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自己做足了准备,参选因自己哥哥的人命官司而失败,那宝二奶奶就成了自己的目标。第一次见到林黛玉,宝钗就知道遇到了终生的对手,以往,自己是金陵家喻户晓的美女加才女。从小父母也视如掌上明珠,请了各种夫子教导自己,也自负聪慧,博览群书,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更是样样精通,加上自家是皇商,所见所闻也多。自以为世上再找不出像自己这样美貌有才华的女子,况凡见过自己的人都说自己是那国色天香、富贵无匹的牡丹,是要做那人上人的。可自己也清楚,凭自己的本身条件,即使做那国母也理所当然,只是这个社会终究是讲门第清贵的,商是最低层的,自家的身份注定了不能成为后宫主母,但是其余的妃子,王爷侧福晋自己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可是见到林黛玉,宝钗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黛玉的美貌自己还能及其八九,因为她们两人美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她美在艳,而黛玉美在纯,而黛玉浑身上下轻灵如仙、天生的清贵之气和那如骨子里透出的书香之气不是自己博览群书的书香气所能比的。
虽然黛玉身上的清傲之气让人难以接近,但也让人不由自主地去亲近,那柔弱的模样,更是让人忍不住不保护她,爱护她。宝钗深深明白,在这贾府中,恐怕只有王夫人不喜欢黛玉,其余,从老太太、两位奶奶以及三春,下到嬷嬷丫鬟都喜欢这位风儿都能吹倒的林妹妹。也正因为这样,自己才和母亲时时小心,处处留意,每每施些小恩小惠,以收买人心。还要日日奉承老太太。
刚刚见到宝玉,自己也是害羞的,毕竟宝玉长得着实清俊。但是,她追求的是荣华富贵。可每每看到宝玉对林妹妹的嘘寒问暖,自己的心也冒着酸泡泡。参选失败后,自己更是一心一意,拉拢袭人,每日去怡红院看望,时常帮着袭人做些宝玉的衣裳,讨宝玉欢心。知道湘云和宝玉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又是老太太的侄孙女,便处处拉拢湘云,使得湘云常说如果有个向她这样的亲姐姐,即使没了父母也是好的。对下人的小恩小惠和对老太太的奉承也为自己赢来了性情好、宽厚的好名声。
而那林黛玉,每每行动爱恼人,使小性儿,说话尖酸刻薄。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真心喜欢她,疼爱她,老太太把她当作了心尖子,三春也是片刻不离潇湘馆,凤姐那个本和自己亲的也是有好东西总不忘了林妹妹,宝玉更是成天往潇湘馆跑。
自己的哥哥在那次宝玉、凤姐儿中魔时见到黛玉也是神魂颠倒,成天家让母亲为自己娶林妹妹。
而现在,同时看到两个人,那陌生人也是救那林妹妹。自己那点比不上她,容貌不比她差,身体比她好,性情比她好,比她会做人,更适合做妻子,做当家主母。
现在,自己额头的伤疤可能去不掉了。女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这怎能不叫自负美貌的她不嫉妒,不生气呢。所以才沉不住以往的性子说了那话。原是诋毁黛玉的,竟让惜春、探春说了一通,破坏了自己宽容大度的名声。一时不知如何挽回,愣住了。
“三妹妹、四妹妹,你们多心了,宝姐姐只是关心林姐姐,提醒以后小心点罢了。”迎春也知道宝钗说话过了,只是看她尴尬,于是解围道。
“是啊,我只是关心颦儿罢了,并没其他意思,如说话不当,还请林妹妹不要放在心上。”宝钗看迎春解围,赶紧补救道。
经此一事,姐妹们也没啥兴致,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去。回去的路上,迎春拉着黛玉道:“妹妹别伤心,宝妹妹容貌遭毁,心情不好,说话有点过了,妹妹别放在心上。”探春、惜春也劝了几句,正好紫鹃来找黛玉回去吃药,众人便各自回屋不提。
这样过了几天,黛玉的病也彻底好了,只总是懒懒的,闷在屋子不动,也不说话。紫鹃等只当自家姑娘还没从惊吓中醒过来,心里有些担忧,好在身体好多了,因而也都尽心伺候,变着花样给黛玉做些小吃。
这天早上,黛玉刚刚起来,紫鹃正伺候着梳洗,宝玉掀了帘子进来,只见黛玉坐在梳妆镜前,紫鹃给黛玉梳了个海棠花偏髻,下面用紫色头绳炸了几个小辫子,只在偏髻上插了一根银白色珍珠簪子,两朵黄色蝴蝶形纱质宫花,上穿淡粉色上绣青翠竹叶雪纺纱上衣,下着同色系绣白色腊梅花百褶裙,就这样简单的装饰,衬着雪白粉嫩的小巧瓜子脸,越发显得眉如黛,人如玉,仿佛那王母娘娘精心雕琢的水晶娃娃,精致飘逸,宝玉早就看呆了。
黛玉在镜中看到宝玉的呆样,站起身来,手里的绣帕在宝玉眼前挥了下,抿嘴笑道:“哪里来的呆燕,紫鹃还不赶了出去。”
宝玉才回过神来,看见黛玉和众丫头都偷偷捂嘴笑,顿时,感到大不好意思,讪讪一笑道:“妹妹可大好了,这几天上学,没时间来看妹妹,妹妹出落的越发超逸了。”
雪雁道:“宝二爷,不是上学没时间,恐怕是被袭人姐姐扣下了吧。”
宝玉听了脸不禁红了,偷偷抬眼看黛玉,见黛玉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这几天的确是王夫人和袭人不让自己过来,怕黛玉过了病气给他。于是,又和黛玉说了会话,袭人便过来喊宝玉,说是王夫人找,宝玉便去了。
黛玉吃了早饭,坐在窗前,懒懒的不想动,拿在手上的书也还是在那一页,紫鹃见了,轻轻一叹,也不知自家姑娘是怎么了。拿了一件白底的轻纱的衫子,坐在门前绣了起来,只见雪白的轻纱上绣着翠绿的绿萼梅花从衫底沿着襟口扶摇而上,衣面上也是零落的绿萼梅花,看着甚是清爽飘逸。
黛玉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样,总是提不上劲,做什么都不能专心,她也知道,紫鹃、雪雁的担心,每每想法设法逗自己笑,可是有些事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个男子总在眼前乱晃,宝钗的话也让自己不能释怀,妹妹搅得自己不得安宁。
黛玉叹了口气,书是读不进去了,“紫鹃,把我的琴拿来。”
紫鹃赶紧起身,去里间拿了黛玉从家里带来的琴,春纤端了水来,黛玉细细洗了手,深呼吸几下,让烦躁的心平静下来,白如玉的纤长细指在琴上试弹几下,一首清新雅致的高山流水倾泻而出,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跌岩起伏的旋律,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矣。流水之声复起,令人回味。尾声情越,使人们沉浸于“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之思绪中。
紫鹃、雪雁、春纤和一众丫鬟婆子虽然常听黛玉弹琴,但还是百听不厌,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啪啪……”
众人才回过神来,只见三春站在门口,黛玉连忙起身让座,紫鹃也去泡茶,笑道:“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还过来?”
三春各自坐了,探春笑道:“天热的很,姐姐成天呆在屋里,也不出去,我们也无聊的很。今儿特来瞧瞧姐姐,没想到听到天簌之音,饱了耳福。”
惜春笑道:“姐姐的琴声真真好听,轻灵悦耳,让人心境澄明。这首高山流水也真真只有姐姐能弹出其神韵,琴音如姐姐一样,充满灵气。”
黛玉笑道:“三妹妹、四妹妹,真真嘴甜,让我瞧瞧是不是抹了蜜了。”说着就要掀惜春的嘴。惜春忙跳到迎春后面,抓着迎春的衣袖,嚷道:“二姐姐,你评评理,我可有说错,姐姐可不就是个仙女儿,弹得琴声也如仙音一般,轻灵婉转,不食人间烟火。”
黛玉自然不依,跺着脚要撕惜春的嘴。姐妹们一下子笑闹开来。黛玉更是娇喘微微,脸色红润,迎春拉了黛玉,“妹妹快别闹了,小心喘不过气来,三妹妹、四妹妹也没有说错,妹妹的琴弹得真好,平时也听宝姐姐弹,但就是没妹妹这样天然脱俗的轻灵之气。”
惜春笑趴在迎春肩上,喘着气道:“真真阿弥陀佛,还是二姐姐说话公道,我原是夸姐姐来着,偏姐姐冤枉人,好没道理。”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紫鹃、雪雁见自家姑娘终于笑了,不仅松了口气。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就到晚饭时候,因天热,贾母让姑娘们在自己屋里吃,因而,黛玉,便留三春一起吃,黛玉因身体不好,吃食清淡,贾母特让凤姐给黛玉准备了小厨房,让紫鹃单独给黛玉做些小吃。因而,三春便让丫头把自己的饭菜也送了来,紫鹃又特特多准备了几样精致小菜。姐妹们吃的很开心,黛玉也吃了好些,紫鹃见了,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