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正在进行时。
老师交给我们的画画任务就是每天画10张速写,开学后再统一检查。
每天,爷爷奶奶就是出现在我画纸上的速写人物。有时,村里来找奶奶唠嗑的几个婆婆也成为我的速写对象。
爷爷奶奶和几个婆婆们都是第一次当模特儿,觉得新鲜又光荣。我叫她们别动几分钟,就真的非常听话地一动不动,直到我说画好了才敢动,真的非常可爱。
一画完就叫我拿过去看看,看画得像不像,画得谁最像。争论得不亦乐乎,还一边夸我画得好画得快。
我沉浸在老人家为我的画争论的欢乐中。
好爱奶奶,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直到年初七奶奶病逝也没说出来。
奶奶旧病突然复发,在医院抢救了几天还是未能逃离死神的眷顾。
这是第一次,身边至亲离我而去。
脑袋一直处于空白状态。
我时不时偷偷看看躺在床上双目无光,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的爷爷——我担心。
爷爷没有流泪——至少我看到他时是这样。
我都如此心痛,无法想象爷爷会是怎样的悲伤。
在奶奶出丧前,我一直跪在棺木前。一直看着奶奶本来温柔现却已僵硬的脸,心想,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真实的您了。昔日奶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已被剃光——奶奶肯定很伤心了。
——奶奶,我现在已经忍不住开始想你了!!
——无法想象以后回家只看到爷爷孤身一人的情景!
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立马跑回房间偷偷擦眼泪,哽咽着捂着嘴小声哭泣——我怕别人看到我的悲伤。或许,爷爷也是。
这是一个漫长的寒假。
这是一个失去奶奶的春节。
这是爷爷最伤心的季节!
从此,本来就不怎么热闹的家更显冷清。
余生,爷爷将在冰冷冬寒里,独对翰缈星空。
但我会选择相信,时间能治愈一切的悲伤;同时也相信,有一些伤疼会永藏心间,不让人发现。
我们都无比地坚信,冬夜再寒冷,冬天再漫长,都无法阻止温暖的回归。可是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春天再逼近,也无法阻止下一个冬天的来临。
……
2015年冬天,12月。
此时的我正在广州一家叫“艺品”的美术培训班学画画——是郭冰冰堂哥和他师兄们合开的一间画室。托她的福,半价就能来学习。
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不太熟的同学,一个叫陈露,一个叫王媚。
为了省钱,我们4个人合租在一间30多方的一房一厅的房子里。一间床,4个人,横着睡。我们每天早出晚归,开启了画画最后这几个月的冲刺生活。
来广州的第一个月和周斯越几乎每天都有视频,慢慢地变成几天一次,一个星期一次。
太忙了,自己现在也是每天画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出租房。他是要考央美的人,肯定得加倍用功。肯定是太忙了,我想。
赵凯南还是会经常在微信上找我,虚寒问暖的。偶然在语音上有听到林佳欣哈哈大笑的声音,心中微微泛起一点酸。她是的直爽可爱的人。
有一天,赵凯南突然说要来找我,问了拿了地址,两个小时后就出现在我面前。
有点惊……有点……喜。我轻快地放下手中画笔,站起来推了推他肩膀说:“怎么那么快就来到呐!”在这陌生的都市,见到熟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开心。
“吚,一个多月不见又帅又长高了……”我上下打量着他。
赵凯南笑笑敲了一下我的头:“一个多月能高多少!傻……来,我们出去说吧。”说完拉着我的手就往门外走。
这……有点本能地想挣脱他的手,虽说平时很友好,但拉手接触还是第一次,更何况我是有男友的人……
但挣脱不了。
他抓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