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氏的老宅,曾经历过一次大劫,黄巾军攻打河内时,司马家族差点遭到灭顶之灾,这就是诸侯造反,和草民造反截然不同的结果。
当然,诸侯也同样草菅人命,只是对象不同罢了,说白了,其实不管是是失败者,被说成造反,还是成功者被冠以起义,还不都是草菅人命。
只不过是死的人不同阶层而已,对于卫元来说,黄巾军是罪恶的,因为那涉及到他世家豪族的利益。
来到司马家,见得不是他的外祖父舅父等人,卫元的外家,全部在战乱中死去,仅剩下一个七岁的表弟司马越。
司马隽亲自见了他,被迎进客厅的卫元夫妻,齐身下拜道:“侄孙女婿(侄孙女)拜见大父!”
“快起来!”
司马隽心情极好,连忙叫司马朗兄弟,扶起卫元夫妻,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叙旧,对于卫元赴任东莱郡都感到兴奋。
“仲道此次远赴青州,是算计好的吧?”
司马隽深谋远虑,自然看得出卫元另有打算,自家人也不用客气,直接问道。
卫元连忙起身,恭敬的回答:“是的大父,洛阳虽好,可如今暗流涌动,大将军跟内监的矛盾,已经无可调和,陛下若在尚好,可万一。。。我怕大汉的根基都会动摇啊。”
这话让司马隽等悚然,司马郎皱眉道:“表兄不可胡言,天子尚是壮年,没有万一。”
卫元知道,现在谁也不相信,汉灵帝会在两个月后死亡,他算是突然大病死的,来的很突然。
但司马家毕竟是自己的外家,他觉得还是要未雨绸缪一下,故而笑道:“伯达所言是正理,但陛下沉迷酒色,这不是什么秘密,为兄觉得,他的身体恐怕被掏空了,看似健康,可一旦有事,恐怕撑不住啊。”
这话让大家陷入沉默,汉灵帝的荒唐,世家大族人人皆知,开裆裤就是这位搞出来的,大汉皇宫里,宫女们全都穿着开裆裤,只是为了方便他随时随地的临幸。
“仲道之言,有些道理啊!”
司马隽感叹的说,接着马上问道:“可即便如此,仲道觉得外戚力量制衡不了内监乎?”
卫元摇头叹息,声音有些飘忽的说:“大将军仁厚,是有匡扶汉室之心,可其人优柔寡断,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如今西边的董卓,雄兵在手虎视眈眈,天子尚在,就跋扈若此,若是幼帝,恐怕大祸将至矣。”
“这。。。”
客厅里顿时陷入沉默,董卓拒绝少府的任命,拥兵自重这不是什么秘密,司马家岂能不知道。
沉默了良久,司马隽叹息道:“看来仲道是未雨绸缪了,难怪听闻汝交好西凉军将,更是把张济的从子收为弟子,不知我司马家何人能让汝看上眼。”
司马隽作为家主,自然也会提前考虑,问出这话是很正常的,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世家大族的惯例。
卫元也不矫情,肃容说道:“听闻伯达表弟十二岁就是童子郎,如今还没任官吧,可否去东莱帮我一把,打虎亲兄弟,自古有之,另外,越表弟年幼,我想带在身边,舅父舅母不在了,我是他唯一的亲表兄,理应抚养他成人。”
这话其实是僭越,司马家族家大业大,不会养不起一个侄儿,可如今司马隽年老,司马防在洛阳为官,司马朗兄弟几乎都在洛阳居住,这次回来,还是前些时候,司马隽生病了,作为长孙的司马朗,代替父亲回来照顾祖父的。
司马隽也知道自己老了,照顾不了侄孙,沉吟一下道:“越儿跟你去没问题,毕竟你是他嫡亲的表兄,朗儿呢,你可有意跟你表兄去历练一番?”
司马朗成年了,司马隽不愿强行下令,自家这孙儿秉性严谨,刚正不阿,还是让他自己决定为好。
司马朗见祖父意动,沉吟一下回禀道:“孙儿还是回到父亲身边吧,表兄所言若是应验,孙儿怕父亲一人照顾不过来,毕竟弟弟们年幼。”
司马隽想想也是,但卫元开口了自己没表示,也觉得不好,想了想说道:“那就让仲达跟仲道去吧,这孩子虽小,但可以带着越儿读书,仲道为官一方,恐怕没时间敦促他读书,兄弟两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卫元连忙点头,司马懿啊,那可是三国的冢虎,绝不下于诸葛亮庞统的大才,至于说怕司马懿造反,那完全没必要。
整部三国志,司马懿从来没想过造反,兢兢业业的辅助曹丕,就是曹睿也是他一手扶持的。
他跟曹丕感情极好,历史上也是曹丕自己作孽,晚年时听信谗言,和司马懿离心离德,狠狠地打压他。
直到临死前才后悔,又把他请回来做顾命大臣,而司马懿并没让他失望,确实辅助曹睿一辈子,直到曹睿死了,才开始不臣。
那也是曹家人自找的,明知道司马懿看不起曹家,可曹家诸王还是个个吆五喝六的,不搞死你搞谁啊,反正对他有恩的曹丕没了,都孙子辈了哪还有什么恩情在。
曹操当年屡次征辟司马懿当官,他都是装病不去,后来是实在没办法了,不去司马家会被灭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当官的。
原因很简单,司马家和卫家一样,历代以来都是世家豪族,你曹操是什么东西,宦官的后代,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仲达好啊,早就听说仲达表弟年少智高,而且咱们两都是次子,应该很有共同话题才对。”
卫元开心的都说出这不着调的话,司马懿看一眼自己这远房表哥,规规矩矩的行礼道:“日后弟要麻烦表兄照顾了,小弟在此先谢过。”
“谢什么,咱们是自家人,说那些就见外了。”
卫元一把扶住司马懿见礼,司马隽见他愿意,也很开心,招呼着卫元用餐,一家子聊天喝酒,说了好些闲话。
在司马家呆了两天才重新出发,原本带着两个小女孩,现在多了两个小男孩,卫元现在像孩子王一样,一路说笑着上路。
“什么人,竟敢窥视我卫家车队。”
纵马前行的张绣,武功高强,自然六识敏锐,刚刚进山路不久,就暴喝一声,握紧长枪,虎目瞪视左前方不远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