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邋遢男看向了产生骚乱的地方,一口闷了粥,大大咧咧地用手背一抹嘴,满脸的见怪不怪:【“你和崽子换个位置。”】
邻居男在他第二句话出口前已经和伊月换好了座位,他低头看着满脸好奇朝那探头的姑娘低声说:【“别看。”】
伊月刚看见守卫军们拿出了线形流畅的银白制式武器,就被邻居遮挡了视线。
小小的身子扭向一边,发自内心的拒绝,不怕死的从邻居男身前的空隙中探着脑袋看。
两个大人倒是没有再阻拦她。
伊月是对新世界很好奇的,在度过了那段对事实排斥无比的时期后,接受了再不能回去自己世界这个现实,便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求知欲。
人影错落间看不真切。
只见围上去的警卫们很暴力的拉开了围观的人,有不乐意让开的人便挨了几枪托,发出似痛似怒的吼叫。
空气中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被点着,很多原本坐在桌前吃饭的人也站了起来,蠢蠢欲动。
一具具高高大大的身躯像拔地而起的高楼,遮掩了远处的景色。
气氛中有种火药一触即爆的危险感。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听见内容的邻居男和邋遢男干脆果断的起身,顺手捞起身边弱小的一团小孩,大步走向另侧的出口。
伊月最后看见的是原本小巧的半圆形扫地机器人解体彼此联合重组……被胸膛挡住了!
小孩脸耷拉了下来,好不伤心。
她还没有看见它们的完成体形态呢!人生中第一次现场围观迷你变形金刚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生气气。
本来她有机会得到吹牛皮的好素材的。
太遗憾了。
被邻居男抱在怀里的她海拔高了不少,伸伸脖子,还是没能看见小机器人们的终极形态,从这个角度只看见有更多的警卫赶来维持秩序。
【“晦气,大清早搞事。”】邋遢男极其不卫生的往地上唾了口痰。
【“新来的不懂事被挑动了。”】邻居男懒懒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伊月有些茫然,心里有很多不解,什么样的人才会去挑动别人去攻击保护他们的警卫呢?
对于这些维护秩序与安定的人,不是应该给予赞美与肯定吗?
被挑动的人估计不是蠢就是就是坏。
挑事的人更是彻彻底底的坏。
【“等下你去矮萝卜那一堆人里站队,要点名,点名后跟着领头的管教去摆渡场坐车,明白吗?”】他揪了揪伊月的耳朵,打了个哈欠。
那你呢?
伊月看着他,话语含在口里,却被什么东西堵住。
她突然有点难过,对自己没法表达任何想法的现状。
如果不是因为穿越……她还是能肆意谈笑的青春少女。
伊月晃了晃脑袋,把低落甩出去,不要想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继续沉沦在过去并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所有人都是活在当下的。
离开食堂后,他们三人就到了一个水泥浇筑的宽大广场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带着白手套的守卫军朝着人群指挥站队。
不过那些守卫军的脸色看起来了很差,举手投足间有种不满的情绪夹杂其中。
伊月是很能理解他们的,任谁劳心劳肺的保护别人,却还被人找事,搁谁身上都会不爽。
【“去那里,那里是你要去的地方,等下摆渡车到地方了我再来找你。”】邻居男指着前面一堆小朋友,叮嘱她,不等伊月有什么反应,就踏着悠闲的步子潇洒转身,和邋遢男结伴走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堆正在按个头排队的小孩前站着一个表情阴骛的高大警卫,他脾气颇为暴躁,看见找不到自己位置的小孩很粗暴的推搡他们出队列大声叱骂。
伊月站在原地,在这个毫无遮拦物的宽阔场地中,平白生了些慌张,是想张口想喊住邻居男的,可顿了顿,又闭上了嘴。
她是想让他别丢下她的,她害怕。
可她最后又说不出口,这无关于能否说话,在于她内心小小的抗拒。
小孩拍拍衣服,让自己镇定了一下,迈着短腿走向那堆小朋友们排队的地方。
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她不能仗着他的一时好心就得寸进尺提出更多要求,那样太过分且不知感恩了。
一开始邻居男就说过,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要工作完成自己的任务,她有什么理由躲避。
他能带她来这里,还给她指路已经很好了,更何况不就是暂时排队分开而已。
伊月抑制住心中的害怕,在这个世界中她本就是一个人,能依靠的人也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
她要通过这样的心态把自己变成一颗种子,努力破土发芽成长,在这个新世界中扎根茁壮。
大概会有风雨袭击,或许存在险途阻绊,内心甚至依旧留有几多恐惧。
可总有一天她能挺立于这世界,闲看朗月繁星,观碧水连天,沐惠风和畅,赏冬雪艳梅。
不能总是麻烦别人。
她怕如此脆弱下去,一旦开了头就会爱上被他人帮助的感觉,久而久之变成一个攀附于其他生命才能生存的菟丝子。
她不可以变成一颗菟丝子,变成依靠他人才能生机盎然的存在。
那是寄生,是吸血,是懦弱,是把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利交付于他人,从此人格主权被割离,整个人也就不再独立,命运由他人掌控。
独立的人格是她唯一从以前世界带来的东西。
父母、朋友、人生,自她发现穿越那一刻起便不复存在。
伊月的眼眶有点发红,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存在已久却不敢触碰的念头:我只有我了。
她只有自己了,只有那个虚无缥缈说起来矫情无比的独立人格了。
那是唯一证明她活过的东西,是唯一证明她人生存在过的东西,无论如何她不敢丢也不能丢。
一头黑发的小姑娘按照其他小孩由矮到高的排列方式,站到了队伍的第一排。
她最小,就连她身后的少年都比她高两个头,可在一群孩子中,她眼里的光最为莹亮,充斥着一种名为坚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