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完馒头,新年大典正式开始,朱厚照首先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然后举行新春宴会。宴会由礼部负责总体筹划,光禄寺负责具体事务的执行,少卿李逊学担任司仪。
按照礼制,宴会要行酒九次,期间还要有音乐和舞蹈。比如饮第一爵酒时,要演奏《炎精开运之曲》、《上万寿之曲》,同时还要有平定天下之舞。当然了,无论是行酒还是举箸,都必须由皇帝开头。
文武百官,按照官职的大小,坐在不同的宴桌上,宴桌分为上桌、上中桌、中桌、下桌四等,当然每桌的饭菜也不尽相同。
宴乐奏罢,朱厚照举杯致祝酒辞。
“众位爱卿,今天是大年初一,朕与大家在这里济济一堂,举行新年宴会,朕很开心!”朱厚照开场白如是说道。
这应该是朱厚照发自内心的话,谁不喜欢过年?每一个渐渐长大的人,都怀念小时候过年的味道。收压岁钱,穿新衣服,放鞭炮,啃鸡腿……
这些,在小时候,很多都是奢望。曾经只收了十块压岁钱一听别的孩子收到了一千而不敢说话…但是如今,朱厚照己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什么压岁钱,新衣服,鸡腿排骨,说要多少?……
朱厚照继续说道:“众位爱卿,春节是中国最重要的节日,看看现在,我大明朝国泰民安,这其中有大家的功劳,在今天这个最重要的日子里,朕要向大家表示感谢!”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文武百官极少听到皇上说“谢谢”二字,一听皇上说谢字,都有些吃惊,也更加感动,纷纷举起酒杯同饮。
喝完酒,朱厚照又说道:“下面,朕宣布,给在座的所有官员,每人发一个红包,朕要给大家过一个不一样的春节,让大家开开心心过大年!”
什么?皇上要给我们发红包了?没听错吧?百官们有些不太相信。
“没错!”朱厚照提高嗓音说道,“朕从内库里拔出银两,专门给大家发红包,依照官职贡献,数额不等,十两银子起步,最高一百两!”
哇塞!大臣们听了,立马炸开了锅,好开森!
“可是…”李东阳疑惑地问道:“皇上,内库是您的私人积蓄,但据臣所知,库银也并不充裕,您如此厚爱,臣下不敢承受。”
“所以,还希望众位爱卿体谅朕的一片苦心啊,莫失朕望。”朱厚照接口说道。然后,命太监分发红包。
因为是银子,用纸封的红包己经不能装下,而改用了红盒子。
官员们收到红包,喜笑颜开,纷纷谢恩。
刘瑾在旁边眼瞅着那些白发发的银子,一点点地发给大臣们,心疼得直跺脚。“哎,你说皇上这是咋想的,又是免费吃早餐,又是发红包,内库那点银子,早晚花光了…”
正琢磨着,突然皇上对他说道:“刘瑾,朕的红包发完了,你也去发你的红包吧,奴才们都等着呢。”
“嗯呢…奴才这就去办。”刘瑾回过神来,极不情愿出了大殿。
下面,轮到扣门的刘瑾发红包了。
刘瑾叫了几个管事太监,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皇上的红包是用红盒子包着,而刘瑾的红包则是用红布包着。也是数额不等,少则三五个铜板,多则十两银子。
刘瑾先把一个常使唤的小太监叫到跟前,说道:“小烦子,本公公最喜欢你了,先给你封一个大红包。”
这个小烦子,进宫的时候身上一无所有,也没名字,刘瑾说他一无所有没烦恼,不料这小子开口说道:“什么都没有,只有烦恼。”刘瑾看他机灵,就给他取名无亦烦,平时就叫他小烦子。
小烦子赶紧打开红包,一看是十两银子,高兴得赶紧跪下,又一番恭维说道:“奴才谢过公公,想不到公公给奴才这么大一个红包,奴才无以为报,今后做牛做马任凭公公使唤。”
“哎呦你这小嘴,说出来话就是让人喜欢,要记住你说得话哦。”刘瑾笑道。
除了小烦子,还有一个憨子,本名叫路宽,人长得憨厚老实,说话慢慢悠悠。刘瑾说,你要是路宽还能当太监?别叫路宽了,叫路憨吧。
刘瑾也给小憨子封了十两银子,小憨子进宫比小烦子晚,资历要低一些,一看自己和小烦子同等待遇,也赶紧跪下说道:“奴才初来乍到,能和烦哥一样待遇,奴才…奴才不知道怎么谢谢公公……”
“谢就不要谢了,你呀以后只要记着听本公公的话就行。还有,这个以后说话不要婆婆妈妈,别跟个娘们似的……”
小憨子连忙点头称是。
“本公公出去有点事,一会有来给本公公拜年的,你俩看着给封个红包,机灵点,该给多少自己掌握着,回头我检查。”刘瑾说道。
小烦子立马接口说道:“公公您就放心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俩,奴才明白着呢。”
刘瑾嗯了一声,带了几个百事大吉盒和红包就独自出去了。小烦子看着刘瑾走远了,便对小憨子说道:“一会其他衙门的人来给公公拜年,一切听我的安排。”小憨子点头应允。
内府二十四衙门,除去太监、少监、监丞等高级宦官,剩下那比长随、奉御、当差、听事等人加起来也数以千计,这里面想巴结刘瑾的大有人在。
这些人,每年都会主动来给刘瑾拜年,级别高一点的,基本都会准备礼物。低级别的,根本没有银子买礼物,只是过来单纯磕头拜年,刘瑾不在,他们也要磕头,由小烦子代收转告。
正说着,御用监少监和监丞来给刘瑾拜年。刘瑾不在,这二人也不敢怠慢,进门就要做着准备磕头的姿势。
这二人比小烦子职务高,小烦子本来还在椅子上坐着,赶紧起身上前搀扶,摆手道:“马少监牛监丞快快免了,刘公公来了我转告就是。”
马少监牛监承二人顺势各自往小烦子手里塞了一两银子。“马少监牛监承放心,我一定告诉公公说二位是第一个赶过来拜年的。”
二人寒暄了两句,就走了。小憨子正要问为什么没给他俩发红包,尚膳监三个听事一起过来拜年。
三人进门就跪下连磕三个头,异口同声说道:“奴才们给公公拜年了,祝公公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小烦子趾高气扬坐在椅子上,也不看他们一眼说道:“嗯,我会转告刘公公,都起来吧,来来来,一人一个红包。”说着示意小憨子给他们每人一个一两银子的红包。
这几个听事收了红包,屁颠屁颠地走了。
小烦子把刚才马少监牛监丞给的二两银子分给小憨子一个,又吩咐道:“记着,刚才尚膳监来了五个听事,每人一两银子……”
“不对啊,是三个。”小憨子说道。
小烦子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还想进步不?”
……
刘瑾离开司礼监,悄悄朝慈宁宫方向走去。一路上还怕有人看到。但是这大过年的,宫里的人都出来串门,难免会碰到一些太监、宫女。
遇到太监和宫女,刘瑾就装作若无其事,等他们拜完年,就和他们寒暄几句,然后分红他们一份百事大吉盒。这百事大吉盒里,有杮饼、花生、桂圆、栗子、熟枣等,都是一些应时小吃。
快到慈宁宫时,宫墙根正好有两个宫女在那说笑,俩人看到刘瑾,赶紧迎上前来,看看四周没人,就跪下磕头。
“哎呦小丫头们,快起来吧。”刘瑾说道,然后把手里剩下的几盒百事大吉都给了他俩,又每人给了一个三两银子的红包。
两个宫女连连感谢,刘瑾趁机拍了一个宫女的屁股,笑着在她耳根低声交待了几句。
“刘公公放心吧。”两个宫女点点头,转身进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