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蝶妃惊异道:“不是说军营中暂时整顿吗,怎么会……”随即联想到现今各封王府的乱况,蝶妃突然明白了,转而神色凌厉的瞪住凤青莲,“难道你就是那个奸细?”
“娘娘,青莲绝不是,”她指向禹君鹿,“无证无据,你却说我是奸细,你目的何在,我看挑拨离间的是你才对!”
禹君鹿冷漠的扫了她一眼,只看着蝶妃担忧道:“……以往日他离府与回府的时间看,今日早应该回来才对,可是此时也未……”说着就更忧心的朝门外看去,墨墨的黑夜一片安静……
蝶妃听闻,直是担忧褚烨的安危,思忖这些天若不是她一直干涉禹君鹿与褚烨,他们两人也不会分开行事,若是有禹君鹿同行,褚烨万能安生啊……蝶妃一时有些悔不当初,此时即使心里仍对禹君鹿有些介怀,却也不得不向她张口,“鹿儿,您可否……”
岂不想凤青莲率先磕了下来,面向禹君鹿乞求道:“青莲为先前所有不智之举向公主道歉,只要您能救回殿下,青莲愿意一辈子做您的使唤丫头……”她此时服软,声声恳求着,却让在场的人无比诧异,谁也想不到在此时,她嫌疑满身的时候,竟然先为褚烨的安危求起情来。
可知刚才,她对禹君鹿可连眼皮也不会虚一下的。
禹君鹿看她的目光立即变了,冷酷的打断她,“凤青莲,你何苦如此的假猩猩,本宫也并未说你就是奸细不是……你猜得也不错,现目前我们确实没有证据,那么我想你根本用不着施这苦肉计,倒是让人以为你多忠心主子不成!”
哼了一声,便看向蝶妃,心下却忍不住微微的一阵虚颤。
蝶妃面上无异,心下却会意,凤青莲的心思,她又岂会不明……
凤青莲听闻,全是委曲,苦苦的缓缓道明真心,“无论娘娘是否相信,青莲万不会对王爷不利,为了他,我不仅可以为奴为婢,即使是现在为他死……”那声声的痛意,那幽幽的情意坚难,即使她此时不说破,在场的人也明明白白了。
柳静香立于禹君鹿身后,她便是看着面前的主子,以及蝶贵妃一时都盯着同青莲,二人神色均有怔忡。一时间这厅堂上安静得掉根针也能听得到。而她的心为之一收了,不敢相信那声声说要支持帮助她的凤族同胞,竟然早对王爷揣着心思,两面三刀全是利用她,及陷害公主殿下的手段……
如是正气愤的时候,却听到安静的厅堂外突然一声重咳传了来,柳静香率先醒过神,便往院外里瞧去,下意识有些突兀的惊呼道:“殿下,是殿下回来了……”话出了口,才觉她的声音是这般的宏亮,正觉有些失礼的时候,厅堂的帷栊掀了开,褚烨与随行的凤诚,便是他二人进了房。
蝶妃此时竟是喜极而泣了,“小烨,您怎么此时才回来,路上是有了什么麻烦吗……练兵这么重大的事为何不跟母亲讲清楚,不然我也不会干涉您和鹿儿的正事啊……”蝶妃一时拉着儿子满心的感慨,褚烨一一应着她,全说没有什么,回来时候有些耽搁,所以今日是晚了。
但禹君鹿却眼尖的看到他的袖子破了,掩在袖中的手臂顺着那垂下的袖口正流着血……她脸色一白,却见褚烨递了个眼色给她,便继续与蝶妃应和着,若是让母亲知晓今日之险,怕是以后都会惊得她不能入睡,他这个做儿子的又岂能忍心。
随后便听到前院有嘈杂的人声响起,想是正在安顿随行的侍从,禹君鹿对凤青莲再无心思,便给凤诚递了一个眼色,随着她便去了左面次间房里。
“……是在刚出异族的官道遇袭的,来人开始并无杀意,却是被殿下先发现了,唯恐柳洲练兵之事被人传扬出去,战事上被夺了先机,所以便先下了手……后来,多有附近的南蛮族族人路过,属下去的时候已经抓到了暗探,只是可惜来人当场就自尽了。”
而房外,蝶妃当场就对褚烨表明心迹,“……全是母亲之过,以后我再也不会束着你们做事,人都说夫妻同心齐力断筋,母亲以前真是糊涂啊……”褚烨颜上欣慰,安抚了蝶贵妃,“我与鹿儿年青,以后还会有过错,仍得母亲教诲……”和颜温柔着,转眼之间却对上凤青莲那似情、似苦的眼神。
“王爷你回来了就好。”凤青莲竟然欣喜的哭了,被长索勒过的脖子正浸红的冒出血水,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褚烨却冷言厉道:“有一件事此时却不得不解决。”
蝶妃见褚烨话锋针对凤青莲,立即哼的一声瞪住了人,“我全知道了,府里的奸细就是这个女人,亏我一直以来还那般的好待她……”陷害她儿子的人,都死不足惜!
凤青莲千不该万不该对禹君鹿使手段,不然他也可……褚烨峥峥的盯着凤青莲欲哭将泣的脸,“……她对本王来说意义非凡,舍弃了一切与本王来到这里,而府里却一直有人针对于她,您说,我当如何对付挑衅她的人?”凤青莲颜上惊慌,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待她,但是她不能放手,已经至此,她如何也放不了手……
暗暗思忖着,再一次坚定信念之时,却不想一记厚实的耳光扇了下来,凤青莲不支往一旁栽了过去,嘴角与鼻子顿时流血如注。
打人的是蝶妃,她气哼哼的唤下人“……把她押在柴房里,什么吃得也不要给她,本宫要严罚对凤凰王府不利之人!”几个粗壮的婆子们立即动起手……褚烨立于当场全是面无表情,世上的事就那么巧,虽然刺客是死了,他却在刺客身上搜到凤青莲写给晋王后的告密信。
之前他看凤青莲行径有些可疑,专是打探他出府的消息,所以这几天一直暗中留意她,可惜,她终是让他失望了。
禹君鹿听到外面动静,立即与凤诚先后出了房,两个婆子正拖起凤青莲,一脸流血的人却突然推攘抓她的人,向褚烨痛道:“即使是如此劣待我,可我心里却清清楚楚,您是完全体会到了我的感情,我适才便以道明,就算现在为你死又如何,所以这个地步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的,”又对蝶妃涩疼道:“若不然杀了我也行啊,反正青莲似乎也活够了。”绝望的目光,缓缓落到了褚烨身上……
禹君鹿突然有一种感觉,此时他们抓了凤青莲,反是觉得愧对于她,这是何道理?这个女人便是有这能耐,做错事的人本就是她,却还一副让人恨不起来的满脸可怜和委曲。
蝶妃心下已定论凤青莲的罪,她此时这般说话,岂不是在挑衅凤凰王府的威严,于是立即令道:“押下她,既日送往凤族,我凤凰王府不敢再留她这尊菩萨……”被拖走的凤青莲笑得凄冷,活似魔咒般问及褚烨,“……殿下似乎忘记了,若论凤凰王府未来的王妃,我凤青莲可比禹君鹿明正言顺……”
褚烨脸色一寒,目光如炬。
婆子们心下生骇,急火火的拖下了人。“走,还不快堵了她的嘴……”
“殿下,您还记得十年前的凤族吗,十年前的青莲与现在的我一点也没有改变,可是殿下您变了,您忘了我吗,真的完全忘记了我吗……”远远去了,仍能听到她的声音久久不散。
蝶妃于禹君鹿说一定会大加惩处凤青莲,又说凤九天怎么怎么着……禹君鹿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之后蝶妃也离开了,她才记起褚烨手臂上的伤。
包扎完毕,褚烨疲惫的躺在床上。
禹君鹿转身背着他,一时就站在了床榻跟前,沉默了一会儿。听他问,“怎么了?”她下意识的,非常快速的回了声,“没什么,累了,就早些歇着吧。”之后她洗漱了也上了床,却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睡好。
早上刚一张开眼睛,她就想到了凤青莲,许是时间给了她勇气,闭着眼睛问向搂着她的男人,“明知道她嫌疑最大,为何这般轻易的放过她?其实完全可以通过她找出柳洲地界所有暗探的,只是……似乎您并不想?”他们是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禹君鹿早有心理准备。
褚烨正值迷糊间,方听明了她话中之意,立即张开了眼睛,却见她闭着眼睛满脸的沉郁,微顿了顿,眼里闪过思虑,之后却搂紧了人,另道,“……这些天在府里受了母亲不少气,人也消沉了许多,待会儿起身后,我给您带来一个朋友,相信您见到她,心情一定会愉悦很多……”
他这么说着,心里却思及在凤青莲身上。
她也就这么听,心中仍对凤青莲的身影挥之不去。
褚烨倒是没有料错,来的不是别人,方是南蛮族的小妹妹阿娇。许些日子没见,一离大禹又有好几个月了,此时见到昔日故友,却是让她生出难以言表的兴奋和喜悦。
而就在这股子欢悦的气氛正浓厚的时候,突然一个极其不祥的消息传进了凤凰王府。由大禹皇帝相送的一百万多万粮草,连同从柳洲本地的收集的几十万石粮茶,竟在今日午时被一把天火点燃,熊熊燃烧殆尽,当时连一颗粮食也没有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