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幽幽道:“姐姐说的我都明白,只恨世人对女子不公,男人三妻四妾理所当然,女子却得从一而终。世俗礼仪处处压制女子,三从四德牢牢捆绑着天真纯澈的女儿心。多少父母也只在乎儿子,把女儿当做联姻附势的工具,嫁到好人家还好,若嫁到豺狼窝,遇到难伺候的公公婆婆夫君,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就毁了。我的二姐姐就生生失去了如花生命。”
皇后问道:“你是说贾府姑娘?嫁给哪家权贵?贾府也是堂堂的公侯世家,还有姑娘是娘娘,岂不管这姑娘死活?”
黛玉悲道:“是我二姐姐,大舅的女儿,因是姨娘所生,偏姨娘也去世,父亲也不管,从小被外祖母养大,今年十七岁,四月里嫁给孙绍祖,祖上系军官出身,现袭指挥之职。二姐姐本事被大舅舅五千两银子卖给孙家的,后外母知道,还了银子。二姐姐生性懦弱,不爱说话,在家里就被服侍的奶娘贪污月钱首饰什么的。
嫁到孙家,孙绍祖吃喝嫖赌,性情粗暴,孙父孙母不但不管,还四处挑唆。可怜二姐姐嫁了不到四个月,就被折磨死了。二舅舅从不管家事,大舅舅都不管,还有谁出头呢?”
皇后拍着黛玉的玉手,安慰道:“妹妹也别伤心了,这就是女子的命吧。”
倩儿突进来,道:“禀皇后娘娘,林姑娘,太皇太后醒了,让奴婢请皇后娘娘和姑娘过去说话呢。”
黛玉忙和皇后带着宫女等向正殿走去。果然太皇太后见二人进来,招手笑道:“快到哀家身边来,没玉儿陪着哀家说话,倒闷得慌。”
黛玉和皇后一左一右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皇后笑道:“就知道太皇太后喜爱妹妹,见不得臣妾,可也不要如此明显呀,害臣妾都要吃醋了。”
太皇太后却见黛玉眼眶有点红,神色不好,忙问道:“玉儿怎么了,眼眶红红的,气色也不好,是不是谁欺负玉儿了?告诉哀家,哀家为你做主。”
又向皇后道:“哀家把玉儿交给你,让你好生照顾,你怎么让玉儿受委屈了?”
皇后忙要说话,却被黛玉打断,笑道:“玉儿有外祖母疼着皇后姐姐宠着,谁敢欺负玉儿了?外祖母快别冤枉了皇后姐姐,刚刚和姐姐说起先去的父母,死去的姐妹,伤心罢了,那有什么委屈?”
皇后忙也笑道:“是呢,妹妹仙女似的,人见人爱,谁舍得让妹妹委屈。况是不知道麽没事太皇太后的心尖肉,不要命了才敢欺负妹妹。太皇太后也该疼臣妾些儿,不然臣妾都要吃妹妹醋了。”
赵嬷嬷笑道:“皇后娘娘喜欢姑娘都来不及了,那会吃林姑娘醋。”
太皇太后也笑道:“是呢,是哀家错怪皇后了。哀家早知道皇后为人,最是心善宽厚的。玉儿也不用伤心,虽父母没了,却还有哀家、皇后和辰儿,哪个不是把玉儿捧在手心呵护。”
皇后也笑道:“正是呢,太皇太后疼爱妹妹,臣妾喜欢都喜欢不过来,怎会让人欺负了她。再说臣妾吃醋,也是吃太皇太后的醋,整日家霸占着林妹妹,也不让妹妹陪陪臣妾。”
说的众人都笑了,黛玉被她们说的脸红不已。
到了午膳时间,皇甫飞云还没过来,黛玉松了口气,不想,正吃到半途,太监报皇上驾到。
顿时香甜的饭菜失了味。皇后也明显不自然。
皇甫飞云进来笑道:“皇奶奶真真不疼飞儿,也不等等朕。”挥手示意皇后和黛玉不必行礼。原本黛玉和皇后分坐在太皇太后两侧,皇甫飞云便在太皇太后对面坐下了,宫女也添好了杯盘碗筷。
席上,皇甫飞云照例不顾黛玉拒绝,殷勤为黛玉布菜,太皇太后笑问:“今儿来这么晚,威武将军可是有什么要事禀报?”
皇甫飞云笑道:“是有事,贼党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据戚海啸报,贼党和西晋勾结,西晋王胞弟秘密来了京城,入住忠顺王府。还有一些贾家的小事。”黛玉听到贾家二字,不由一怔,抬头看向皇甫飞云,太皇太后和皇后也停下吃饭。
皇甫飞云见黛玉视线终于落到自己身上,继续道:“你们也知道,四大家族这么些年来,相互勾结,仗势欺人,其中不乏当年叛乱参与者。这些年来,贾家爷们更是仗着元妃,为非作歹,抢占民女,吃喝嫖赌,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朕早就想收拾了,只因种种原因,才拖延至今。
前儿,玉儿被查出中过毒,朕派人去查,结果是赵氏王氏和她妹妹薛王氏及女儿竟是害玉儿的主谋,还贪了玉儿的银子八十多万两。原本就还想让他们多享受几日,如今敢谋害玉儿,朕如何能放过?”
说完看着黛玉,见黛玉除开头吃惊外,并无异色,只静静听着。太皇太后怒道:“当日哀家知道后,就要追究的,偏玉儿求哀家放过她们。如今还有这么多事,一个大家主妇,竟贪一孤女钱财还谋取性命,恶毒之极,飞儿可不能放过了。”
皇后也道:“真真黑了心肠的,妹妹这样的可人儿也舍得毒害,皇上可要为妹妹报仇。”
皇甫飞云看向黛玉,道:“玉儿怎么说?”
黛玉淡淡道:“皇上不用为黛玉报仇,鹰王已给黛玉出气了,银子黛玉也不要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黛玉既已离开,便和贾府再无关系。贾府既有罪,皇上按法制处置就是了。黛玉再无知,也懂得善恶有头终有报,只求皇上放过无辜之人。”
皇上若有所思的盯着黛玉,笑道:“玉儿说了,我岂能不答应,如何做,我心里有数,玉儿不必担心。”
黛玉低声道:“黛玉在此代无辜之人谢过皇上。”
太皇太后和皇后也笑道:“玉儿,很该这样,这些人不值得你操心。就让他们自食恶果,好好反省吧。无辜的终会查明释放的。”
黛玉笑道:“多谢外祖母、皇后姐姐,玉儿省得。”
吃过饭,几人喝茶说话,黛玉因早上的事就不开心,这会皇甫飞云紧盯自己的火热的目光更是不自在,便起身告辞。太皇太后也看出来了,便笑道:“玉儿去吧,早上陪哀家走了多路,想来也累了,快回去休息。”
皇甫飞云虽不舍,也不能阻止,只得恋恋的看着黛玉远去的袅娜倩影。
回到住处,黛玉整个人瘫了,整个身子斜倚在贵妃榻上。紫鹃最了解黛玉,知道黛玉心里的苦和担忧,知道黛玉在怪贾母无情,也狠不下心不管不问。
黛玉轻揽着黛玉,柔声道:“姑娘就别操心了,鹰王不是说一切交给她吗,太皇太后这样喜欢姑娘,也承认了姑娘是鹰王妻子的身份。那些娘娘不过嫉妒姑娘讨人喜欢罢了,很不必理会她们。”
红颜也沉声道:“姑娘不必伤心,若不是不想给姑娘惹麻烦,奴婢当场就教训她们了。第一次就看在皇上的面上放过她们,若再敢欺负姑娘,红颜决不轻饶。”
紫菱也怒道:“是呢,她们真是找死,也不看看姑娘是她们能欺负的人吗?连我们王都舍不得姑娘有一丝儿不开心,她们倒好,敢惹姑娘生气,真真活的不耐烦了?等王回来,看怎么收拾她们。”
黛玉忙道:“万万不可告诉他,我不想为了我得罪他人。”
红颜笑道:“姑娘放心,王才不怕任何人呢。要奴婢说,很该是教训一回,不然指不定再说出什么话来。宫里四起流言,焉知不是这几人散播的?”
紫菱也笑道:“红颜姐姐说的是呢。不过要奴婢说,最该收拾的皇上,亏他还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却出尔反尔,不顾君子之风,兄弟之情。处处刁难阻碍王和姑娘,举止随意不考虑姑娘意愿,才使得这些妒妇找姑娘茬。他聪明的话,赶紧信守承诺,赐婚王和姑娘,不然真惹火了王,可就不是一时能够平息的。”
黛玉看着二人,认真道:“答应我,今儿的事不要告诉他。我真的没事。”
两人对视一眼,笑道:“奴婢答应姑娘不会告诉王,您也累了,还是让奴婢伺候您歇歇吧。”
黛玉道:“也好,这里有紫鹃雪雁就够了,你们也不必伺候我,忙了一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红颜想想在慈泽宫,谁也不敢找黛玉麻烦,便笑道:“既如此,奴婢伺候姑娘睡下再去吧。
直到晚膳时分,轩辕辰还没有回来,黛玉心里烦乱,也不想见到皇甫飞云,便打发倩儿回太皇太后,说自己疲乏,就不陪太皇太后用膳了,外祖母恕罪。
太皇太后从倩儿口中早知道御花园发生的事,知道黛玉心里不痛快,避着皇上,便允了,捡了几样黛玉爱吃的,吩咐倩儿端给黛玉,好生伺候。
轩辕辰回到宫中已经很晚了,换过衣服就要去看黛玉,却见红颜绿萼等面有怒色,沉声道:“可是今儿有人欺负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