神保佑你兄长。”
“谢谢。”
说实话,他们在交谈的时候并不惹人讨厌,甚至是让我羡慕他们有着自己眷恋的东西。不过,我讨厌他们看向我时的眼神。
我误会了一件事情,塞娜口里的不太平和他们口里的不太平不一样。打战了,我不清楚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是那些国家正陷在战争里边,我唯一能想到的,也许这个世界真的不太平。
大概是是牵涉到战争这个沉重的话题,那两个年青也没再说下去。
贝特也一直沉默着,他很奇怪,自从经历下午那档子事后。他的沉默和我们不一样,他身上透着一股悲哀,愤怒又珍视而怀恋的情绪。我很难想象在他那样一个人身上会透露出如此复杂多样的情绪,以至于我以为我产生了幻觉。
我透过火苗看他,想确认那一瞬的情感流露是否真实,结果是一无所获。
他站起身,整理了衣角,淡淡的说:“先休息吧,今天耽搁了不少时间,明天早点出发。”
在他们都回到帐篷后,我看着天上的明月,一股孤寂袭上心头——身处异世的孤寂。不过其实,更多的因为我居然,居然连一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
休息前,塞娜曾提议和她住在一起,我心口怦怦直跳,然后,我拒绝了,我告诉她,我得和希拉尔她们在一起。
而现在的处境是,一个人坐在火边,吹着冷风,唏嘘自叹,我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有着严重的自虐倾向。
趁人之危并不好,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趁不了什么,也没什么危。
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人待着也很好。
我把身边的枯柴扔进火堆里,为这渐渐偃旗息鼓的火堆续命。当我把那木柴扔进去后,看着逐渐腾起的烟雾,我意识到我做错了一件事情——那些木柴是用来制作木棍穿野物的。果不其然,这些饱含着水分的木柴并没有加入燃烧的行列,它反倒是让本就快偃旗了的火苗真正息了鼓,更糟糕的是,这些燃料吸收了为数不多的热量蒸出了足够分量的熏烟。
一阵山风吹过,我热泪盈眶,我快感动死我自己啦。
我捂面从自己制造的催泪烟幕里撤离,咳的够呛。
被烟幕波及的不只是我,还有塞娜。
“妮莎?你在干什么?你不是和她们在一起吗?”
我没敢回头:“我这,我把火灭了,晚上有风,万一把火苗吹到林子里惹起火灾就不好了。”
塞娜:“噢,早点休息。”
我:“好。”
晚上确实有风,没吹几下,烟幕已经散尽了。但是我不好,一点都不好,在风中稍显凌乱的我看着被自己亲手终结的火堆,欲哭无泪。
失去了火光庇护的我,被山风裹挟着。我叹了口气,看着希拉尔的帐篷,自从她回去后,就再没有出来。我本意不想打扰她——事实是我没敢打扰她——可现在我真的……很冷。
我站在她的帐篷门口,做好了再一次被摁在地上的觉悟,伸手撩开帐门,隔着半米之远。
里边静静的躺着那个精灵女孩,并没有希拉尔的踪迹,我忽然觉得后颈发凉,连忙松手转身。
我现在不仅觉得自己有自虐倾向,还很神经质。
我松了口气,想着为什么希拉尔没在里面,环顾四周,在一棵树下找到了答案。
我朝着那颗树走过去,说实话,那里并不是一个好的避风场所,我是一路哆嗦着过去的。
“你在这里呀。”我故作轻松。
她没回答,只是扭头看着我,她的眼神让我感到有点别扭。
疑惑,不解,像是要把一个人看穿,强烈的期盼后是更加浓烈的失望。
我想我应该没什么让他期盼的,至于失望,也许有吧。我摸着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的目光旋即变得清明,她又回到了自己,回到下午那样。她不做回答。
我傻坐着,沉默着,吹着冷风,这里是个风口。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找个什么理由离开这里。
和她交流总给我带来一种莫名的压力,我几欲启口,到最后也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柔和,仿佛她本就诞生于月光当中。月光照在她身上,总是散发出那么一点点的,很淡很淡的忧伤。
“把你的视线移开。”
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打个激灵连忙把视线移开。
该死,这是第二次,如果第一次是为了生计考虑,那么这一次……这里是个风口。
“你不去休息?”她问。
我慌乱的答:“睡不着。”
她不再说话。
我偷瞧着她,小心的问:“你呢?你也睡不着?”
她半偏着头,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那件精灵女孩的帐篷。我想起了下午精灵女孩挡在她身前时的那双眼睛,他们眼神很相似,以至于我敢肯定她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要好。
“对,我也睡不着。”
这天晚上,我一直陪着她,她没赶我走。我吹着冷风,凌乱了一夜。然而事实上是,我很快就迷糊了,当我醒来时,我正睡在那个精灵女孩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