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凤拂樱与南宫锦已来到了猎室中。
猎室光线几分暗淡,整个空间规模很大,单高度就约六七丈,空间呈一种矩形,他们踏入后,中央一道厚重的石柱也缓缓降下!
两人处于其中,眼见这幕,不禁面面相觑。
然而他们随后发现石柱并不是直接降于地面,而是降到半空的样子就停住了。
他们蓦地看到那石柱上竟绑着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
两人同感吃惊,但两人吃惊程度完全不同,南宫锦只是明白这就是于仲亭所谓的诱饵略感惊讶,不禁觉得于仲亭玩的比以往刺激。
而凤拂樱的吃惊显然高于南宫锦,因为那绑着少年正是他之前在街道从素信手底下救下的那个奴隶少年!
于仲亭果然够狠,他算是白救了,少年并没有逃离帝都,如果说起初救这个少年是他因为不想血腥在眼前发生,那么如今便是于仲亭决杀少年一定另有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回京前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恍恍惚惚有一个殊衣白发的人说着“归京遇到的第一人,要救他。”身影斑斑驳驳如残雪,半点也看不清,如梦似幻。
他醒来,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非比寻常,虽然不解梦意,但既然是救,肯定是某人处于危险才能说救,所以他在帝都街道遇到这少年毫不犹豫救下了。其实就算没有那个奇异梦境他也会救的。只不过,他觉得有了这个梦,第一个遇到的人更要救,不仅要救,还要保护。之前少年无论如何也不肯随他回天枢阁,他觉得自己照梦境说的救了,对方固执的不同一般,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并且说他有办法离开帝都,他也就随少年不再强求,本想着于仲亭多少会看在于延傅面子上放过他保护的那孩子,可见他还是错估了于仲亭的品性跟胸怀,还是把少年抓了,如今又让他遇到,可见这少年与他渊源非浅。不过于仲亭到底为什么要针对这个孩子?又为什么敢用少年做为诱饵。
此刻,他虽然震惊。但是好在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能看到少年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少年还没活着,他放心不少。
才刚放下心,突然一道金箭从猎室墙壁射出,端端钉入少年的右手臂!随之鲜血滴滴答答流落地面,空气中也开始弥漫出一种血的铁腥味。鼻翼能轻而易举地嗅到,甚至能一眼望见那地砖之上的血花,如同红梅绽出了别样凄美破碎蓓蕾。
仿佛有东西被惊醒,一声无比沉闷地嘶吼之后,一浑身长满黄褐色鬃毛,与狮子相仿的怪物从黑暗幽深的甬道里出现了!等到它完全出现,才看清那怪物挨近头顶耳朵的两侧长着犄角,眼睛竟比铜铃还要大且闪烁着幽绿色的光。四只粗壮的腿,脚掌厚实且趾尖无比锋利,尾巴却是短又细,身躯更有九尺多高,竟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的多!
南宫锦吃惊中退后一步,凤拂樱神色也一改往日温润,多了份警惕,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为他们脚下每块砖头也已经开始发生变化,砖头边缘每处有金黄色的纹路若隐若现,而这东西便是地网!就在那金箭脱弦射出后牵引动猎室内部机关,让铺设在整个猎室的地网亦开始运行起来。
而那怪物也是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开始苏醒窜出来的,比起凤拂樱与南宫锦它似乎对血更感兴趣,正一步一步靠近那降在半空的石柱,头扬起,一直望着昏迷的少年,露出嘴里极其锋利的利齿,喉咙也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那绑着少年的石柱“咔”一声竟然也往下坠落!那是依人眼可见坠落的速度,凤拂樱神色一惊,正要上前,那石柱却立即停止坠落!此刻才发现那石柱只是降落三寸。
就当凤拂樱放下心来,观察四周环境,一回眸时却看到一边的南宫锦走向了怪物,他眸中略惊,还没来得及阻止,地上的砖头形状就发生了变化。
南宫锦想必也感觉到了,看着自己脚下忽然移动位置的砖头,那是依某种规律的快速移动着,不由惊奇道:“这!”
凤拂樱急急提醒:“小心!”
话音刚落又听到从石柱那边传来“咔咔”两声无比清晰地响动!!
凤拂樱循声望去,果然那石柱又坠落了,而且这次是坠落了六寸的样子!
偏前方的南宫锦此刻呼了一声“凤兄!”
凤拂樱看去,却看到惊奇一幕,所有砖头竟然以一种奇特形式一块一块重叠而起!然后片刻铸就成一堵金线镶嵌的高墙,已然把凤拂樱跟南宫锦隔绝开来!
凤拂樱惊讶之色稍纵即逝,再看四周,脑袋里飞速思索,终于得出结论冷静道:“南宫兄莫急,通过之前观察,我发现我们身处的这间猎室,有三个特点。一:我们脚底踩的所有砖头都是按照五行八卦来排列的,二:更有地网覆盖在整个猎室地面,干扰辨别。三:整个猎室无论阵法还是布局都融合有机关术!可谓是牵一发全身。而这地网材质奇特,极其强韧,这样一来无疑使先天八卦的位置更难找,另外关于石柱,那就是每隔一刻时间它会被整个机关阵法带动下降,且每次下降的尺寸以三寸为基准,以次数为倍数进行有规律的降落!猎室构建奇特,我们要在两个时辰内破解整个阵法,除掉怪物,并救下那少年,不是一件易事,需用时间寻到阵眼。”
即使两人隔着一堵砖墙,依然听得到彼此说话声音。
而且还能听得很清楚。
准确地说来其实是整个猎室里的砖头都变换重叠了。若是居高处往下看,会发现那些原本灰色嵌了金色地网的砖头,都以一种奇特的样式排列着,若单个看是没什么,但整体看来竟是一个立体的闪烁着金色细碎光华的先天八卦图形般。却又不完全是先天八卦,而是在原先天八卦阵法中稍作改动的阵法。但普通是看不出来的。而,怪物也被一堵一堵的墙隔绝了。
南宫锦适应隔墙后,听到凤拂樱的话,亦观察着四面的墙,并未答应,只是问:“凤兄,你的意思莫非这破解阵法的方法与那石柱有关联?”毕竟是常年在外寻找矿藏见过无数世面的人。一开始很惊讶,不过也能很快冷静下来。
南宫锦沿着身边重叠的砖墙又绕到别的地方,但入眼所见仍然是带金色地网的砖墙,他不信邪又走过一个空行,但结果还是一样,根本找不到出路,而且他好像还发现这些砖墙又变换了方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猎室的那个位置。
凤拂樱则取下自己腰间的玉质长箫敲了敲叠加起来的砖墙,又摸了摸砖墙,也一直寻着金色砖墙壁走着,试图寻找着通往石柱的路径,亦或破解阵法的某些细节关键。
两人都在走着寻找着正确的路径,所以忽远忽近,南宫锦没有听到回话,又问:“凤兄为何不说话?难道是有所发现吗?”说完,他拔剑做了一个大的记号在砖墙壁。其实那记号就是他用剑斜划下的剑痕。因为他发现自己走了几处,每堵砖墙都差不多。所以想试试,通过剑痕能不能做下标记,可以不重复路径,并找到正确路径通往石柱那边。
石柱也再次“咔”地响了一声,听得两人心下都难免有些忧心,忧的是怕石柱落完,时间到了他们还是不能找到破解之法,通往石柱哪里除去怪物。凤拂樱更忧心,因为还要在怪物咬掉那少年之前救下他。瘸子也不要紧,就怕怪物过于凶残,撕扯少年,导致失血过多,到时候一样一命呜呼,他就白费一番功夫了。
听到南宫锦再次问自己,看了看自己站的地面。心下仍若有所思,却笃定道:“不。那石柱不是关键,我暂时还未找到阵眼。”
南宫锦一张俊秀的脸,本就好看,具备书卷气质,一直三分笑意,此刻却眉心微蹙,心里开始疑惑,自己居然判断错了吗?不由又问:“那你方才的意思是什么?要知道每一刻就以三寸为基数,次数为倍数降落,而我们只有一个时辰,又要破阵,又要杀了那怪物,还要赶上救那个奴隶,凤兄这要求简直不可能办到,除非毁阵直接奔上去杀了那怪物。”
凤拂樱停下脚步,蹲下看了看地面,却看到砖的缝隙中有不同以往的土,他用手指拈了那细碎的一点土,土质竟然无比坚硬,那简直不像土质,更像被烤焦的兽类硬壳一样,然后他拿在手指间看了片刻,温润的深褐色双眸闪过一抹异色,好像是终于发现什么似的,坚定道:“不可毁阵。”
南宫锦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越阵是不可能的,这不用思考都能知道,谁会大费周折设个只是摆设的五行八卦阵法逗你玩?有人也许会认为可能只是个虚设,一个吓唬人捉弄人的把戏而已。光听凤拂樱说的话肯定不信,只有自己亲眼看到,并身处这个环境但凡稍微懂点阵法,并观察过整个猎室的布局就会明白,它不仅不是个摆设,且还和凤拂樱说的完全符合,它的确是融合三大特色构建的一环扣一环的机关阵法,不仅仅是五行八卦。所以越阵只会使整个砖墙甚至那地网和暗中潜藏的机关术把人困得更牢固。
但是南宫锦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不可以直接毁?他以为凤拂樱是顾忌毁阵怪物会离开猎室出去伤人吃人,毕竟凤拂樱一归京便当街运用嘴皮子功夫救了一个低阶奴隶的事他回来后也有所听闻,总之帝都左右就这么大。其他事不敢保证,但凡是贵族世家的事,如果是动静比较大的不知道才不正常。当然也可能是畏惧薛将军的怪罪定个违反规定之举动,不好交代之类的,但无论是什么,凤拂樱语气中的担忧是确确实实的。
所以他心里比较不屑凤拂樱这种无用的仁慈,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做了好多次记号,每次做完他都会把剑放好,最后感觉自己大概是走完横的路径,当然还是没找到通往石柱的路径,最后他决定朝另一边走,第一次居然没有看到剑痕,他还有些高兴,这代表他没有走回头路,经过第二堵砖墙时,他不可思议了,居然看到了剑痕,而且仅仅是上面一半剑痕!不言而喻,这里只有他有剑,凤拂樱是一把箫,这剑痕确实是他划的。却只有一半痕迹了!这代表什么?不用说,砖墙下部分又移动过了。所以把他划的整个剑痕移走了下方的一半。
而后他可能走来走去听着那石柱降落的“咔咔”声,加上一直如同在原地打转一样,心情不由得有些烦闷,仍尽力保持平静说道:“凤兄,我们若毁阵无非就是怪物出去伤几个侍女兵卒,而这最后一环只是说规定时间杀死怪物而已,并没有规定怪物在哪里杀,所以出去亦无不可。比我们这样毫无头绪的找好的多。出去后不管我们其中是谁杀了这怪物,那金缕紫绡还是归赢的一方。又有何好担忧的,我看此事就这样决定吧,直接毁去那石柱开关,根本就没这么麻烦了!”
南宫锦说完拿出佩剑准备准毁阵,那剑被拔出来发出剑出鞘的声音无比清晰。
凤拂樱听了忙出声制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