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洋一行四人经过一番折腾,带着崇高的理想和美好的梦想,经过46小时的特别旅程,终于到了坎松市。到坎松市的感觉是新奇的,也是五味俱全的。
离开了祖国,在月光下,来到陌生的西非大地,这群白衣天使心中一片空洞,眼前一片茫然。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凄切的叫声。星星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一点,两点,三点。闪烁不定,就像一只只淘气,幼稚,然而又像充满神秘,智慧的眼睛。
一阵晚风吹来,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张坚韧的网,把所有的一切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网上的东西,一切一切都显得模糊、空幻的,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幸好上批留守的老队员朱军对他们非常热情,异国他乡见到自己的同胞,大家倍感亲切。
不过疲劳的徐海洋四人,高兴归高兴,亲切归亲切,却因为疲劳显得没精打采。老队员朱军给四人准备了晚餐,对他们说道:
“你们吃点饭,然后好好休息下。不过要谅解,这里只有这个条件,这个冬瓜还是听说你们要来,留到现在的,不过米是从旁边国家买过来的,很香!”
徐海洋一看,桌子上有一锅饭,还有一大碗冬瓜,一菜一饭狗简单,不过看朱军的神情,似乎真是他舍不得吃,为四人精心准备的。
邓景明掏出行李包带来的榨菜,五人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朱军看见邓景明带来的榨菜,似乎眼睛放出了光,边吃边说:
“好久没吃到祖国的东西了,真好吃!”
吃完饭,实在累得不得行了,房子矮矮的,徐海洋没有精力思索,现在最需要的是睡觉。疲惫的他进入房间,房间的照明灯早坏了,在月光下,布满蛛网、落尽灰尘的房间里,有一张床和一个板凳,显得空荡荡、窄小和阴暗。
这些徐海洋还能接受,似乎比自己想象中好些。讨厌的是蚊子“嗡嗡”叫,让徐海洋始料不及。还有干涩的怪怪的味道,徐海洋闻不惯。
徐海洋只得在月光下,用手机照明。四人草草做清洁,各自收拾自己的房间,从行李箱中拿出床单,狂喷驱蚊香水,点上蚊香,蒙着头、盖上脚倒下就睡。
第二天,尽管很疲惫,时差也没倒过来(与华夏相差8小时),身体有点隐隐难受,不过也有点微微的兴奋,毕竟到了目的地。徐海洋四人在老队员朱军的带领下,准备到医院去熟悉环境。
坎松市医院就在住房的旁边。
当他们走出住地,大门外就是几个醒目大字“中国医疗队”,一下子“中国人”的自豪感涌了上来,徐海洋顿时疲劳尽消。
徐海洋在心中呐喊“我们是来帮助黑人兄弟的,我们带着党和国家的使命,我们要坚决完成任务”。于是他们迈步向前,精神抖擞地步向坎松市医院。
驻地离医院只有大约100多米,踏着坑坑洼洼的泥土地,看到满地的猪粪、羊粪,还有路边破旧的房子矮矮的立着,徐海洋感觉都已经是墙不避风,瓦不挡雨了,纯粹是危房。回头看驻地,昨日觉得简陋、布满蜘蛛、满屋灰尘的房子相比下是那样的“豪华”。
朱军看徐海洋他们惊奇的样子,“呵呵”笑道:
“不要看,今后有的是机会,你们不要看我们的驻地简陋、破旧,却是这个市最好的房子,是标志性建筑物。不过补充说一句,是祖国援建的!”
很快,大家来到医院门口,门口有一颗大树,朱军说是芒果树,树下有几个裹着布当衣服的黑人小妹、少妇、大妈在卖香蕉、面包和鸡蛋,零零散散的,用一个小盘子摆着。
白林觉得奇怪,这些女人怎么不穿衣服,在身上裹块布,一不小心掉下来咋办?朱军看白林愣愣盯着“黑妹”看,恶作剧的笑道:
“老乡,不要看美女,今后有得看,看得你生厌!难道你们来之前没听说这里是穿衣一块布吗?”
徐海洋来之前“备了课”,知道这里很贫穷,很多人没得衣服,就拿布裹着,所以并不奇怪。他只是觉得,黑妹卖的香蕉、面包似乎就像她们的脸、手,看上去有点脏。
大树旁边一片狼藉,猪粪、羊粪成堆,前面是一滩积水,前面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不过很宽大。一路走来,徐海洋看见一些猪儿、羊儿在门前到处跑,耳边的苍蝇也不闲着,“嗡嗡”地在徐海洋耳边叫。朱军介绍:
“这是坎松市的春熙路、王府井,是这个地方最豪华的地方!”
医院黑人门卫看见朱军带着队友来了,似乎特别高兴,居然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了一声“你好”,让四个援外医生感到特别亲切。门卫热情的把四人带到医院门口。
徐海洋抬头一看,葡语“HOSPITAL AEGIONAL BUOTA NA FANTCHAMNA”一排大字映入眼帘,如果音译大概就是“布奥塔-纳凡纳尚医院”。门口医院领导,还有一些工作人员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听朱军说,这个医院领导叫阿尔弗雷多,以前是个打渔的,并不懂医。徐海洋举目四望这个陌生的医院,看见简陋、狭窄的大厅摆着一个大木箱盒子样的绿色东西,以为是一个慈善捐助箱。
他好奇,医院怎么整了一个慈善捐助箱,不由走进一看,只见上面用中葡双语写着“中国援助重修”。徐海洋明白了,知道这个医院也是援助的,然后由中国接管重修,怪不得四周的民房破破烂烂,唯独这座医院看上去虽然矮小,但宽大、漂亮。
只是里面的摆设太简陋了,估计这个医院修好后,这些黑人就没有添置什么东西。在朱军的接洽下,徐海洋四人分别作了介绍,一个高大健壮,戴着眼镜的黑人笑容满面的来到徐海洋面前,伸出大大的、厚厚的黑手,用葡语说道:
“早上好,我是乔治,是儿科医生,也就是你的助理!”
徐海洋很是高兴,伸手相握,也用葡语回答道:
“早上好,很高兴认识你!”
随后,在医院领导阿尔弗雷多和助手乔治的带领下,四人开始熟悉医院,熟悉工作。大家先看了门诊大楼,这个门诊大楼有两层楼,是这个医院最漂亮的房子,科室还是齐全,内外妇儿都有。
当然这里的医生是多国部队,妇产科医生是一个很肥很壮,估计体重是徐海洋二倍的古巴女医生,他看见徐海洋等的到来,很是热情,用英语与大家攀谈起来。
药房在一楼,不过抬眼望去,只有很少的药。这些药都是各个国家捐赠的,至于其他一些药要医生开处方到200米远处的药店去购买,这些西方国家医药都是分家的,至于这个药房放的药都是一些急救药品和抗疟药等。
药库在二楼,是中国捐赠,里面的“中国制造”药品也归中国医生使用。助手乔治打开门,徐海洋一看,很有不少药,顿时放心不少,不必完全开处方给黑人到外面的药房买药,毕竟在这里,一些疗效显著的中成药是买不到的。
转了一圈,没看见检验室和放射科什么的,然后大家又到了住院部。
往里走去,徐海洋他们发现这个医院地盘很大。不过也不奇怪,这里本就人少地广,既然是援助项目,也不能小气,自然修得宽敞明亮。
住院部虽然简陋到几乎只有病床和凳子,但科室配制齐全。阿尔弗雷多带他们参观了妇产科,这大概是医院引以为骄傲的。上一批老队员朱军对他们说:
“这个医院唯一能动的手术就是剖宫产,也就是刚才那个古巴医生。”
徐海洋进入妇产科手术室,设备非常陈旧,有些还生锈了,估计手术不多。徐海洋很想看下消毒房,朱军笑道:
“没有消毒房,这里的黑人医生缝合伤口的时候,手术线、手术针掉在地上,捡起来又缝就是了!”
邓景明问道:
“这里看病贵不贵?”
朱军“呵呵”笑道:
“挂号费折合人民币24元一次,你的助手在当地是很拽的人,拿高工资,每月收入折合人民币360元,所以本地人除非病重,否则不会轻易进医院。”
唐兵兵不解,问道:
“我看医院病人还是蛮多的嘛!”
朱军解释:
“生病是挡不住的,而且生了病也是拖不得的,越拖越重,病人也会越拖越多,这就形成恶性循环,导致病人更多了。”
白林不由自怨自艾:
“我们运气真差,怎么就到了这个医院,怎么开展工作哟?怎么就没安排我们到绍国其他医院?”
朱军神色一振,故作严肃的说道:
“你们不要挑三拣四,这个医院是绍国第三大医院,带你们四个援外医生,共有11个医生。由于没有辅助检查,就是需要你们这些顶级的国内专家来到这里,用你们丰富的临床经验看病拿药。再次声明,本院除了剖宫产,不能动任何手术,哪怕小小的阑尾炎。”
这一说,邓景明、夏兵兵情绪有点低落。朱军看二人有点垂头丧气,又表扬道:
“不过这个医院,秩序异常的好!病人对医生很尊重,病人虽然很多,都会井然有序的坐在候诊区,不要说大声喧哗,连窃窃私语也不会有。医生呼叫一声,病人才会进诊断室。不仅如此,医院的其他本地医生、护士和就诊的病人对我们中国医生都非常尊重。”
大家边走边谈,一些黑人看见徐海洋这些中国医生,都热情的打招呼“崩的啊”(Bom dia,早上好的意思)。
朱军继续介绍,这里的病人病情复杂,很多都是拖了几年才来,血压200多的比比皆是,血糖17、18,更是家常便饭;这个医院地盘很大,大得象我国的三甲医院,但设备落后,落后得比我国的乡卫生院还差;这个医院很“环保”,环保得猪、羊可以随便在医院穿行;这个医院没有正规药房,医生开药后,病人要到外面的药房买药;这个医院没有厕所,非常“方便”,空地上随时随地可以“方便”;这个医院很安全,诊室门上用葡语写着“禁止带枪进入”,还配有“禁止带枪进入”的图案……
说着朱军指着徐海洋儿科门诊的大门,笑着说:
“徐医生,你看多好,你的诊室禁止带枪进入,我那个诊室就没有!”
徐海洋抬头一看,醒目的“禁止带枪进入”的标志图案立马映入眼帘,不过这美丽的图案没有让大家感到美感和温暖,以及关爱,反而是冷飕飕的、凉悠悠的。
徐海洋继续向儿科诊室门内望去,朱军说:
“徐医生,这是你的美女同事,本院的黑妹之花,留学广东的绍国医生弗兰西斯卡!”
弗兰西斯卡听见朱军的介绍,抬头对大家用生硬的汉语说了声:
“你好!”
然后弗兰西斯卡又埋下头,在诊室认认真真的看病,黑人家长带着患儿一排排凄凉地坐在儿科候诊区候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听着医院领导的介绍,朱军在旁边用汉语“旁注”,徐海洋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这时的他不再觉到劳累,也让他不觉得开展工作的艰难,反而是沉甸甸的责任,更感觉国家的医疗援非决策是正确的。
一上午就这样在医院度过了,徐海洋还抓拍了几个难得的视频和照片。一张在内科病房的前面,一只美丽的鸟儿站在猪背上,多么的和谐相处。另一个视频是两只小猪在儿科病房前打架,又体现了“竞争”。
熟悉了医院。随后朱军又带他们熟悉驻地和周边环境,教他们怎样买菜、做饭、洗衣服。
于是他们在朱军的带领下去买油发电,在水井抽水做饭,到市场用手势买菜……这些都没什么,但当地居民很多说克里奥尔语,他们在国内培训的葡语到了坎顺市的街道,常常派不上用场,让他们倍感不适应。
徐海洋他们只得靠手势、表情,夹杂着葡语、英语交流。偶尔朱军也教他们几句克里奥尔语,一时他们感觉又像进入了大动物园。
不过,这里是一个充满疾病、瘟疫、贫穷、战乱的陌生地方,绝不是猫猫、狗狗的宠物动物园,而是苍蝇、蚊子、蜥蜴、毒蛇,还有疟原虫、艾滋病毒、埃博拉病毒、登革热、霍乱横行的野生动物园。
朱军告诫四人:
“蚊子在祖国不算什么,在绍国却代表疟疾、乙脑、登革热。在非洲,给你一句忠告:可以不怕子弹,可以不躲子弹,但却不得不怕蚊子,不躲蚊子。”
但这些,徐海洋他们早有所闻,所以并没有吓到四个满腔激情的援非医生,不过也感谢老队员的金玉良言。他们四个暗自下定决心:精诚团结、密切配合,在这里扎跟2年,实现他们心中的中国梦!
渐渐徐海洋他们熟悉了环境,老队员朱军和他们交接好后回国去了。
徐海洋了解到,坎松市其实是绍国北部省K区的一个市,但这个市据说是绍国第三大市,与其说市,还不如华夏的一个村庄繁华。
(作者备注:文章内用的外语,除非特殊说明,不然都是葡萄牙语,不是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