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大地一览无余,连绵的青山尽收眼底,湍急的河流一目了然。
话说我们上回说到了哪来着?是说到了妙妙把白龙捉走了还是白龙被妙妙捉走了来着?
妙妙伏在白龙爪中,透过云烟,俯视着大地。看到底下有只翱翔的苍鹰,忽然问白龙:“坏龙,你可知为何苍鹰会飞?”
白龙不明所以,问:“为何?”
妙妙胡扯说:“因为它们克服了恐高症。”
白龙一时无语,反问说:“丫头你可知鲤鱼为何能越过龙门?”
妙妙摇头,表示不知。
白龙笑说:“因为它们学会了游泳。”
飘浮的白云近在眼前,鼻嗅清香,那是新雨的味道。听着耳边吹来的风响,妙妙想着该如何给她的仙女姐姐和那位蓝大哥留下线索呢。
原来先前蓝大哥和浮梦投鼠忌器,待白龙劫妙妙走后,只得暗暗在跟踪着,伺机行事。
怎奈那白龙也忒滑溜,嗅觉又灵,跟狗狗有得一拼,反侦查能力也不在话下,竟不知不觉地把浮梦和蓝大哥他们给甩开了。
白龙见妙妙皱着眉头,小脸纠结成一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禁好奇地问:“小丫头锁着眉头,这般苦思冥想,在想什么坏点子呢?”
妙妙心中正乱糟糟,思绪又突然被打断,忍不住嘴硬地说:“我在想龙肝和凤脯哪个更好吃。”
白龙也不恼,笑说:“自然是龙虾更好吃。”
妙妙听他一说,想到美味的小龙虾,忍不住流口水说:“真让人想尝尝鲜呢,抓几只过来拿酱油料酒腌制着,然后放上花椒八角蒜蓉洋葱硫磺石黑火药洗衣粉洗面奶,最后加水炖煮,一定很美味。”
白龙听她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黑暗料理,顿时满头黑线,也就略过了这个话题,问她名姓。
妙妙歪过头去,哼的一声说:“才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妙妙呢。”
白龙笑呵呵地说:“不说就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妙妙。”
妙妙一脸惊讶,怎么谁都知道她的名字啊。又问白龙名字。
白龙龙须飞舞,威风凛凛地说:“听好了,本龙就是大名鼎鼎的敖远钦。”
妙妙瞪着眼睛,假装一脸兴奋,在龙爪中抱了一下拳说:“久仰大名,原来您就是臭名远扬的敖,敖……嗷什么来着?”
白龙看她的模样,显然没有记住他的大名,翻了翻白眼,差点没气出血来。
妙妙任由白龙抓着自己,撑着脑袋,看着下面的世界,心想也不知道仙女姐姐怎么样了,肯定急得团团转了,也不知何时才能相逢。
青绿绿的山川绵延,好像一块块软糯的绿豆糕。湛蓝蓝的水清晰可见,好像冰凉凉的蓝莓果汁。枝枝丫丫的林木,好像条条脆脆的薯条。咿咿呀呀的鸟儿,好像点点散散芝麻。黑黑褐褐的土地,好像苦苦甜甜的巧克力。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龙翔天际,穿云渡雾。偶尔间那白龙会喷云吐雾,起风作雨。倒不是他故意要兴风,故意要下雨的。
只是他与蓝大哥战了三天三夜,不免有些身虚体疲。现在又冒风飞行,妙妙尚且还有定风珠,他可没有,因此很不幸地,白龙染上了感冒。因此他打了几个喷嚏,就是几场雨。
这不,那白龙又打了个喷嚏。
妙妙见他这样子,颇为关心地问:“大敖你好像感冒了,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要不还是先别飞了,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吧。”
敖远钦听妙妙一说,打了个哈欠,叹了口气,龙眼有些红肿,眼眶有些湿润,感慨地说:“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
妙妙问:“多久了?”
敖远钦说:“七百年了,那时候阿侠还没有被下锅,大汪还活蹦乱跳的,小罗尚还笑意盈盈,他们的音容笑貌如今想来仿佛还历历在目。”
妙妙又问:“阿侠?大汪?小罗?是谁啊,你朋友吗?”
敖远钦眼眶更加湿润了:“往事不堪回首,他们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其中阿侠是大龙虾,大汪是大闸蟹,小罗是田螺。我当时实在忍不住,就把他们全煮了。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莫及啊,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给我再选择的机会,我一定多放辣椒。”
妙妙咽了口唾沫,打了个激灵说:“你这样背弃朋友,你还是人吗?”
敖远钦理所当然地说:“我本来就不是人,我也没有背弃他们,为了让他们与我永不分离,我只好忍着相思之痛,让他们永远化作我身体里能量的一部分。”顿了顿又笑说:“要不,妙丫头,我们交个朋友吧。”
妙妙打了个寒颤,给他这疯狂的逻辑搞得有些凌乱,支支吾吾地说:“其实,我刚才没有关心你啊,只是看你哈欠连连,看起来很困的样子,万一坠机了怎么办?你摔死了不打紧,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没有尝试过男朋友了的疼爱呢,可不想陪你殉葬。”
敖远钦听了她的话语,啧啧说:“没良心的黄毛丫头说话也忒伤人。连‘爱护濒危动物,关心空巢老人,人人有责。’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忒没良心。”
妙妙被他的话语一时噎住,转移话题说:“大敖,你能不能让我骑你身上,你这样一直拎着我,看起来蛮累的。”
敖远钦想了想,假装恐吓地说:“女娃子你的要求还真多,你现在可是我的人质啊,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票,把你给吃了。”
妙妙被吓得花容失色,咽了口唾沫,非常真诚老实地点头说:“信!”
敖远钦见她如此真诚,反倒一时语塞。他把妙妙往上空空一抛,接着一个空中盘旋,摆了个潇洒的姿势,接着伸尾一接,没接住妙妙。
妙妙“啊!!!”地一声尖叫,心中想把敖远钦骂上千百遍,可是想来想去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污言秽语,便捂着裙子从高空直挺挺地掉了下来。
敖远钦见没接住妙妙,慌得急忙忙往下方飞蹿而去。好在他的速度快于妙妙的掉落速度,一个“游龙上挺”就把妙妙稳稳地接在了脖子上。
妙妙胆都被吓破了,心脏儿“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本就白皙的脸容更是被吓苍白,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妙妙趴在白龙身上,紧紧抓着龙鬃,泪眼汪汪,抱怨说:“你你你是要摔死我啊!”
敖远钦有些心虚,却假装不慌不忙,“咦”的一声,笑说:“摔死了不是正好吗?反倒省心呢,你说是不是。”
妙妙气得小脸煞白,又慌又惊,口齿不清地说:“你你你你你混蛋!”
那龙可能还是心虚的缘故,对妙妙不予理会。一人一龙一时无语。
没多久,由于一人一龙没说话的缘故,白龙渐渐地困意上来。
妙妙见白龙昏昏欲睡的,生怕他当场坠机了,便扯着那龙鬃,一点一点地攀上龙头,紧紧地拽着那龙角,就算摔下来也要拿他当肉垫。
妙妙恨恨地想,一定要想办法整治整治这条渣龙。可是她一不会仙法,二不会降龙十八掌,三不会制造炸药,这可怎么办呢?想想真是让人烦恼。
妙妙又见白龙眼睛微闭,生怕他真的睡着了。忙哭喊,小手拍了拍庞大的龙头:“大敖,大敖。别睡了啦,要摔下去了。”
敖远钦听了妙妙的哭喊,暗暗一笑,反倒闭上了眼睛,龙身摇摇晃晃的,假装犯困睡着的样子。
妙妙看敖远钦这个样子,慌慌张张地又叫又喊。那敖远钦就是没反应,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这可把妙妙吓得不轻。
妙妙趴着身子,一手揪着龙鬃,另一手去掰那白龙眼皮,想要让那白龙睁眼。奈何她又小又弱,也没几分力气,因此任凭她怎么掰也掰不开白龙眼皮。
妙妙见状,都急得跳眼了。忽然,妙妙灵机一动,兴奋地大喊:“哇,前面的龙女姐姐好漂亮。”
敖远钦暗中偷笑。为了配合妙妙拙劣地伎俩,他急睁眼四下张望,反应激烈地喊:“哪呢?哪呢!漂亮的龙女姐姐在哪呢?”
妙妙气得直瞪眼,她发现了,敢情刚才敖远钦一直在装睡呢。一时间妙妙气鼓鼓的,怒拍龙头说:“龙女姐姐看见大敖闭着眼睛行驶,花样作死,被吓走了。”说完吹了吹拍疼的小手。
敖远钦“哎呀”的一声,笑说:“龙女姐姐可真不识趣,岂不知‘牡丹花下鬼,作死也风流’呢。”
妙妙险些没气得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说:“你就风流吧,等下发生空难了,看你跟谁风流去。”
敖远钦眨了眨龙眼,说:“放心好了,本龙可是有专业的航空母舰飞行驾照,飞行技术稳得一笔。而且空难也挺好的,有妙丫头你作陪,我们双双对对报阎罗,来生来世再结缘。岂不美哉。”
妙妙听他这不靠谱的话语,哪里放得下心,反倒是一路更加提着心,吊着胆。
不多时,一龙一人穿风破云,一路折腾颠簸,终于飞至一高山前。
此山名粱蒙山。山中灵气充裕,万木常青。随处可见的玄猿野鹿,随处可闻鸟喧虫鸣。
山道中有一醉醺醺的山怪,歪歪扭扭地走着,口中唱着歌谣: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大王不在家,狡兔占猴舍。
兔窟无人住,松鼠来凑数。
麋鹿找松鼠,来到松树前。
松树有树洞,树洞卧白狐。
白狐躲老虎,你道是为何?
狐假虎威事败露,装腔作势事东窗。
老虎算旧账,刨了狐狸窝。
狐毛没见着,狐骚没闻着。
反倒揪着只野猴,又道是为何?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大王作威又作福,偷偷摸摸抢了狐狸窝。”
山中有一洞府,名叫“藏龙洞”,这洞府正是敖远钦的居所。
到了洞府前,妙妙爬下龙身,寻一角落,伏在松软的草地上,实在忍不住,就地呕了起来。
敖远钦“咻”地一下,便化作了人形。他来到妙妙身后,轻拍着她的背部。
妙妙呕完,闻着四面传来的缕缕幽香,感觉舒适了许多。她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呆了一下,问:“帅哥你谁?”
眼前“帅哥”长得实是英挺。
面相英朗,面如秋刀月未明。一字横眉斜勾挑,乌睛浓墨勾琥珀。鼻粱高直如刀鞘,葡色重唇抿藏锋。唇边月弯弯,似笑不留心。
额前两绺发,恰似岸边垂柳丝。顶上海心冠,身上蓝田衣。手中折云扇,脚边清波履。
仪容儒雅心浮浪,举止轻佻真放荡。
一表人才假正经,其实是个真坏人。
妙妙见了敖远钦人形,一时间芳心抨动,小鹿乱撞,一时也没多想。
敖远钦见妙妙问他是谁?愣了一下,用那折扇敲了一下妙妙的小脑袋,大笑说:“在下正是那鼎鼎大名,家喻户晓,人人喊打的敖远钦是也。”
妙妙捂着脑袋反应过来,一听他是敖远钦那条渣龙,抨动的芳心瞬间化为乌有,好感也瞬间没了。
敖远钦润了润嗓子,指着藏龙洞说:“妙丫头若是不嫌敝舍寒碜,不如进来喝个茶,听个乐,上个床什么的,如何?”
妙妙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装又装地不像,看起来颇为滑稽可笑,心下又有些厌恶,于是扯着嘴说:“不好。”
敖远钦见妙妙拒绝,便现出了本相,张开血盆大口,扯着嗓子说:“不来我就吃——了你。”
妙妙被他吓着,哪敢不从,只得跟在敖远钦身后。
敖远钦捋开藤帘,牵着妙妙的小手,进了藏龙洞中。
洞中布置简单,桌凳床一目了然。洞壁又种有几株幽兰,散发着令人惬意的幽香。
真是香兰浸人鼻,案洁茶几净。室净鸟鸣喧,心耳无叨扰。
妙妙羞红着脸,问敖远钦:“请问哪里可以嘘嘘。”
敖远钦听了妙妙的话,脸一红,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哈哈大笑地指了方向。
待妙妙羞涩事毕,敖远钦已经准备好了美味佳肴。妙妙看他哈欠连连,眼皮沉重,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大敖你先去睡一觉吧。”妙妙说。
敖远钦打着哈欠,笑说:“万一你逃跑了可怎么,我岂不是损失大了。”
妙妙说:“我一介凡人,哪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敖远钦说:“那好,本龙就信你一次,桌上有瓜果清茶,你慢慢享用,不够的话冰箱里还有,以后你就由本龙养着了,别想着逃跑哦。”说着指了指那冰箱的位置,果真有个木制的“冰箱”。
看着敖远钦沉沉睡去,妙妙摇了摇头想:果真是条笨龙,一点也不懂人情,一点也不通人性。
又想他已经跟蓝大哥战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不睡觉,神仙都扛不住。也就勉强理解他了。
看着桌上的佳肴,妙妙的肚子很自觉地“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她已经好久没吃东西,由于晕机的缘故,肚内所剩不多的东西先前都已经吐出来了。这下哪还忍得住啊?
妙妙蹑手蹑脚的,偷偷挪到桌子面前,轻声地大快朵颐起来。
酒足饭饱,听着外面的鸟叫虫鸣,不觉心情大好。
妙妙想着逃跑的计划,见敖远钦睡得死气沉沉。虽然不抱希望,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只是还没等妙妙迈开脚,一条金晃晃的绳子便莫名出现在她眼前,不由分说,将她捆了个结实,绑作了个粽子。
妙妙欲哭无泪,见敖远钦睡得正香,也就一时绝了逃跑的念头。良久,那绳子才自动解开。
敖远钦直睡到月挂柳梢,方才醒来。见妙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心中有些惭愧,只得抱着她到床上安憩,又替她脱了鞋袜,盖了被子。这才跑到洞外,独自看花赏月喝西北风去了。
一夜无话,也就不细写了。只是妙妙这蹬被子地习惯得改改了,敖远钦一脸无奈替她盖了好几次被子。
不知道为什么,妙妙这一觉睡地特别的香甜,直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闻得外面锣鼓喧天,方才后知后觉地醒转过来。
妙妙穿了鞋袜,跑出外面,才发现不远处的浮云间甲旗林立,云丛间挺立着一个个身批铠甲,执戟持枪,威武严整的天兵天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