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后本来就没想过瞒她,只是当日褚烨之事……
做为母亲,她怎么可能不为女儿担心。女儿一直表现出很不在意,不论是对褚烨接受赐婚的事,还是现今豪门大护来提亲消息,她方是一脸无所谓,似乎全由他们做父母的做主。
这般乖巧的女儿是多少父母所期盼的,可是禹后却深感不安,似乎当初……若是当初询问一下鹿儿的意思再决定去留,也许……
这便是难着禹后了,儿女情事不是当事人,一时半会儿又如何能说得清楚。不过禹后却始终相信,一段感情有开始,必有终结,若一直这么拖延下去,方是伤人又伤己。
便先与有心之人禹君初谈过心,“……她一直不再提及他,似乎在禹宫这段日子也很高兴,但是初儿,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母后同生为女人是非常赞同这句话。更何况是鹿儿这种不善于表露心事的姑娘……你喜爱她母后和父皇都知道,难道鹿儿会看不出来吗,但是她对你却如何?你们俩相处来的情谊就是男女之情吗?”
禹君初一怔,瞬间失色的俊颜已然说明一切。
“这已成为她的心魔,母后相信就算现在赐婚于你们,她也会毫无异意的接受,但是初儿你愿意娶一个无心的妻子吗,你爱着她对吗,既然爱她就多为她想想,帮助她走出前一段感情,无论她与他还剩些什么,可能会发生什么,你都应该给她一次机会,同样这也是给你一次走进她心里的机会……只有结束了过去,才能展望未来,其实母后和父皇一直都很看好你的,初儿你可明白?”
禹君佑缓缓的站起来,微僵的俊颜轻轻展开,飞扬而灿烂的笑看禹后,“庐洲之行,鹿儿必需去,她也应该与他结束了,父皇给他九个月时间准备,相信应该不会让孩儿失望,母后应该了解儿子,儿子最喜欢旗鼓相当的对手!”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然后向禹后点头告辞,并没有让禹后再多言辞,禹君初已用行动证明,他的确是用心在爱禹君鹿。
于是,禹后为禹君鹿再拿了一次主意,当晚就劝住禹皇,让禹君鹿与禹君初共同领军去庐洲平乱,而禹君尚与禹君佑方拖后一点再前往,待前方情势有了变化,稍微稳定下来,他们做父母的再从常计议,一切只为女儿好,禹后可不想成为不开明的长辈,她想要自己的宝贝们是真正的开心快乐。
至于孩子们的将来,天意……一切靠天意和缘份,或者说连她也想知道禹君鹿心意为何,是真的被褚烨所伤,故而慢慢遗忘,矣或是其他。若是前者……禹后为女儿的幸福再一次沉思,她最不能忍受他人伤害她的鹿儿,这么一个敏感又心重,却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好姑娘,确实多得是人喜爱。
刚刚被父皇与母后叫去说话,她已接到去庐洲的消息。
幽幽暗夜,一串宫灯随行,禹君鹿此时才回凤凰殿休息。
当初殿阁落成时,母后让她自己为居所赐名,她一番推辞之后,母后却为她拿了主意,“凤凰殿”……凤凰王,似乎住在这里,随时随刻都在提醒着她,她的生命中曾出现过那个人。
并非刻意遗忘,而是……
思虑正苦得涩心时,却听凤凰殿的园子里有人争吵起来,身后的宫侍立即要上前训斥,她却听清楚了对方身份,于是轻挡住宫侍,她与两宫侍缓缓行近了,便更加听清楚了争吵的内容。
“……你看你洗的什么,怎么这么粗手粗脚,我上好的一件罗裙,这还是二殿下赐予的,你就这么毁了,我我……我饶不了你!”那方拉扯了起来,便听一个柔弱女音哭道:“……颜姑娘不要再拿这些事来骂我打我了,我呆在凤凰殿本本份份的,再没敢和二殿下……”
“二殿下也是你能叫的,卑鄙的女人,真该打……”
“啊呀,”似乎受了重击,痛叫得厉害。
禹君鹿颜上生怒,脚步立即快速许多,却听柳静香被逼得急了,声声讨饶,“……颜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和二殿下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啊,其实……其实,当初蝶贵妃早就把我给了凤凰王,我……我已经是他的人啊,这件事二殿下也知道啊,所以我和他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啊,没有啊,你就放过我吧,呜呜……”
颜花弄倒还真不知此事,当场给惊得不轻,竟然一时瞪着柳静香没再动手。
而已走入殿门的禹君鹿,也同时一怔,为柳静香的话滞在了门口,她身后的宫侍一见主子脸色不佳,立即责道:“你们当这是何处,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还拉扯在一起的二人一看,均是吓了一跳,特别是柳静香更骇得立即失尽血色,颜花弄虽有骇意,心下却暗笑于心,先和了颜色圆滑的向禹君鹿行了礼,柳静香似才真正回神,立即磕跪在禹君鹿的脚边,“公主殿下,我,我……”
“公主,这女人进宫许久,还自称我,我怎么样,以为这是何地呀,他凤凰王府不成!”颜花弄为此却比禹君鹿还生气似的,那眉眼狠得真想再揍柳静香一顿。
禹君鹿冷了眼,缓缓矮身下来,“把脸抬起来。”柳静香早吓得魂飞九睦,战战兢兢的抬起了脸,梨花带雨的惹人怜爱。禹君鹿银牙一咬,“他就是喜欢你这副可怜相?”她是他的女人……他何时收了她?
“公,公主,我,我不是,我……”无法解释,全化为磕头,不停的给禹君鹿磕头,比之颜花弄,此时让人觉得,柳静香不紧可恶,还很可怜。
禹君鹿站起身,动作之猛,惊得身后两个宫侍一个激灵,其中一人立即责道:“还要杵在这里多久,没看挡了公主的道了吗?”柳静香立即缩进了身体,退爬到青石路的一旁,抖擞的趴在那里。
“若是让你回到他身边,你愿意吗?”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柔得似一抹冷风刮过,虽来去无踪,却惊了柳静香一身冷汗,她趴在地上再不能说话,因为与家人的分离,被公主一直刻意的离弃,她早有委曲,默默的呜咽,缓缓的传开。
柳静香得罪了禹君鹿,最高兴的莫过于颜花弄,添油加醋的一番嘲弄笑道:“……原来她是这种出生,哼,还以为干净多少,早就经过了男人,所以来了禹宫才这么不安份吧,嗤……”转而,立即对禹君鹿笑得灿烂,“公主,这次打仗一定把这女人弄走,她不是想要凤凰王吗,公主你就让她回去吧,让她和凤凰王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哈哈……”
禹兵正在集结,其势之利,许多人都在猜测,大禹是否终于踏出了这一步,统一天下!
听闻至此,本已抬步离开的禹君鹿,狞然转身直视颜花弄,那厉色之明显,颜花弄的笑容瞬间难受的僵在脸上,却不知哪一句话讲错了,心里骇骇的泛凉。
“庐洲之乱一毕,长平王便会迎娶比相之女奉为王妃,颜姑娘却在此争这些莫须有的,不觉太贻笑大方了吗!”禹君鹿离开,独留一个大惊失色,一个失魂落魄,两个女人对看无言……莫须有?不是自己的何苦相争,人确实是要有自知之明。
柳洲凤凰王府。
是夜,褚烨已接到武后第二十封出兵诏令,他啪一声把书信弃于桌案之上,怒容压抑。
凤临天与蝶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从桌上拿起诏令,似担忧的道:“平南王起兵谋反,武后分三路夹击,绕过柳洲直逼大禹之境,眼看大禹也有兵动之象,武后应该立即斩杀叛党方保两国和平之势,却一次次暗下诏令于王爷,让咱们压兵边境……难道一个平南王,她武后竟然吃不下。”
褚烨一手安放于桌案上,食指与大拇指轻轻的摩擦,微沉的俊颜并无异色,似乎并不打算说开凤临天再明显不过的意思。
蝶妃微蹙了蹙眉,起身来到他的案前,忧心的说,“这已是第二十封诏令,若你一再不动兵,恐怕武后会安我们一个叛逆罪名。”平南王起兵造反以来,广川惠王、常山献王、清河信王,纷纷遭遇武后重创,武后是要把一切可能反她的势力,扼杀在萌芽之中啊,那么她早对褚烨有忌心,想必这次下达的暗令绝不简单。
出兵于否,又将成为他们的难上之难。
“母亲和舅舅再等等吧,只要武良回来,我……”
“咚咚……”敲门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王爷,是我,青莲。”女音温婉柔和。
褚烨神色一暗,收住了即要出口的话。却听凤青莲只在门外禀道:“……回来了,正等着见你。”凤青莲不查,话过书房门就被打开,褚烨淡然的神色中再难掩激动,却不是对她,而是对她身后的凤武良,他们刚从大禹皇都回国,她知道褚烨已经期盼了许久。
暗暗的离开,第一次她走得这般飘浮不稳。
褚烨与凤武良一前一后进了书房,一呆就是一上午,直到晚间凤凰王府传开了消息,立即集军五十万向大禹庐洲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