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逸坦然一笑,如实相告。
“让小妹出凤仪宫,是想了解一下太后的动静。”他直言不讳。
“哥就不怕我四下走动,走漏了宫中的消息?”戴娜说。
“你出了凤仪宫大门,只能和我联络,你没有机会和其他人接触的。”
戴娜听后,眼神变得冰冷。
“就是说,我出了凤仪宫,便有人跟踪监视我?我来凯旋府,也是经过你允许的?”她问。
周天逸毫不犹豫点头认可。
“是的,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能预料到。很抱歉,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我身在不同阵营,这是不得不采取的措施。”他看着戴娜,“这也是为你好,免得给你惹麻烦。”
戴娜腾地站起身,怒视周天逸。
“我根本就没预料到你会这样做!”她厉声问:“你不信任我,为什么还允许我进入凯旋府?”
周天逸做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小妹,你应该能看清当前宫廷内部纷争。你我各为其主,在公事上,本来就无信任可言。”他把现实直接挑明,“我不强迫你选边站队,我尊重你自己的选择,这就是游戏规则,你这样聪明的女子,应该能够理解。”
戴娜气得满脸通红。
“我不理解!我知道,你从认识我那天起,就没有信任过我。”她突然提高嗓门,“你驱逐科治罕那天,把我和艾嘉禁锢在希达府,不许我俩出门,我就知道你根本不信任我。”
周天逸微微皱眉。
“小妹,你冷静一点,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他解释,“那时候,我和你刚刚认识,你又是太后身边的人,我有防范意识,不是很正常嘛。”
“哼,不信任就是不信任,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戴娜起身就走。
周天逸怒喝:“站住,你去哪里?”
戴娜不由自主站住了。
“我去哪里,不用你管。”她气呼呼说。
周天逸轻轻摇头,不懂戴娜为什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小妹,告诉我,你还要去给谁通知会议?”他轻声问。
“这是凤仪宫的事,大将军管不着。”戴娜大声说。
“是要去通知宰相祖鸿达、内务大臣马南,还有财政大臣耶尔吗?”
“是又怎么样?”
“小妹,回凤仪宫吧。”周天逸和颜悦色说:“没必要通知这三位大臣了。”
“大将军,你无权阻止凤仪宫的政令,我不信任你!”戴娜倔强得不行。
周天逸忍不住想笑,硬是生生憋回去。
“小妹,不要任性,按我说得办。”他劝道。
“不敢有劳大将军,这点小事我会自己去办。”戴娜拂袖而去。
周天逸目送戴娜出门,深深叹口气,拉动桌边铃绳。
罗德匆忙进来。
“大将军,戴娜干事长哭着走了。”他小心翼翼说。
“你赶紧派人,护送戴娜小姐返回凤仪宫。”他叮嘱,“返回途中,不准她再与任何人接触。”
罗德满脸狐疑。
“呃,黛娜小姐如果不从,怎么办?”他感到棘手。
“强制执行。”周天逸果断下令。
罗德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周天逸又喊住他。
“告诉戴娜小姐,让她告诉太后,是大将军禁止她出行的。”他思考片刻,“现在形势很危急,让她三思而行。另外,调集十五名强弩射手,到凤仪宫集结。”
罗德疑惑不解。
“大将军,强弩手怎么部署?”他问。
周天逸做个让罗德靠近的手势。
罗德赶紧凑到大将军身侧。
周天逸低声做了详细安排,罗德连连点头,对大将军的安排心领神会。
“明白了,大将军。我马上去办。”他应声而去。
周天逸舒了口气,莱斯利家族摊牌的时间越来越近。
从蒂琳太后召集摄政会议看,她还是想通过扩大会议,另立新帝。
蒂琳太后让戴娜带来的那些话,算是太后的最后通牒,至于太后最终想采取什么行动,那就由她去吧。
周天逸觉得必须和宰相祖鸿达沟通一下。
如果祖鸿达派往铁马城谈判的人,最终与莱斯利家族谈不拢,周天逸不愿再等下去,他想抢在科治罕动手之前,用自己的方式,直接解决科治罕。
处置科治罕之事,拖得越久,对凌邈大帝越不利,对整个玄盛帝国也越麻烦。
周天逸坐着自己的豪华马车,赶往宰相府。
他手下的一名卫士,单骑先行,向宰相府做了通报。
周天逸的豪车从宰相府侧门,直接进入了相府。
当初,他第一次来到平安城,杰布带他来宰相府拜见祖鸿达,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
自此之后,他身不由己,卷入了玄盛帝国的宫廷之争。
直到和神鹰亨利接触之后,周天逸才发现天神撒纳如影随形。
周天逸所做的一切,似乎都逃不过天神撒纳的眼睛。
他至今不明白,亨利警长为什么变成了神鹰。
更不明白,天神撒纳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前世,他是一个无神论者,并不相信神灵的存在,但在这个诡异的时空,天神撒纳似乎是一种真实存在,由不得他不信。
尤其是神秘的泽玛西鲁环形山,更是一个极为奇异的存在。
泽玛西鲁环形山从漫无边际的广袤洋上,突兀而出,整个环形山陡峭高峻,矗立在碧蓝的海水中,直径足有百余公里。
泽玛西鲁环形山的顶峰,终年隐匿在棉絮一样浓白的云层之中,神秘而又令人生畏。
耸峙的山体峭壁,更是直接插进茫茫大海,四周绝无平地。
周天逸翻遍典籍,所有记载都很明确,泽玛西鲁环形山是无人区,没人进入过泽玛西鲁环形山中央,攀登泽玛西鲁环形山顶峰的人,无一生还。
神鹰亨利言之凿凿:泽玛西鲁环形山中央地带,是天界乐土,天神撒纳是先知先觉的神灵。
周天逸却总有怀疑。
他固执地认为,天神撒纳并非神灵,而是另外一种进化更快的智人。
他正在胡思乱想,豪车戛然停住,卫士把车门缓缓打开。
周天逸朝车门外望去,看见几步之外,宰相祖鸿达站在屋门的台阶上,含笑迎接。
周天逸下了马车。
“宰相大人,敝人贸然造访,多有打扰。”他虽然讨厌繁文缛节,但祖鸿达毕竟比他年长,又是公爵,必要的礼节是不能少的。
祖鸿达笑意盈盈走下台阶,迎上前来。
“大将军难得光临,是请都请不来的稀客,何谈打扰?快请进,快请进。”他朗声说道。
两人哈哈大笑,相互施礼,一起往祖鸿达的书房走去。
周天逸结识祖鸿达后,总觉得这位宰相城府极深,为人处世太过精明,有点私心过重。
他想起前几日,在帝宫养神斋袖珍早朝,祖鸿达反对出兵讨伐科治罕,执意要通过和谈,逼迫科治罕自首。
周天逸当时就识破宰相和谈的目的,只是没有明说。
祖鸿达是害怕与科治罕交战,会给毗邻铁马城的祖家封地,带来的灭顶之灾。
细细想来,这种维护家族利益的念头,其实也是有情可原的,世上谁能无私心?
祖鸿达如能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科治罕回心转意,周天逸还是乐见其成的。
问题是,祖鸿达有何妙计做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