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场宾主尽欢的郊外散心宴请,最后弄成这样,赵夫人难辞其咎。
丫鬟婆子护着将刘小姐抱回客房,赵家的仆人快马加鞭请来了一位女大夫替她查看。
可刘小姐情绪激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外间只能听见她悲怆的呜嚎声。
“我赵家宴请,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是我安排不周,虽然状况已经很糟了,但我还是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问清楚,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赵夫人站在院子,躬身赔罪。
“这是应该的,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也别太自责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上前拉起她。
“谢谢诸位!贺家姑娘,你且过来。伯母问你,你是怎么发现那个柴房的?当时可有什么可疑的人?”
贺小姐被点名,浑身一个激灵。
抬眼看见大家灼灼的目光,拉着自己母亲的衣袖就往她身后躲。
贺夫人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可能三言两语揭过,况且,贺刘两家都是姜家的左膀右臂,如果因为这件事生了嫌隙,回去怎么跟老爷交代?
“芸儿,你就好好跟你赵伯母说清楚当时的状况,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就好了,别怕!”
贺芸,就是贺家小姐的闺名。
“我……当时大家都在找岑三小姐,我就带着丫鬟边走边找,看到……看到柴房那边有个黑衣人跑了出去,我……我就……”
贺小姐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已经听不见任何动静,只有她心跳如鼓的咚咚声。
“哦?贺小姐当时可进去看了?”
江氏忽然开口。
“看……看了。”
贺芸点头如捣蒜。
“贺小姐,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当时到底有没有进去!你和刘家小姐关系甚笃,如果进了柴房,为何连子衿和刘家姑娘都分辨不出来?”
掷地有声的责问,从江氏嘴里说出来,带着无法言明的气势,或许这才是县主的气度。
岑子衿低头站在江氏身边,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其他人眼中看来,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我……我记错了,当时太害怕,所以我就带着丫鬟先回来通报了,没……没进去仔细看。”
贺芸在江氏的质问下双腿发软,连连摆手更正自己的说辞。
“原来贺小姐未曾进去确认就认定里面的人是我家子衿,你可知道一个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
众目睽睽之下,江氏这话无外乎是给贺芸身上贴上了搬弄是非,爱好口舌的名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贺夫人脸色难看至极。
江氏贵为县主,岑家又位高权重,轻易得罪不得,可若是什么也不说,女儿的名声怕也毁了。
“岑大太太何必动怒呢?贺家姑娘年纪小,看见有陌生黑衣人自然紧张,情急之下做事不周全也在所难免呢,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不是?再说当时本身就是为了找岑三小姐,贺小姐那么认为似乎也并无不妥啊。”
岑子衿双眉一挑,果然是打狗看主人,姜太太这就忍不住了?
“姜夫人说的有理,但是,事情太过凑巧应该就不是巧合了?说到底这件事受伤最深的还是刘家小姐,你们姐妹一场,贺小姐无愧于心就好。”江氏神色淡淡。
赵夫人也看着贺芸,一直慈爱的脸上带着肃穆。
如果说江氏的话是锥心之语,那赵夫人的目光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贺芸终于崩溃地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哭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姜芽,姜芽告诉我岑三小姐在那柴房里!是她让我带你们过去的!”
尽管如花似玉的少女哭成这样让人怜惜,可她的话却让一干人等瞠目结舌。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见过你,让你说这些话,你不要胡乱攀咬!”
姜芽气急,不顾母亲的阻拦冲到贺芸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怒吼。
“芽儿,不得无礼,快回来!”
“母亲,她胡说,故意栽赃我!”
姜太太并没有理会姜芽,反而目光冷凝,对着贺夫人一声冷笑,“贺小姐好教养!”
自己的女儿蹲在地上,竟是有些精神失常的样子,对姜太太更是敢怒不敢言,贺夫人被逼得面色青红交错。
正在此时,侍卫在外面禀报,说山下抓到了三个可疑的人。
“带上来!”
“回主母,小的在山下抓到三个鬼鬼祟祟欲逃离下山的人,原本他们穿着寺里的衣服,小的们并没有在意,还是岑府的兄弟说他们三人行为举止不似僧人,形迹可疑,这才抓到这三个冒充昭恩寺僧人的歹徒。”
三个穿着昭恩寺僧衣的壮汉被五花大绑地押进来,嘴里塞了棉布。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混上山的?”
侍卫给其中一人取掉嘴里的布条,那壮汉面对一群女人并不惧怕,目光猥琐。
赵夫人怒极,侍卫懂眼色地上前给那壮汉一巴掌,“主母问话,还不老实回答!”
“嘿,老子和兄弟们原本就在昭恩寺上避难,谁知道今日竟有这等艳福,老子就算死也是值了!你们不就是为那小娘子出气么?哈哈哈,那小娘子身娇体软,听说还是一个大府上的小姐,这回不亏。”
“放肆!知道是大家小姐,你们竟然还敢做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情!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们扭送官府衙门!”
“哈哈哈,当老子是吓大的?!别说她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姐,她就是公主郡主,送上门来,老子想睡也睡得!”
赵夫人被他的污言秽语气的头脑发昏,侍卫见状,又狠狠给了那壮汉一拳,重新用布堵住了嘴巴。
“把他们给我送到官府去!我就不信审不出实话!让知府大人好好查!”
既然好好问查不出来什么,那就让府衙的邢师来问。
“不!不行!不能送官!”
刘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客房里冲了出来,撞开挡在面前的人,双臂张开,停在赵夫人跟前。
“不能送官!赵夫人,送了官,人尽皆知,我家孩子以后怎么做人?不能送!”
赵夫人眉头紧皱,但还是耐心地低声开解,“刘夫人,这歹徒口无真言,倘若不报官,刘小姐就白被他们糟蹋了不成?”
“不成!不成!不能送!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刘夫人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这昭恩寺乃佛门重地,又有那么多人看到,我们不可能私下处置了他们,你有此想法,难道不怕御史台参你家老爷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