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漂亮。”多琳呆呆抬头望着,口中喃喃。
贝特:“貌似是我赢了。”
希拉尔没搭理他。
眼睛因从树叶之间穿透而下的光斑刺的微微发痛,耳朵里传进因风刮动层层树叶而产生的莎莎声响,鼻头里也不再是湿重阴寒,那种独属于林间的原野气息伴随着不知名的奇异花香沁人心脾,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受着阳光落下的暖意和微风拂过时的一丝清凉。
对于一个刚刚走出黑暗的人来说,来自身上的感观并没有产生愉悦的感觉,蹦入脑海的第一个想法竟是怀疑周遭的一切究竟虚幻,亦或真实。
贝特:“说实话,要是这也是个结界,能待在这里到也不错。”
多琳依旧呆望着,喃喃的表示认同:“嗯嗯。”
我们开走。
塞娜在我的前面,要是以往,到这么个地方,她指定会凑到我身边,先是惊奇,“呀呀!这什么地方啊,好漂亮啊。”然后不怀好意的问我,“妮莎你来过这里没有?”最后做出一脸失望,“果然是没有。”
我注意到她眼里的好奇和惊喜。
我终于能回答上她的一个问题,但她没问我,尽管我同样知道,她即使问出后我会说:“我不知道。”
我悻悻的拖在队尾,我一直在想如何向塞娜解释那一句话,但现在看来,我似乎解释不了。这一切的起因好像在一瞬之间被强推在了我的头上。
混蛋,混蛋呐……
多琳跟在希拉尔身边,“姐姐,这是什么地方?从来没听说过族内长老们讲起过。”
贝特掺和进去,“小姑娘,与其想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如想这是谁的地方。”
希拉尔皱了皱眉,显然对贝特的掺和不满,她喉咙蠕动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贝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这里的树木不再像雾林里高耸林立,阳光很轻易的就从树杈枝叶中透下,因为树叶是五颜六色的,所以透下的阳光自然也是让人迷乱沉醉的颜色。
我们在林里绕着十七八道弯,我很想提醒最前面那位再绕下去就没路可走啦。
我干张了嘴,说不出话,然后我悻悻的跟着。
直到视野豁然开朗。
我们看着没有遮掩物的天,看着崖台下的一片五颜六色,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这里居然是处断崖。”贝特看着脚底,那跳下去绝没有生还的可能性,“这可难办了。”
我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还能怎样,绕路吧。
于是我们绕,可往哪儿绕不好,偏偏往一片灌木林里绕,
我抽了抽嘴角,把扎在我身上的刺条移开,好心提醒:“这条路可以走吗?全是刺丛。”
贝特还在前面用着一把短剑凿路,还一边自我感觉良好的回应,“我觉得还挺好啊。”然后又漫不经心的说:“要不妮莎小姐指条好走的路?”
我噎了一下,怀着恶意,“这条路挺好,我相信你。”
然后他停了下来,我问:“怎么了?”
他擦了擦额头,“累了,歇会儿。”
我暗暗白了一眼。
他也会感觉累?
我们各自找了个地儿歇着,我靠在一桩灌木上,把那根刺条拉倒面前扳着上面的尖刺。
我松手把那根被我收拾的差不多的刺条放开,看着它在我眼前晃荡,等晃荡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又把拉到身前,松开。
我仰过头,看着天上漂浮的云团,然后闭上眼睛深吸气,慢慢的吐出,再吸,再吐。
我想静下来,但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
我比任何人都想快点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在这里多一秒,我就多一分罪孽,这是在折磨我。
条条大路是通罗马,可是他妈妈的,他妈妈的非要选一条九九八十一难的西天路,关键是我还只能陪着。
我站起身,我有必要让他们改变主意,趁着还没有走到灌木林深处。
贝特就那样坐在地上看着我,他那副安安静静等着我说话的样子真让我莫名的难堪,我沉默的站了一会,说不出话,直到我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塞娜呢?”我转着身子四周找,没她人影,“她人呢?”
“她朝那边去了。”贝特指着一个方向,然后又笑着说:“你急什么。”
是啊,我急什么?
“用不着你管。”
我坐下,因为这样可以阻挡贝特的视线,但这样并没有减轻我心里的烦躁。
我看着我脚底的不知名的虫子在土里翻进翻出,然后折断那根被我除去尖刺的刺条捉弄那只小虫。
塞娜应该没事吧,她去干什么了?这么久。
那只虫子在我左挡右拨下无路可走,重新拱回地里。
我把刺条插进土里,站起身。
“你急什么?”
“用不着你管!”我没去看贝特,朝着他先前指的方向走。
寻了一圈,愣是没找着人影。
她跑那么远干什么?
“喂!塞娜,你在哪儿?”
“我知道你在捉弄我,你成功了,出来吧。”
没有回音,一点都没有,我终于开始发急。
我曾在想我们离开时她没有跟着会怎么样,可能她已经开始了她下一个佣兵任务,我不过是她众多故事当中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也许她在和另外一个人分享故事时都不会提起的小插曲。
可当她一直跟在身边的时候,我确实在窃喜,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何种心理。
我不该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我后悔了。每秒后悔十次,因为我害怕她会突然离开。
她不是我的小插曲。
“你这是在畏罪潜逃!”
我失神的站在原地,我想她应该是离开了。现在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偷走了我一样东西,朦胧的也许我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东西。
我终于知道因为我的一句话,因为我的也许是虚幻的迷茫和懦弱赶走了我最真实的憧憬。
“喂!妮莎,你在喊什么呢,几百里都听见了。”
我惊喜的转过身,她一只手扶在树干上,另只手拢在怀里,抱着一堆奇形怪状的果子。
她红着张脸,并非劳累,也并非我刚才的呼喊。她满脸的不正常的潮红,额头,脸颊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可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傻站在原地,她走过来,竭力保持住的身形一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我上前想要扶住她,她却倒在了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