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皇上给与夏儒赏赐外,朝廷不少官员也纷纷向夏儒贺喜。
这日临近早朝,官员们照例先在皇家早市吃早点,夏儒、韩文、刘大夏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聊的正好。
“等以后皇后娘娘生下龙子,夏大人更是贵不可言喽。”韩文说道。
刘大夏也跟着说道:“是啊,到时候我们这些老家伙退的退,休的休,想喝个小酒,恐怕也要到夏大人府上,夏大人可不要忘了我等啊。”
“哪里哪里,韩大人、刘大人言重了,夏某……”夏儒还未说完,焦芳走了过来,插话道:“各位大人,聊的什么这么有兴致?”
焦芳再一看身旁坐着的夏儒,赶紧拱手说道:“原来夏大人也在这里,哎呀夏大人,下官还要恭喜您哪……”
刘大夏和韩文根本不愿听焦芳在这拍马屁,早餐还没吃完,便起身拍拍屁股说道:“夏大人慢用,我等先走一步。”也没搭理焦芳,二人就走了。
夏儒自然也是讨厌焦芳的,但好歹说了句话:“焦大人您慢用,夏某也吃好了。”说完一阵小跑追上韩文、刘大夏二人。
焦芳气得喊道:“来碗豆腐脑,多放辣椒!”
“这么大的火,还吃辣椒?”背后一人说道。
焦芳回头一看,正是刘瑾,他也过来吃早餐。
“刘公公,您要点啥?”焦芳赶紧问道。
刘瑾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也来豆腐脑吧,不过不要辣椒。本公公最近哮喘又犯了,咳嗽的厉害。”
焦芳表示关心地说道:“刘公公您可得小心哪,我可听说最近南边说是有了瘟疫,这病可是传染啊,也不知是真是假。”
刘瑾不屑一顾地说道:“焦大人你这就不懂了,这瘟疫是全身发热,脖子肿大,本公公只是咳嗽,再说啦,这一南一北,隔着好几千里地,传不过来。”
二人边吃边聊,又说到夏儒身上。
“刚才韩文刘大夏两个老东西气死我了,竟然不理我,还有夏儒,也摆个臭架子。”焦芳愤愤不平。
刘瑾一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几个人都跟自己合不来。
焦芳继续说道:“刘公公你看,自从刘健谢迁辞官以后,朝中大臣基本上没有敢明着跟咱们作对的了,可是现在夏儒仗着皇后娘娘有身孕,和韩文、刘大夏他们走得很近,他们几个人要是联合起来,可是对我等不利啊。”
“哼哼!今天上朝,本公公就让他们好看!”刘瑾狠狠地说道。
焦芳期盼地说道:“那太好了,公公您就是这个啊!”说着伸出大拇指。
刘瑾呵呵一笑,说道:“待会本公公让你看看好戏,还能让你有好事!”
“哎呦,多谢公公啦。”焦芳高兴地说道。刘瑾对焦芳低声耳语一番,二人相视一笑。
随着朱厚照驾临太和殿,早朝开始。
照例三叩九拜之后,朱厚照环视四周,发现李东阳不在,随口问道:“怎么不见李大人?”
刘瑾答道:“回禀皇上,李大人说偶感风寒,近几日身体不适,不能来朝。李大人呈了折子,您说一般小事不用麻烦您,奴才就没给你看折子。”
朱厚照哦了一声,说道:“那现在上朝吧。”
话声刚落,户部尚书韩文出列说道:“皇上,臣有话要问刘公公。”
刘瑾很是意外,心想自己正想拿韩文开刀呢,他到先下手为强了。且听听他有什么要问。
韩文转向刘瑾,问道:“刘公公,刚才你说李大人身体染疾不能上朝是小事,也就罢了,那么韩某问你,今年南方湖广两地气候反常,遭遇罕见水灾,以致灾民遍地,武昌府上奏请求朝廷拨款赈灾,这也是小事吗?”
韩文这一问,真把刘瑾打个措手不及。但刘瑾毕竟不是一般的人,立即淡定回道:“韩大人您说的这可不是小事,咱家这不正要上奏给皇上吗。”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折子,交给皇上。
本书前文曾讲过,明代中期以后,宦官机构是内府二十四衙门,其中权力最大的是司礼监,刘瑾是司礼监一把手,身兼提督、掌印、秉笔、随堂等数职,不仅掌管全部大小宦官,而且掌握内外奏章及御前勘合。
平时内阁对各处上报的奏折提出初步处理意见,朱厚照审定后,再有刘瑾用红笔写出,称为“批朱”,这就相当于代替皇帝行使职权。
因为刘瑾大字不识几个,又有极强的权力欲,有时候对于上报的奏折,自己分析一下觉得无关紧要,就不及时报给朱厚照,甚至把奏折扔掉,朱厚照根本不知道。这一次要不是韩文质问武昌府奏折的事,刘瑾恐怕又要自作主张把这个折子给压下去了。
朱厚照看完折子,说道:“此次湖广水灾,事发突然,以往南方雨季都在七八月间,现在提前了两三个月,湖广两地多无防备,所以导致灾情严重。人民受灾,不是小事,刘瑾,以后又此类奏折一定要及时上报与朕!”
“奴才知道了。”刘瑾赶紧应道。
韩文又继续说道:“皇上,现在湖广两地不仅是水灾的问题了,微臣刚刚又收到武昌府送上来的第二道折子,说是由于水患,导致当地瘟疫流行,人人相传,朝发夕死,其状甚惨。请皇上尽快拿出解决办法。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朱厚照问道。
“恕微臣直言,请皇上以民生为重,不要再玩虎了!”韩文大声说道。
本来朱厚照对韩文是赞赏的态度,而且对于他提的尽快拨款赈灾、抵抗瘟疫的建议是肯定的,谁知道这韩文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又扯到自己身上。赈灾就赈灾吧,和我玩老虎有什么关系?真是多管闲事!
刘瑾观察到朱厚照情绪的变化,赶紧向焦芳使了个眼色。焦芳心领神会,出列说道:“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说吧说吧。”朱厚照带着气说道。
于是焦芳说道:“皇上,去年您下令以三年为期限,让各级官员归还所借国库的银子,此工作以吏部为主。目前收缴不力,仅仅回来三分有一。而且……而且,国库还收到了一千两假银子!”
假银子?众人一听,都很惊愕,以假银子蒙蔽朝廷,这可是杀头之罪啊。
“什么?”朱厚照吃惊地问:“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微臣详加巡查,找到了那一千两银子档案,发现乃是户部韩文韩大人所交。”
这下子,整个大殿炸开了锅。
韩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焦芳骂道:“焦芳你个奸贼,血口喷人!老子今天非要揍死你不可!”说着就要动手去打焦芳。焦芳躲躲闪闪,大声说道:“皇上您快管管他!”
朝堂乱成一片,朱厚照大声喝止道:“都给朕住下!”韩文这才停下追打焦芳。
其实,朱厚照也不相信韩文有胆子交假银子,于是问道:“焦芳,你说是韩文所交,可有证据。”
“皇上,吏部所收的银子,每一份,无论多少都有档案编号,这一千两银子乃是正月二十四收到,当天只收了一份,而据当值的吏部侍郎所说,当天只有韩荣到吏部交了一千两银子。”
韩文听着焦芳的叙述,也回忆起来,确实没错,自己正月二十四那天确实到吏部归还了一千两欠银,回来后还跟几位同僚说起此事。
原来,春节期间,李东阳和韩文、马文升、刘大夏等四人配合打麻将赢了焦芳一千两银子,焦芳本不想还给李东阳,但又怕李东阳说出自己裸奔的糗事来,自己的衣服还在李东阳那里押着,无奈只得给了李东阳。
李东阳就叫来韩文等四人,均分这一千两。正好韩文欠着国库一千两银子,韩文就提出先把这一千两银子都给自己交还国库,就当借其他三人的钱,几人关系都不错,就同意了。
于是,韩文动也没动,这一千两银子就交到国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