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我们要走的路还长,这只是第一步而已。”龙潜眼神有些复杂,有些话还是咽了下去。他们都不是惯于表露感情的人,过多的关心反而让她反感,尽管自己真得很是担忧。
两人交谈的语调始终温和淡然,宛如至交好友一般。至少现在,这种关系是最令风鸣辰放心的。
相对无言,这种气氛令风鸣辰有些摸不着头脑,怪怪的,但感觉还不赖。上战场前,有个人陪着也不错。风鸣辰也不再多想,忽略心中那一丝温馨的悸动,正过身体,任凭晚风吹拂。
夜已深,但是燕云关内却仍旧不曾停歇。
数十辆车马一字排开,上面蒙盖着厚厚的油布。风鸣辰一身武者打扮,头发高束,背负“黑钥”,从容行至队前,一个手势,身后两排同样装束的侍卫翻身上马,动作整齐划一,几百人马却没有多余的嘈杂,素质已显。
城门已开,风鸣辰稳坐马上,手持缰绳,抬头对上城墙上一身白衣的龙潜,火光中坚定地点了一下头,后者同样回应,一切无需多言,他们是战友。
“驾——”一马当先,数百人连带车马,鱼贯而出,直奔北面。
而马车上的东西,整个暻国,可以说除了这场突袭的策划和参与者,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因为它们也是两天前才从后方秘密运抵,同时到达的还有如今跟随在风鸣辰身后的五百人马。
这就是风鸣辰翻越沼泽的倚仗——滑翔翼。趁着风势,借黑封山的高崖,虽然这些器部制造的滑翔翼不及前世的精密,但是飞跃十几公里不是难事。
而且执行这次任务的人,是风鸣辰亲自从花在云的暗衣,胡一刀手下的侍卫,云恪的暗部调集过来的,也是最早见识跟使用滑翔翼的人。
当年冷御天的人马通过赵襄城设计的大风筝从天而降,突袭江湖四大世家,打得武林正派措手不及,就令风鸣辰萌生了组建一支特殊的空中梯队的想发,后来遇上怪才赵襄城,更是如虎添翼,就率先从已经有所经验的天云教暗杀部门开始实施。
当初她仔细研究蒙暻边境地势,率先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于是悄悄令器部暗中赶制。
越过沼泽不是他们的目的,五百人武功再高,撑死也就能对上五千正规军,这还是最好的估计,毕竟军队厮杀和江湖暗杀不同。这五千人马对陈兵超过五十万的一条战线来说能起什么作用?还不够人家看在眼里。
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一条能够让大军通过的路,用风鸣辰的话说,就算找不到,用蒙国人的尸体填也要填出一条来!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麻烦必须解决,就是驻守在这片沼泽东北方向,距离不超过几公里的一个千人军团。
不然的话,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在沼泽上建一条路出来,你以为自己能隐形还是别人都是瞎子?这又不是拍电视剧,导演不让人看见演员就只能装作看不见。
第二日午时刚过,五百人员已经平安飞跃,说实话,这点飞行难度还不及凌晨爬黑封山来的危险。只是集合起来花费了一点时日。
风鸣辰下令全员休整,晚上夜袭军营。
这些人都是暗杀的高手,不用风鸣辰吩咐,他们自然懂得怎么将人无声无息地放到,将事情处理得悄无声息,令风鸣辰再次感慨,人才啊,这就是人才啊。反倒是她这个指挥官,毫无用武之地了。
一座军营,不到两个时辰,被他们用下毒,放暗箭,秘密潜伏等等一些列含金量极高的技术手段,给消灭了。
而现在,坐在中军大帐的正式风鸣辰、三也、花在云一伙假冒伪劣。
围在桌前,一盏可怜的油灯闪着微弱的昏黄的光线,令风鸣辰十分不爽,从怀里摸啊摸啊,摸了一颗夜明珠出来,三也直接黑线,感情这人啥都带啊,真是未雨绸缪。
“我们来时,基本是从这个方向,我看地质还不错,大部分能看到土地,只是有一片比较大的水域很危险。”花在云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摸着下巴说道。
“虽然有土质但是不代表能承受人行走,还要再侦查一翻。”三也反驳。
“我们时间不多,只能找最近的路线,最多能撑八天。毕竟这是军营,地方上的军官不断巡视,瞒不过的。”风鸣辰听两人之言,微微蹙眉。
对他们来说,时间是大问题。
“对了,三也,龙潜安排的人什么时候能到?”风鸣辰撇开话题,抬头询问正对面的三也。
“明日应该能到了。这里是蒙国的边境,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往这边调派人马,盘查非常严密。”
风鸣辰点点头,这点她明白,否则用不着他们千辛万苦从黑封山上飞过来,直接调集龙潜的暗势力将这里就给端了。因为这里基本是边防线,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会出入的,太多异动,反而会引起人察觉。
一旦暴露,他们的这次军事行动就算是失败了。
“龙将军,听说昨夜镇国公主带人出关。”
燕云关内,尚世允仍旧一派儒雅,与一身广袖长衣的龙潜相对而坐,简易木桌上两杯清茶,简直与这军事重地格格不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在谈诗论道,怎会想到,这么书卷气的两人竟会是暻鹄双方的领军人物。
龙潜轻轻颔首,“本想今日再告诉太子殿下,没想到殿下的消息如此灵通。”无懈可击的笑意却没有搪塞过尚世允。
“将军打算如何告知?”尚世允充满笑意的眼中闪过一抹精明。
“公主现在蒙国境内。”龙潜坦诚直言,无畏地回视尚世允的猜度。
不敢在风鸣辰行动之前说是怕知道的人越多,泄露的危险越大,暻军军中尚有不少蒙国的奸细,难说鹄军会怎么样了。
尚世允倒没想到等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微微一惊。
“公主已经找到穿越沼泽的方法了?”
龙潜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大军现在还无法通过,所以才准备与殿下商量的。”
看龙潜神色不像作假,动作如常,尚世允才撤了探究的眼光,重新开口,“将军可是有什么办法?”
“很难,公主不惜千辛万苦翻越沼泽就是为了出奇制胜,若是大军有所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龙潜微微皱眉,有些欲言又止。
尚世允将龙潜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有了计较,“所以,龙将军想要我怎么做?”微微一笑,坦然得很。
看尚世允的神态,龙潜明白尚世允不是那种喜好随便玩弄权术之人。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不,至少现在还是盟友。毕竟,未来的路还长,他跟风鸣辰现在还是需要鹄国这个支撑。
“大军不能动,只能借助暗中的力量秘密行事,所以我希望殿下给与掩护。”
看着一脸磊落正色的龙潜,那隐隐透出的威压,眼中沉淀着的睿智,尚世允不禁轻叹,人中龙凤啊。
尚世允怎会听不明白,但是他所指的暗部力量,是指他的力量还是风鸣辰的?凭龙潜的口气,这力量绝不会弱。
他很好奇,这个神秘的龙将军究竟何方神圣,得到风鸣辰如此信任重用。就连自己派人调查也查不出什么头绪,好像突然间冒出来一般。
自己曾一度怀疑他就是蒙国突然失踪的国师,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人除了与龙潜同姓之外,毫无瓜葛,让人摸不着头绪。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果真不是龙潜,隐于草野的卧龙,被风鸣辰请出山,以风鸣辰识人的本事,此人绝不简单。
二是他就是龙潜,那么这个人的能力就只有恐怖来形容了。龙潜也是个人物,在蒙国的影响力不浅,行迹不可能说没就没,彻底销声匿迹。
但是他却敢明目张胆呆在暻国军营,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却让人查不到他们之间的任何联系,究竟手眼通天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将一个人活生生拆成两个不相干的,在时间上,地点上,不产生任何重叠,或者直接将重叠的部分彻底抹杀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宁可相信前一种情况,后者,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不过,很多时候,事实总是不是你所期待的那个。龙潜的实力,才是真正的深藏不测。
将吴显之剩余的刃的力量慢慢侵吞融合,痕的触手在四国之中不断伸长,这两个组织的致命点更是得到发展——隐暗。
刃当初为了躲避朝廷追杀,深埋地下,暗中操纵着一切,朝廷多次清剿都没能将他们挖出来,反而让他们在朝廷中埋下不少眼线,可以想见他们有多狡猾,若不是吴显之以为时机成熟主动暴露,朝廷没有把握能将他们斩草除根。
而痕,是当初吴琦祯为了反抗吴显之暗中所建,既然要避开刃的监视,他们潜藏的功夫至少不能比刃弱。加上龙潜十几年来的发展引导,实力只会愈来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