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发生什么?为了点粮食,一个个大打出手,都乱成一锅粥了!”
刘富苦着一张脸,绷带让他看上去格外狰狞:“成老弟啊,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这么久?太不够意思了吧!”
“有空再慢慢解释,现在先解决问题要紧。”宁成君觉得疑惑,“李老四不是说,地道里储存的粮食足够么?还用抢成这样?”
“唉!粮食再多,也是吃一天少一天,所以每个人都想多分点。无论李老四怎么分,总有人不高兴。”
刘丰深深地叹息一声:“于是,有些人就直接去抢。他们掐着李老四的脖子,逼着他说出所有粮食的储藏地点。”
“然后,其他人看见了,也跟着去抢。几方人马大打出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你们试图阻止,却反而被连累,添了一身的伤?”宁成君大致厘清事情经过了。
“是啊!”刘丰无力地点点头,“里面待不下去了,又不敢出地道,只好站在出口这儿了。”
一边的刘获小声抱怨一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干脆没有粮食呢!那样大家说不定心还齐些。”
“我进去看看!”宁成君疾步走过去。
虽然她也知道,一旦遇到困境,人性往往是经不起考验的。但真的听到这种事发生,心底还是有一股凉意止不住地往上蹿。
“你可得当心点!”刘富拉了她一下,“我们几个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没我们壮呢!”
“没事,我自有分寸。”宁成君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远远地,就听到刺耳的谩骂声、打斗声。
宁成君循着声音一路找过去,入目是一片狼藉。
空气中浮动着难闻的血腥味,地上血迹斑斑,有些已经干涸。
不大的石厅里,至少有三方人马在混战。各种斧头锄头齐飞,甚至连弹弓石块都用上了。
受伤的人倒在一边,痛苦哀嚎,却根本没人理睬。
“住手!”宁成君拔高嗓音,冷喝一声。
然而,打斗中的那些人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宁成君并不气馁,这本就在预料之中。
她接着问道:“各位抢到了粮食后,打算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人动作齐齐一顿。
他们现在就想着赶紧抢吃的,还真没想过以后。
静默了片刻,才有人出声:“当然是吃饱饭,好有力气逃出去,过舒服点的日子。”
宁成君轻笑一声:“吃饱饭就能安全逃出去了?我们这么多弟兄,尚且躲在这里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几个争斗后剩下的残兵?而且,就算真的顺利出去了,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外界强大的敌人面前,他们的这些纷争简直如同笑话。
宁成君看气氛差不多了,便接着说道:“大家肯来从军,不过是因为受不了梁人的奴役,想要恢复宁国人以前的美好生活。
可现在,我们却在梁国的土地上自相残杀,这岂不是正中梁人下怀?说不定,他们正在哪里偷着乐呢!”
“你说得对!”当即有人扔掉武器,恨恨地骂道,“老子平生最恨那帮杂碎了,绝不能让他们看咱们的笑话!”
有了带头的,渐渐地,大家都放下了武器。一连几日来的紧张气氛总算得以缓解。
果然,最能解决内部矛盾的法子,便是把矛盾引到外界,让大家一致对外。
宁成君进一步说道:“为了一点吃的,实在没必要大打出手。我们这里统共有十个小队,我看不如这样,每个小队轮流负责每天的粮食分配。
但有一点,负责分配的小队分好各份食物后,必须由其他小队先挑选。各位意下如何?”
大家思考了一会儿,都纷纷点头同意。
更有不少人夸赞:“这个主意好,比一个人分公平多了!还是成兄脑袋灵光!”
宁成君微微一笑:“诸位过誉了。乱世生存不易,以后还要劳烦诸位多多帮衬。”
这会儿,刘家三人听到动静,也赶回来了。
刘丰惊讶:“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让他们消停下来的?我们拉架拉得一身伤,也没摆平。”
宁成君挑唇一笑:“拉架是不管用的,攻心为上。”
“成老弟这么厉害,咱们都要退居二线咯!”刘富嘴角噙着笑,戏谑道。
“刘二哥说笑了。”宁成君不紧不慢地说,“事情到这里可没有结束,后面还有不少琐碎事儿,都指望你们帮忙呢!”
“是什么?”刘获好奇,“我们能帮到吗?”
“当然!”宁成君语气笃定,“我们要救治伤员,要把粮食放好,还要调和弟兄们之间的矛盾。不然的话,现在的平和也维持不了多久。”
“这没问题,交给我们就好了!”刘丰拍胸脯保证,“成老弟远道回来,先去好好休息吧!”
宁成君确实累了,也就不客气地退下了。
她找了处安静又安全的地方,席地躺下,但却睡不着。
刚才她质问别人,抢到粮食后又能如何。可她自己也没能说出来,以后的日子要怎样过。
难道就一直窝在地道里吃大锅饭?不可能!
迟早都得走出去!
最怕的是,才出去就被梁人一锅端。
宁成君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在地道里练兵!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时,每个人反应都不一样。
但宁成君非常坚决,将所有质问一一驳回。
“教头都没回来,谁来教我们?”
“大家都有特长,可以相互学习!”
“这么点地盘,施展得开吗?”
“打架都行,训练怎么不行了?”
“我们要练些什么?怎么练?”
“军营要学的无非弓术剑术枪法等等,总有擅长的弟兄。大家相互切磋,提升技艺。”
但最后,有人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你是教头吗?凭什么管我们?”
宁成君脑壳一阵发疼。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以后在军营里就不好混了。
她冷静道:“我资质愚钝,阅历又浅,哪里敢管大家?不过是作为这里的一员,希望以后的路好走点,才提出点建议。大家若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自然会采纳。若我说的不对,便自然无人理睬。”
这番话说出来,那些不怀好意的打探便消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