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的红帐中,凤青莲一身美艳的喜服坐于当场,外面欢乐的气氛,却似乎并没有感染到她这位准新娘子,眼睛紧闭双手合十的一阵默念,“千万,千万不能出状况,不能,不能……”
可是慌张的心却如何也无法安稳,脑海里一遍遍的晃过与武后的约定,一次次想着下来,似乎稍微能够安定一下乱蓬蓬的心。
快了,吉时了,就算以后褚烨知道了此事,那时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一定已获得了他的真心,所以这一刻对她来说是无比的关键。
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时候喜房门就打开了,是蝶妃临时拨给她的贴身丫头翠儿进了房,“姑娘大喜了,大喜了……”丫头命运方随主,此时全心全意为未来的凤凰王妃,便也是为自己了。
翠儿喜笑颜开的满脸兴奋,“……火凤公主今日早上离开了,还是被大禹皇宫的人接去了,姑娘,她真的走了,真的走了……”那迫切的语气,却也道尽了凤青莲心下最不安的所在,“当真走了?”她似惊似喜,一时激动难言,转而相问,“殿下呢?他现在哪里?”
此时已到吉时,正是要行大礼之际啊,老天,你没有负我,对么?
翠儿笑呵呵了起来,给她盖上红盖头,贴心的说,“姑娘你就等着吧,殿下一定会按时……”话音未落,外面就有喜婆子唱唤了起来,“迎新娘子喽,殿下来接新娘子了……”随即就有一串人先后入了房,适才还冷清清的房间,满是人声笑语,藏于盖头下的凤青莲,红着脸笑得好娇羞,好安心。
出阁的房间便安在蝶妃院子里,当是嫁女儿,却也是娶进新媳妇。
满是欢乐的气氛,却因褚烨一声令下,“……不用花轿,直接拜堂。”话落方是先行离开,不仅没有新郎的喜色,竟然连大红喜服也没有着穿,笼在盖头下的凤青莲方不知外面情形,但却感觉到因褚烨一声令下,现场的热络的气氛立即冷了下来。
“翠儿,按殿下说的做,扶我下轿。”本来是按照监使官的意思,需要抬着花轿在柳洲城里绕上两圈,让柳洲的百姓也为凤凰王府的大喜而庆贺庆贺,如今看来……凤青莲扶着翠儿的手步下花轿,却突然听到一丛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只觉翠儿的手陡然一哆嗦,似在害怕,于是又问她,“怎么了?来了什么人?”
正要揭开盖头看一看,却忆起红盖头是需要新郎倌为她掀开,等着这一刻这般的坚辛和漫长,她岂能让自己完美的婚礼存在瑕疵。
听翠儿诺诺的回道:“……是凤兵进了院,可能是发生什么事了吧。”可是看那来来去去的锐利势头,便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才对。凤青莲想这些天下来王府本来就不安生,自然也就未放在心上,使着翠儿急步往行大礼的前院而行,一行婆子丫头们也纷纷随其身后。
众人均是因一路行过之时,时来时去威凛凛的卫队穿行的情形,而敛默了所有声音。若不是凤青莲身着喜脸孔,府里也张灯结彩的满是喜气,众人方是以为这并非是去行大礼,而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押着他们去刑场。
一时,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凤青莲十指紧紧扣着,禹君鹿离开了,她与褚烨的婚礼就在今日,一直不断的心中念着这两件事,她无比坚定又坚信能够的从此达成心愿,一步步走向她命定的归宿……褚烨!
前院正房的大礼堂中,庭院中满布着来道贺的宾客,以及突然涌进来的森然凤兵,和正缓缓向礼堂而来的红衣新娘。众人的目光一时都有些收敛,从周围这些神形肃然的卫兵处可看出,这场婚礼怕是大有明堂。
新娘行至礼堂门前的台阶之下,缓缓的就站定了,候着新郎亲自来接她。
凤青莲羞涩的垂下了头,雪白的素手轻轻扬了起来,可是等至许久也不见任何人过来,甚至满院的众人连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出。
她此时大感疑惑和惊诧,微微的怔在当场。
而众宾客所见,今日的婚礼新郎一直未出现也就罢了,连蝶贵妃也未现身,大堂中一时空空如野,众人方是顾左右而张望着,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仪门方向立即骚动了开,似乎有许多人进院子了,而且宾客中也发出惊异的声音,凤青莲立即紧张的问翠儿,“何事,出了何事?”
而翠儿盯着一身黑甲的褚烨走来时,已然完全不能够动作,此时是任谁也能感受到凤凰王的冷然气势,汹汹而来却不见任何应有的喜色,倒像是来问罪施罚拿人的。
是褚烨打断了凤青莲的慌张,“本王腻味了再与你演戏,不过却又不得不感激,出卖本王与协助凤凰王府成就大势,均是出自于你的手。”而在他之后,是两个被绑的官员,在场的大臣立即认出来,这二人便是晋王上派予凤凰王府的监使,所有人均是惊异不可信,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凤青莲立即明白是被他怀疑了,可是一直小心谨慎着,倒底是哪里出了错?
想着解决之策时,她缓缓的自行揭开了红盖头,当娇艳美丽的新娘看到院中情形时,顿时刷白了一张脸。
褚烨伸手一扬,是一封熟悉的信卷展显于她的面前,“凤姑娘与武皇后感情真不一般,本王以为当日予你义女身份,全是为迫害本王而设的陷井,今日才知武皇后是当真喜爱于你,竟然会亲笔书信于凤姑娘,可知我等皇族亲王却也没有这等荣耀!”眉眼泛冷,凌声不怒而威,震摄得凤青莲惊颤心骇。
众人便知道,凤青莲原来是武后的……纷纷射来的目光似要吃了她。
而她却也委曲,这不是全为了褚烨……她突然抬起头,看着褚烨含泪道:“我,我做这一切却不是背叛你啊,她答应我,只要设法让禹君鹿离开,没有大禹助涨柳洲之势,她永不会对您出兵……想想只要一个女人离去,就能让柳洲百姓免于战火,这不是很好吗褚烨?”
她确实是满心为她,可惜又如何计得过武后的阴谋诡计!褚烨冷冷扫着含泪生怜的凤青莲,几乎是无情的讽笑她,“你所期望的就是你信卷上之约?”他默然的看着她,却越觉得禹君鹿的精明与理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凤青莲却已从他的神色上看出异样,一阵不相信的自语,“……她是何人啊,怎么可能不按约定而行,而且现在是王上主政,岂有她再做势之理,所以禹君鹿离去,定能保柳洲暂时安危,待柳洲壮势之后,再施我凤凰王的抱负,岂不更……”
“可惜凤姑娘算错了一项,”向她走来的却是凤主亲卫长凤诚,神形凌厉的扫着众人而道:“在坐的众宾客可知道,就离柳洲之外百里之远,便是清灭柳洲谋反势力的晋兵先头部队,而今晋王上已把整个柳洲均归于谋返之列,相信在坐各位已然难脱干系!”
这一消息,立即让满院宾客一阵哗然轰隆议论而开。他们都以为凤凰王接命迎娶晋王上指定的王妃,便是与柳洲交好之势,岂不想这随即而来的是众人想也不想的敌兵压境。
凤诚看了眼徒然失魂落魄的凤青莲,已对她再无一丝同族中人的怜悯,若不是她告密凤兵在隐密的布兵训练,武后也不会有立即发兵震压之势,想当日就因凤青莲那一条消息,竟在当时就迫使褚烨着点遇害了,这女人心思太过自私,只为能名正言顺的嫁于凤凰王,便再无顾及柳洲万人之众的性命!
这等自私自利,又不顾及大局的女人,如何让人同情!
故而褚烨将计就将,答应与凤青莲成亲,是为了让武后相信凤凰王果真中计,而后亲自放一把火烧了空空如野的粮仓,那么随即来弹压的晋兵才会这般张扬的显露柳洲城之外。
而就在此时,城门防兵来报,“……晋兵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柳洲压境,请殿下立即定夺!”
凤诚一时全身冷汗淋漓,若是褚烨果真陷于美人计之中,相信在凤凰王府正举行大礼之时,便是凤凰王从此被毁灭之际啊……
褚烨身着一身黑甲,威武而俊挺,立即向来贺喜的将军们发令,“……按原计划施行围剿,不能让一个晋兵入城,否则军法处置!”
众将军却是早有准备,威武的大喝了声应下,随即各人领兵立即迎战柳洲城外,而在坐的柳洲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未来得及再劝褚烨和谈为要,如何如何长篇大论之时,柳洲城外却已喊杀喊打的对峙上了。
这便是褚烨最为难之处,凤凰王府建府不久,论天时地利人和,有一半以上也未达到此时作势的准备,所以必要采取非常手段,才能让柳洲众人齐心一意共同对势敌人。
之于凤青莲,他从复杂的过往中从此抽身,此时凤凰王府全面戒备起来,他身形一震,最后扫了眼颓然死寂的红艳娇美如花的新娘,“也许你不会相信,曾经有一段时间,本王确实因你而动摇过。”
不过一切全终于禹君鹿出现之时,褚烨思及禹君鹿为这起婚事而满是受伤的神情时,冷凌的眸子立即一肃,“这里事罢,就回凤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