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室中,于仲亭执意要试探嫣然雪武功。
凤拂樱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仲亭上前拔出腰间佩剑,眼露一抹杀机,剑光闪动,一剑斩向嫣然雪头顶!
嫣然雪平静抬头,眸中是一种认命般的淡定神色,不躲不避迎向利剑。
凤拂樱扶住少年,右手却暗中蓄力,等待危机时刻运使力量召回地上佩剑,那温润的褐色双眸一直注意着于仲亭,警惕待发之色隐于眸底。如果于仲庭任一意孤行,关键时刻他不会袖手旁观。
少年垂眸看到凤拂樱虚扶着自己的右手有晶莹的细汗。
南宫锦手放在奇特玉扳指上摩擦着,面上不露声色,似乎等待一场好戏。
所有人各怀心思之下,以为剑会劈开一个美丽女子的脑袋时,有的人甚至病态的期待一个血淋淋的场景,可能是觉得斩开一个漂亮女人的头颅是少见的,所以觉得会很刺激,然而那剑却在头顶一寸处停下了!
剑风打乱了嫣然雪额头两边的发丝。
凤拂樱心下松了一口气。
于仲亭收起剑,皮笑肉不笑说了句:“看来你的确不会武功。但也不能就此作罢,你还是有嫌疑。素信,把人给我带走!”
素信道了声“是!”然后带领其他兵卒押住了嫣然雪,她也不敢反抗。
凤拂樱惊。
于仲亭走过凤拂樱身边,脚步稍停,侧首阴沉一笑道:“凤太傅,以你之能为我相信总能找到证据洗脱她的罪名。”
凤拂樱:“……”
眼看着所有人都随于仲亭的离去而离开。
凤拂樱扶着身体几分虚弱的少年与被押的嫣然雪擦肩而过,两人互望一眼,用眼神做无声的交流。
凤拂樱眼神坚定,给予对方一种安心,似传递出“一切有我,且莫担心”的信息。
嫣然雪由忧心转化为信任的神色。
短短一瞬间,两人心下都彼此信任。
嫣然雪被兵卒越押越远。
凤拂樱眸中才显露几分忧色,少年看了眼凤拂樱,也许是人都走了,此刻才有机会说上话,方平平道:“我叫裴英,你又救了我一次。”
凤拂樱听闻苦涩一笑:“看来,你我缘分匪浅。”
说完与少年离开了猎室。为什么不直接救嫣然雪?实在是有太多事不得不顾及。
而且现在强行救人,反而会适得其反。
最后所有人出了猎室,眼前顿时明亮开阔起来,哪怕苍穹的天色依旧几分昏沉,也比猎室好的多。
见一行人押着一个侍女从猎室出来,薛莱应与于延傅神色都比较吃惊,以及满怀不解。
于仲亭快走到南城楼头,向坐于正位的薛莱应鞠了礼,道:“薛将军,仲亭捉到一个疑似乱党的人,一切详情想私下跟薛将军汇报!”
薛莱应眉峰微蹙,最后说了一个“准!”字。
得到允许于仲庭上前附耳说了几句,才退回原地。
于延傅布满皱纹的眼,只是和平时神色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薛莱应则几番思索,然后点头表示同意。
最后于仲庭又补充道:“此次冬猎节的胜利者是南宫大人。”
闻言薛莱应转变了忧郁姿态笑道:“真是恭喜南宫兄了。”随后呼唤身边一侍女道:“把金缕紫绡衣拿过来吧。”话落,侍女便听吩咐退下去拿金缕紫绡衣了。
薛莱应又道:“冬猎已圆满完成,于少尉且处理疑犯的事去吧。”
于仲庭道了声“是!”然后正准备带素信一行人离开时,凤拂樱却说话了:“薛将军,方才这位名为裴英的少年在猎室给我提供了宝贵的线索,我才破除阵法,免去南城塌陷之危,可见裴英聪颖非常,所以我斗胆谏言,希望薛将军让其加入较武堂。”
说话间,被扶着的裴英由于被止了血,面上原本十分苍白的气色也好了些。
然而在场的众贵族门阀闻言都不淡定了,皆面面相觑,神色间无不震惊!
一个奴隶要进较武堂?!这无疑让贵族人感到震撼。
连于仲亭都停住了脚步,眼中神色很是怪异。素信也不由得看了眼于仲亭。
嫣然雪不动声色静默以待,心头道:“他是想由此来牵制于仲亭吗?”
南宫锦听完表情十分微妙,一时无法用言语描绘。
薛莱应果然也颇感惊异,神色瞬间变了,正色道:“凤太傅,我朝可无奴隶进较武堂的先例,此举未免荒唐。”
凤拂樱不急不躁说道:“薛将军,你听我说完就不会觉得此举荒唐了,反而会赞同我。”
薛莱应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对凤拂樱的话起了兴趣,道:“哦?这样说来,我倒是有兴趣了,且说来一听吧。”
凤拂樱一本正经道:“这少年虽然只是此次冬猎于少尉特意设的诱饵,但好在是于少尉精心挑选的,实在是与众不同,眼下听说奴隶中又有非人为祸。所以我认为裴英既出生奴隶阶层,那么应该更了解那些奴隶,也更容易混入奴隶当中调查非人事件,而不会引起潜藏在内的非人怀疑,如此,办事更加事半功倍。而裴英自然也是愿意的!”说着看向身边的裴英,似问,实际却是暗示:“是吧,裴英!”
裴英年纪虽小,却不笨。眼下这种情况,自然明白该如何说,于是颔首坚定道:“愿意!裴英愿为马前卒,为神武将军分忧解劳!为较武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薛莱应听完凤拂樱的分析本来就觉得有几分道理,更重要的是凤拂樱刻意提到了两次眼前少年是于仲亭特意选为诱饵的,他心想:“莫非凤拂樱刻意提了两次,是在暗示他什么?于仲亭虽然是下属,但我并不信任他,也只是表面和睦罢了。但于仲亭的确是军中翘楚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可以利用凤拂樱救出的这位少年在某种程度上牵制于仲亭,不就也等于牵制了于家麽,可能还有于家身后的人。等想办法名正言顺铲除于家的话,那也不错。不如遂了凤拂樱,表面也算是做个顺水人情。”
思考片刻,薛莱应听了裴英的代表忠诚的宣言,略微打量了下身量还未完全长开的裴英,看对方几分狼狈,蜡黄的脸上还有几分稚气未脱,那份略带天真的稚气不是装出来的,还有那手臂处明显却没有显出异样的金箭伤痕,至少那证明了少年并不是非人,这代表这少年是安全的。于是不显山露水地笑了笑道:“凤太傅设想的确周到。现帝都君主病中,四方暗潮汹涌,更有非人潜藏造乱。这个时间段,属于非常时刻,的确应该放下部分阶级成见,若能留这位裴英小英雄在较武堂历练,为帝都奉献,于东陆是一种好事,于小英雄自己也是一种荣耀!便破例,让裴英加入新编的天翼营吧!”
决定一出,众人哗然。
这可是东陆建国以来第一次有低层奴隶阶级的人进入较武堂!
于延傅本来听到是南宫锦获得胜利神色很不高兴,又听到这突如其来令人大跌眼镜的决定,表情更是五味杂陈,难以形容,看了不远处的凤拂樱与裴英神色瞬间变得丰富多彩了。但是妨于面子并没有表露出太多,任然端坐椅子之上。
于仲亭隐忍住愤怒之色,一勾嘴角,心道:“好一个凤拂樱,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高估了自己设下的这场局!本从父亲那里打听到你正好需要金缕紫绡衣,冬猎也势必会选择金缕紫绡衣舍弃那奴隶,这样他也会死在猎室里,如此也能打压你风头,扬我威严,没想到你却舍去金缕紫绡,我再押了这假扮侍女的女人,本想一箭双雕,即能换回奴隶,又可以挫挫你傲气,完成我想做的事情,没想到你竟然胆大到谏言让奴隶进较武堂!果然心思不同一般,可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走着瞧!”
最后于仲亭看了于延傅一眼,两人也是眼神刹那交流,自然能懂的只有他们两父子。接着他带领素信等人押着嫣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南城!而去往的地方正是政枢府方向!
于仲亭一行人的离去,之前那侍女拿着一制且精致的盒子步态优雅地来到了南城楼头,将手中银制盒子递给了薛莱应。
薛莱应接过银盒子,侍女也退下了。
他道:“南宫兄,此件珍宝是你的了。”
南宫锦上前。
薛莱应打开了银盒子,瞬间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辗转闪烁,如同夕阳余辉那种色彩般,随后光芒逐渐淡去,只见那银盒子里面是一件金色与紫色的丝线混合织就且薄如蝉翼的衣服正整齐叠放其中。
薛莱应将之递给了南宫锦。
南宫锦从容收下。
客气说了声“多谢将军”,其余并无多余表情。
最后在薛莱应宣布冬猎会的结束中,所有人离开了南城。
一时之间血雨遍地的南城瞬间寂冷不少。
然而南城中虽然寂冷,南城外面,街头巷尾很多赌坊,乃至说书听曲茶栈和贵族人士留连的风月场所各地,此次的冬猎结果却已传的沸沸扬扬了。
赌坊里对此次冬猎节谁最终拔得头筹的人选分别设了赌注,多数人信心满满地把钱财全部押在了天枢阁主凤拂樱身上,无一不堵凤拂樱会赢。整个赌坊唯独一青衣佩剑的中年男人,将身上那仅剩的一枚金叶毫不犹豫地放在了代表着南宫锦的那一边!
最后,在赌坊老板宣布南宫锦为帝都冬猎最终胜利者的消息下,几乎所有人都输了,在吃惊以及不可思议的神色下,众人看着青衣中年男人将那些金叶纳入自己袋子!
但并不是全部,他只要要了一半的金叶,最后留了一半对老板说道:“谢谢老板,不过此次纯属运气,我,只取一半!”
说完笑了下,坦然离去。
留下一脸笑意的赌坊老板在身后边安抚那些赌客边数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