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谢谢秋儿姐姐了,进屋吃杯茶吧。”
秋儿笑道:“不了,这几天忙着,改天有空再来看望姑娘。”说完告辞离去,刚走几步,又回头笑道:“我看姑娘这两年气色好了许多,可是吃养荣丸之故?”
黛玉道:“妙玉师傅给了一方药,吃着好了许多,平时也吃养荣丸将养,秋儿姐姐问这个干嘛?”
秋儿忙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说完,忙告辞离去。终于到了四月十六日,迎春出嫁的日子,大清早,两府里便人群熙攘,络绎不绝。丫鬟小厮婆子们打扫院子的,整理东西的。迎春早早被嬷嬷叫醒,忙着沐浴,梳妆打扮。
黛玉也早早起了,穿了一身石榴红绣芍药单衫,下着绿色长裙,裙摆一圈马尾蓝,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梳了芍药髻,换下平日里不离头的白珠小簪。换上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薄施粉黛,淡扫娥眉,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俏皮发丝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真真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黛玉从梳妆台前站起,转身见紫鹃雪雁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一笑,道:“回魂了。”
紫鹃雪雁还痴痴的道:“姑娘是天上的仙子吗?”
黛玉“噗嗤”笑出声,纤细的雪白柔荑轻点紫鹃额头,娇嗔道:“雪雁胡说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胡说了,可见,真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正确不过了。”
主仆几人打趣一会,相携去了迎春处,到时宝钗探春惜春都在,只见嬷嬷正帮迎春整妆。今日的迎春,一身大红喜服,头戴凤冠,红百合耳坠,红宝石手镯,衬着迎春圆润雪白的娇嫩脸庞,更添娇艳妩媚。
只是迎春微皱的眉头给喜庆的妆容带来一丝暗淡。黛玉等也只得好生劝慰,说会经常接她回来小住。
终于孙家迎亲来了,姐妹们不好出去,只得目送迎春在司棋和婆子的搀扶下摇摇而去。直到迎春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黛玉隐忍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却赶忙伸手擦了,宝钗看着黛玉,眼中竟流露出怜悯之情。
迎春出嫁了,黛玉也病了,贾母忙忙吩咐贾琏请了大夫,看后只说是心情沉郁,不碍事,只要放宽心,补补身子,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贾母忙问紫鹃燕窝还有没有?紫鹃道有的,贾母又问养荣丸还吃没吃?紫鹃道前几天二奶奶正打发丫鬟送来,正吃着。贾母便道,缺什么只管告诉自己,让紫鹃雪雁好生照顾,便回去了。
又过了两个月,黛玉终于好了,可总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只当伤心所致,也没太在意。宝钗在黛玉生病的这两个月,竟常常来看望黛玉,还送了好些极品燕窝给黛玉,言辞间很是关切。搞的黛玉紫鹃等很是诧异。
在此期间,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今年八月份的选秀,黛玉父母双亡,本就不需参加,贾府王夫人更不会希望黛玉参加。
可没想,这日王夫人正服侍完贾母,回到住处半躺在床榻上休息,就听玉钏慌慌张张跑进来,急道:“太太,夏公公来了,说是娘娘有事找太太呢。人已经在厅里等着了。”
王夫人刚要骂玉钏,却不妨听了娘娘找,忙忙起身,整整妆容,走了出去,进了厅里,果然见元妃处的大太监夏公公正坐在厅中吃茶,忙上前道:“夏公公好,不知娘娘有何事找淑人?”
夏公公示意王夫人让屋里的丫鬟都出去,才道:“娘娘让我问淑人,可是淑人报了林姑娘秀女?”
王夫人吃惊的道:“公公说什么?林姑娘报了秀女?这怎么可能?不说林姑娘父母双亡,就林家只有一女,根据规定,也是不能选秀的。我们也从来没有报啊。”
夏公公奇道:“这就怪了,你们既没报,那今年的秀女名单上怎么会有林姑娘?淑人在细想想,可是贵府其他人报的?”
王夫人想了半天,道:“不会有人报的,林姑娘自从来了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太太疼的心尖子似的,那会送她进宫去。更何况林姑娘向来身子柔弱,药不离口,这一个多月来,更是起不了床呢。还请公公转告娘娘,让娘娘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做的怪?能不能撤下林姑娘的秀名?”
“既然淑人如此说,杂家回去如实禀告就是。杂家告辞了。”夏公公话已问明白,也不再久留,告辞道。
这里王夫人送走了夏公公,百般思索,终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一想到,黛玉若入宫,凭那狐媚本事,定会夺女儿荣宠,这还了得?便忙忙想怎样才能阻止黛玉参选呢?
这日,宝钗早上来看过黛玉,陪着黛玉说了会话,便回去。坐在屋子里,心怎么也定不下来。
这段日子来,她不知是出于对黛玉的补偿还是愧疚,总不由得想去看看黛玉。看着黛玉虚弱的样子,有几次看见紫鹃让黛玉服养荣丸,都差点出声阻止,有时甚至想告诉黛玉养荣丸有毒的事,但每每话将出口,都被自己及时咽了回去。
她现在既害怕见到黛玉,又止不住每天去看望黛玉。心里的煎熬却向谁也说不得,晚上还时常做恶梦,梦到黛玉说她好狠的心肠。
宝钗静静坐了半日,实在闷得慌,便吩咐莺儿收拾东西,自己要回去陪母亲住几日。宝钗回到薛姨妈处,薛姨妈正在哭泣,香菱陪在一边。
宝钗忙道:“妈妈这是怎么了?哥哥可又出了什么事?”
薛姨妈见宝钗进来,忙搂着宝钗哭个不住,骂道:“我真是作弊啊,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好好的商铺被他搞得不成样子不说,还成天理吃喝嫖赌,打架生事。好好的百万之家都被他败光了,这要我死后怎么见你爹爹啊?”
宝钗忙劝道:“妈妈不要生气,身子要紧,哥哥不成器,这个家还要靠妈妈呢?妈妈若气倒了,可怎么是好。”
薛姨妈道:“我的儿,妈妈老了,不中用了,你哥哥你是知道的,靠不住了,如今这个家少不得要靠你支撑。可如今,迎春比你小,都出嫁了,而你,还没个着落,你姨妈口头上应的好好的,却总没个实落。上次去北静王府,原想着,凭我儿美貌,定会入太妃和王爷的眼,我们的身份是不可能做王妃,但做个侧妃,也是金樽玉贵的。可没想,又被林丫头抢了头,也没如意。妈妈这些日子也想过了,赶紧拾掇你姨妈把你与宝玉的事定下来吧,宝哥儿虽不比北静王尊贵,但好歹也是当今受宠的贵妃娘娘的亲兄弟,当今的国舅爷,知根知底的,你姨妈又向来喜欢你,只要嫁了过去,还不是你当家,想来也是好的。”
宝钗原本是来找薛姨妈说黛玉的事的,可这会见母亲提起北静王,想到都是因为有黛玉才让北静王看不上自己的,不由更狠黛玉,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宝钗自见了北静王,满心满眼便都是北静王了,可就像妈妈说的,北静太妃和北静王都看不上自己,而自己年纪不小了,再也等不得了。宝玉虽不好,也是青梅竹马走过来的,没爱情也有亲情。宝玉心不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心又何时在他身上。罢了,一切就按母亲说的做吧。于是,点点头,道:“一切凭妈妈做主。”
母子两人有商量了大半天。
第二日,薛姨妈早早来到王夫人房里。王夫人正因黛玉选秀的事发愁,原来昨天元春传来消息,说黛玉选秀好像是上面的意思,名字删不掉了,让王夫人想办法阻止黛玉选秀。见宝钗和薛姨妈进来,心中突然一亮,宝钗向来最会出主意的,自己怎么会忘了她呢?
忙忙起身让座,又吩咐玉钏沏茶。等一切都弄好了,便吩咐玉钏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薛姨妈和宝钗见王夫人如此神神秘秘,很是纳闷,但也没说什么,坐在一边静静品茶,静请王夫人解惑。
果然,玉钏刚出去,王夫人便一脸焦急的拉着宝钗的手,道:“宝丫头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请你帮出注意呢?”
宝钗一愣,却没说话。薛姨妈笑道:“看姐姐说的,宝丫头一个小孩家家的,那会出什么主意,姐姐可别抬举了她。”
王夫人忙道:“妹妹,宝丫头聪明伶俐,又知识渊博,整个府里再找不出一个来。妹妹也就别谦虚了。这件事可是关系到咱们本身的利益的。”
听王夫人这么说,薛姨妈和宝钗不由认真了起来,忙道:“听姐姐这么说,可是出大事了?既如此,姐姐还是快说出来吧,兴许钗儿真能出个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