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你再坚持一会儿!穿过眼前这条路,就到晨昏之殿了。到那之后,你身上的暗伤,自会痊愈起来,你要坚持住啊。”
说话的男子,竹簪扎起发髻,双鬓青丝,额前分出刘海,衣着淡雅宽袖袍,身后背着一口长剑,只是急切的神情,破坏了他飘逸灵动的气质。
“叶郎,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很感动,只是眼下的时局,早以无力回天。”那青儿女子,其声若鸣玉,静时尚能闻音,惨白的面容下,不带一丝血色。
“青儿,你切莫乱语。”说话之间,男子急催一道真元。
“叶郎,别再消耗本源为我续命了。我身上的伤势,我自己最清楚,现在浪费根基,反而如了他们的心意。”说着说着,柔软的身体紧紧挨着男子,像是在留念温存,有万般眷恋不舍。
“该死!”男子驾着胯下神驹,横抱着女子在怀,不时悔恨道:“若不是担心他们感应到我的气息,真恨不得施展虚空挪移,立刻闪到大殿之中。如今瞧得你这般神情,若有个三长两短,纵使我有不朽生命,又有何用?”
“唉,都怪我轻信他人,险些害了你。”末了,又怒骂道:“天策帝君、北辰元,此仇不报,万古难消,你们给我等着。”
逐字逐句,咬牙切齿。
眼前的路笔直穿过,尽头有座宏大的宫殿,它占地广达数十公里,通身闪耀着金色的光泽。
宫殿的四周矗立着塔楼,在高耸入云的塔尖处,喷涌着华丽的符纹,向四面八方不断扩展,忽明忽暗,斑斓地把整个宫殿笼罩起来。
此刻已近黄昏,但腥红的苍穹,仿佛似一块赤晶宝石,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色。就好像这片天空,从来没有云朵漂浮一般,瑰丽且神秘。
暮色中阳光从西边射下,照在宏大的宫殿上,产生了浩大的阴影。
在阴影之中,黑压压的人群,形形色色,有俊美的人类、有怪异的种族、也有非人的生物,他们不断的攻击着笼罩在宫殿上的光带。
原本的守护光带逐渐转化成了晶壁,同时晶壁上也溅起五彩斑斓的火花。随着每一次火花的迸裂,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颤抖,似有生命在流逝。
在不远处的天际,骤然陈列出许多耀眼的星辰,它们一字排开,俨然似星辉与日光同现,真是亘古未见的景象。
而那些星辰足足有七颗之多,它们的体积与太阳一般大小,只是颜色各异罢了。
另一边宫殿的中央处,负剑的男子把女子放在紫晶花的图绘上,旋即有圣洁的光芒从顶部照下。
只见大殿的中央处,有数根石柱镶嵌着很多萤石,散发着幽幽的光泽,慢慢汇聚到女子的眉心,形成一幅精密的符文。
但在符文初成的刹那,忽听女子发出惊天惨叫声,叫的男子闻声心痛。
“该死,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治愈好青儿的伤了,你们逼我太甚啊。”
蓦地男子发出惊天怒吼,他身上的气势直透云霄,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大殿之中。
弹指刹那间,在漆黑的虚空乱流中,陡然出现在七颗星辰面前。
原来那七颗发出光辉的星辰,居然是从七个人身上发出的气息演化而来。
初会一个照面,男子不再掩饰气息,陡然间暴涨开来,霎时九阳同现尘寰。
那七颗巨大的光辉球体之中,亦率先有人发声。
只见他包裹在黑色气息内,阴森森地说道:“景天之主,你龟缩隐匿的功法,当真是了得啊!害的我等一阵好找。”
旁边金光沛然之中,端坐在神座上的老者,一脸哀叹道:“当年邀你共商‘九天归一’大计,不料你反对也便罢了,还从中极力阻挠,当真不该如此。”
与此同时,边上的人重哼一声,极为轻蔑道:“不识抬举,我等准备了万年之久,岂能容你付诸流水。今日中央天已灭,帝女垂危,待抽离本源之后,下一个就是东方八景天。”
“哈哈,哈哈……”景天之主狂笑不止道:“位处边陲的寂灭天,有何资格大言不惭!若论起实力,诸天当中属你最为薄弱,最该关心的应该是你吧?”
“然而,我八景天步中央天后尘又如何?我掌控冥河六道,不坠沉沦,就算被灭了,万年之后,再开辟出来,那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里,蓦地指向深紫色的光影,显的极尽嘲讽道:“慢说九天相安,你可做一天之主,若是九天合一,那么这天下之间,便只能有一位共主,你倒说说,你极渊天有何能耐,可登此大位呀!”
那深紫色的光影暴动了几下,显是被气得浑身抖动,随后兀地抬手抓去,不到一息间,一道巨大手印,倏然而至。
景天之主提剑格挡,只闻“当”的一声,已然震开来袭的巨大手印。
但见一人有所动作,瞬间几道身影接踵而至,一拳一脚,在虚空中不知打了多少回合,啸音如雷鸣,不绝于耳。
两方游刃有余,似在保存实力,要在关键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到了这个层级,打斗返璞归真,反而异常平淡无奇,仿佛能打到天荒地老。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
原本七人中没有活物气息之人,忽然有了动作,只见他闪到男子身前,并把一具女尸抛向对方。
定眼一看,正是景天之主口中的青儿。
“不……天策你怎么能下的去手。”景天之主怒吼大叫道:“还有你北辰元,妄我这么相信你,却被你骗去了琉璃天,而你在那里设下了埋伏,竟困我百年之久。”
“呵呵……想来料定我顾及情谊,不会大开杀戒,再等我出来时,你们谋划的大局已定,是也不是?”
北辰元负手而立,背过身不去应答。
“没有颜面看我了吗?”景天之主斥道:“天分九野,谓中央与四正四隅,想要九天归一,就必须途经中央天,待你们打通世界晶壁,让诸天的世界之力侵入进来,便相当于把水中的鱼置身到火海之中,他们岂有不死的道理。”
“可恶啊!你们竟为自己的利益,全然不顾生灵的死活。”说道这里,不由横眉冷对道:“幽冥天、大黑天、极渊天、寂灭天,这等邪类有此恶念也便罢了。而你们琉璃天、大罗天、神境天,居然也会随之起舞!自古正邪对立,天理循环报应,既然沾上因果,且看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纪元之劫,你们如何渡的过去?”
几尽歇斯底里,却依旧无人应答。
刹那之间,天策帝君见他心绪分神,寻得间隙,一掌破了他的护体气罩。
随即闪跃一旁,傲然道:“九天归一,旷世奇功,若是功成!谁还会在乎区区纪元之劫?”
北辰元接道:“景天兄,你的眼界仅次于此了,届时我等凌驾于天道之上,主宰九天万界,那方是铸就真真的不朽。”
天策帝君讥讽道:“你和李青儿太过迂腐,享受不得此大道,也就不要怪我等心狠手辣了。”
蓦然受到重创,景天之主猛地后退,强行压制伤势,道:“纵使阻止不你们,但想拔去我这眼中钉,怕也得打上个千年万年,方可见分晓。”
“若为生灵延此时间,即便搭上我一身修为,我亦无悔。”
众天之主讥讽的望着他,道:“万年之久?能否撑得住眼下在说吧。”
话语甫落,“轰隆”一声,炸响万界,虚空中亦出现了龟裂。
此时此刻,景天之主咳血不止道:“四方上下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天道之力无定无量,看来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但是除非我自己想死,不然你们休想杀的了我。”
“哦,是吗?”那边上赤红的火焰中,蓦然传来声音。
“十方封镇,封住天地八方,过去未来,今日你往哪都逃不掉。”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接道:“既便杀不得你,待我等抽取你神魂,镇压到九幽之底,日日受万剑穿心之苦,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猛虎难驾群狼,景天之主连番受创,已然听不清谁在言语,当下大吼道:“北辰元,北辰元你在何处,还不快现身。”
或许是怜悯,动了恻隐之心,北辰元并没有出手,而是身处一旁哀叹。
“哎......景天兄,谁对谁错,对我们而言,并没有多大意义。你想守护住的现状,只是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九天归一’这是大势所趋,任谁反对都会被碾压。
说到这里,他盯着景天之主看了好一会儿,适才缓缓转望满目疮痍的大地。
“你知道吗?几十万年前,我与你初次相遇,直到那时,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而我只想寻求更高的境界,若不是青儿是你唯一的弱点,能让你不惜根基受损,替她续命疗伤。不然这一战,还真得打上个千年万年。”
天策帝君打断道:“但是大家都等不了那么久,只能从李青儿身上着手,所以说李青儿的死,也是你固执所害的。”
声音不是很大,但落入耳朵中,却是如雷贯耳,景天之主不由得神情一恍。
瞧见机会摆在眼前,众天之主岂能放过,正待他们出手之际,北辰元近水楼台,浩然一掌从天灵劈下,便见满天星光飞扬。
高手之间过招,容不得半分闪失,而一时的分神,胜负已明。
就在星光飞逝的半途,众天之主想来截取神魂。
却见北辰元袖袍一挥,那满天的星光瞬间泯灭。
“景天兄!对不住了,只有你身死道消,我才能睡的安稳。”
过了一阵子后,那七颗巨大光辉球体,陡然降下各色光柱深深得插入下面的世界里。
而大陆上的山峦、森林、河流、海洋都在触碰光柱的刹那化为齑粉,没有一丝的风声,也没又一丝的嘈杂,死寂是唯一的主色调。
慢慢的一切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