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笑道,“你们多心了,夫妻一体,我却是想让司徒冷月接任,冷月清心寡欲,看似不谙事物,实则心里极其有数,有无为而治之能,你看她,这几年管理听雨阁不是很顺吗?但前提是她要成就四境才行。”
柳叶跪地道,“柳叶何德何能,让祖师如此看重,况且草楼观不是柳叶的草楼观,这样下去,很多人会不服的。”
道尊扶起柳叶道,“好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草楼观交给其他人吗?”
柳叶道,“还请祖师明言。”
道尊沉声道,“看人看心,我把草楼观交给你和冷月,起码不至于变成全真教那样,变不成少林寺、孔家庙那样,无论如何,草楼观是道祖所留,是炎黄传承,天下道义汇聚之地,哪怕草楼观千年道统覆灭,也不能堕了道祖名头,损了炎黄气节,哪怕草楼观众人死尽,也要给天下人、给后世留下一份血性。”
柳叶闻言,面色沉重,压力极大,马滕云道,“道尊所言在理,修道修道,多少人能修成道,却修不成人,更修不成炎黄子孙,而且我看柳叶和冷月的武道资质,除了那个蒙古八思巴和长春谷清幽子,无人比得过,你们两若能继承观主之位,又能替草楼观遮百年风雨。”
道尊点了点头道,“不错,自古门派传承,最忌讳掌位之人频繁更迭,最忌讳内部势力争斗,只要你们两都是至尊,就算天塌了,也翻不起浪花。”
柳叶闻言沉声道,“既然您是这个安排,那这次便让冷月也去归墟吧,毕竟归墟之地,对武道有帮助。”
道尊笑道,“你决定就行,毕竟你们夫妻一体。”
马滕云道,“道尊,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还需要您定夺下。”
道尊道,“你说。”
马滕云道,“当今官家名义上无子,皇储也没有立,柳叶的身份,根本瞒不过赵书鹏与赵持节一辈,我怕到时候就算柳叶不争不抢,但难免遭人嫉恨,而且如果柳叶争储,以后做了那个位子,那大宋也可能会有救。”
道尊冷声对马滕云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在让他万劫不复。”
马滕云沉声道,“天下都将历劫数,柳叶为什么不能历,您一直说薪火是传承,如果真的可以,我真不希望这个组织永远不存在,毕竟它是劫数的产物,而柳叶便是最后一个,可以化解劫数的生机。”
道尊冷声道,“大宋传承近三百年,气数已尽,难道你真的看不清吗?”
马滕云道,“看清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不尝试一下,我怎么甘心?”
道尊大喝道,“闭嘴,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一旦坐上那个位置,要么胜,要么死,纵观史书,所有的亡国条件大宋均已具备,你就为了那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便要让他们送死吗?柳叶的存在,是所有势力的妥协,要殉葬,你可以去,但他不行。”
马滕云坚定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去殉道。”
道尊看着马滕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柳叶道,“死很容易,但活下来却很难,而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柳叶道,“我知道,当年您送我去听雨,便是希望我能审时度势,为了达到目标在所不惜,虽然我做不到杀手那么冷血,但该有的判断我还是有的。”
道尊这才放心,沉声道,“你能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柳叶道,“祖师,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道尊道,“你去吧,我和腾云再说会话。”柳叶点了点头,便起身走了。
柳叶走后,道尊便斥喝道,“你到今天还是这样,感情用事,你让柳叶去争,我告诉你,你会毁了他,天下不能有一个四境的皇帝,这是所有势力都不允许的,况且柳叶其名不正,根本就没有机会。”
马滕云道,“太祖一脉,太宗一脉,孔家一脉,朱家一脉,世家一脉,纠缠的太深,如果柳叶能以四境之尊贵登位,那便可以一扫乾坤,重定九鼎。”
道尊道,“你还是看的太少,你没有经历过当年徽钦之耻,不知道这群人斗起来的厉害,如果真的侵犯了他们的利益,别说通敌卖国,就是起兵逼位他们也是敢的,这么多年来,外有蒙古,上有无为之君,方能让各方安定,你以为当今官家真是没有本事?都说他昏庸,昏庸的人能掌握朝局这么久?他能以平民之资等位便不平凡,当年官家励精图治二十载,可是到了最后,官家却愈发的心灰意冷,不仅蒙古愈发强大,大宋内部的那些人,滑不溜秋,依然动不了,官家有八子,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个存活?他在了那个位子,便什么也做不了,辽金、蒙古,已经打断了这些势力的脊梁,金钱美色,已经将他们腐化,靠他们是靠不住的,自古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办法。”
马滕云道,“您是说草莽起龙蛇?”
道尊道,“不错,天下不乱,真龙不出,只有一无所有,那才能一往无前。”
马滕云道,“那您为什么还要组建薪火,还要让柳叶传承下去。”
道尊道,“尽人事,听天命,真龙要有,那真龙出现之前怎么办?我只是希望这个组织能时而照顾下炎黄子孙,况且真龙也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真龙也需要人辅佐,而薪火便是孕育真龙,孕育文化的地方。”
马滕云对道尊道,“道尊,万一,万一柳叶不成呢?”
道尊笑了笑,不再说话。马滕云见这个样子,叹道,“也是,您将一切都最好的都给他了,他要是还承担不起,那真就是天数了。”
道尊道,“我这辈子,看错的人只有你一个,我没想到你这么固执,而柳叶,我不会看错的,他虽然很有原则,但却比你自私一些,也更能成事一些,况且我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马滕云道,“是啊,天资上,柳叶很出众,背景上,柳叶有道家和皇家的支持,绝不会与外寇同流合污,虽然性格上虽有缺陷,但也算是有德,从我们的角度来讲,确实没有更合适的。”
道尊道,“你也尽力活下去吧,殉道之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马滕云笑道,“当年给小马天地伐身,违逆了天数,我也只有二十余载的寿数了,马儿娘也踏入了知天命之年,马儿也结婚生子了,我们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也该知天命了,况且我也苟活了三十年,能殉道而死,我也就不负当年的兄弟们了。”
道尊叹了一句,没有说话,只是与马滕云对饮一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守,无论是当年的马滕云,还是今天的马滕云,都是要做守道之人的。
而马滕云也不再提刚才的事情,两人喝着喝着,便不由忆往昔岁月,道尊也是将自己年轻时候的趣事拿了出来。
而柳叶,便踩着踉跄的步伐回了神农部,柳叶看了看不远处的房间,那里面住着司徒冷月,柳叶想走近些,但脚刚抬起来,又落了回去,柳叶两手紧紧交叉,反反复复,踌躇良久,突然一声传来,“柳叶哥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柳叶闻声,兀的一下回头,柳叶有些慌张道,“原来是尔雅,我这就走了。”
姜尔雅狡黠一笑道,“哥哥,你都站这么久了,一直看着冷月姐姐的房间,要不要我去给你叫一叫?”
柳叶道,“别,我只是路过。”
姜尔雅噗嗤笑道,“你和冷月姐姐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还需要什么遮遮掩掩。”
柳叶听完一脸怔然,讷讷不得语,姜尔雅道,“哥哥你走吧,按照规矩,你现在是不能见姐姐的。”
柳叶喃喃道,“那她是什么反应?”
姜尔雅闻言,有些怔然,什么反应,姜尔雅一回想,竟然忘记了司徒冷月到底是什么反应,过着说,司徒冷月就没有作出反应过,姜尔雅缓缓道,“大概是同意的吧。”
柳叶闻言有些忐忑,人有时就是这样,越是在乎,约会乱想,姜尔雅随即道,“哥哥,要不我再去帮你问问?”
柳叶摇了摇头道,“你去睡吧,我也走了。”柳叶说完,便转身走了。
而姜尔雅见柳叶走了,反而转身走到司徒冷月屋内,姜尔雅一推开门,便看见白雪和司徒冷月端坐其中,只听白雪笑吟吟的打趣道,“我就说吧,柳叶肯定是在乎你的。”
司徒冷月闻言,脸上反而一红,露出羞赧之色,白雪转投对姜尔雅道,“尔雅,你说说刚才柳叶反应如何?”
姜尔雅闻言一愣,随即道,“刚才柳叶哥哥很是慌张,神情也有些紧张,和往日的洒脱截然相反。”
白雪道,“我听小麦说,柳叶这个人其实冷漠的紧,如果他不认可一个人,一定会不理不睬的,不会如此牵挂,如此上心,反而他要是喜欢一个人,反而会患得患失,犹豫踌躇。”
司徒冷月轻轻的点了点头,白雪道,“你就安安心心的呆着,负责漂漂亮亮的就行,一切事情,都有人处理。”
白雪转头对尔雅笑道,“咱也走吧,明日起,可有的忙了。”不得不说,白雪自从结婚之后,整个人变化都挺多的,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了。
柳叶走后,先去房间内拿了一套衣衫,拿了一些随身物件,便转身走到白飞飞墓地旁,夜深人静,万籁无声,只有月光从朵朵云彩间洒出,柳叶一个人,默默的在旁边又挖了一个坟墓之坑,柳叶将自己的衣冠和随身物件放了进去,埋好之后,柳叶便用飞刀,在木牌上刻下夫赵叶之墓,而柳叶则在白飞飞的木牌之上,加了一个字,变成妻白飞飞之墓。
柳叶对着白飞飞的墓地,一个人喃喃自语道,“我却要食言了,本想在报仇之后,再给冷月一个交代,可惜形势所逼,我却是需要在武道上突破,才有机会替你报仇,而且祖师也要走了,冷月伴了我十年,一切都该有个交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希望你在天上,不要生气,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与你再续前缘。”
今生来世(十年后)—柳叶
我若是不去,伊人如何知世间有我,
卿若是不来,我又怎知世间有伊人,
缘虽无常,情却有依,
相忘苦,相思却甜,
红尘万里,不敌卿,一笑,嫣然,
苍茫众生,不如卿,指尖,一隅,
点点滴滴,总在心中起,
丝丝缕缕,常挂于肩头,
我实在羡卿,羡卿可在彼岸守,
而我,而我只能长相思,
愿卿谅我,谅我不能共黄泉,
愿卿恕我,恕我还有未了事,
万般不敢言苦,念起伊人更是甜,
今生我负你,却无有相报之时,
唯有今生求善果,待到来世与卿见,
来世时,我愿化鹰犬,替卿逐兔原野上,
来世时,我愿做牛马,与卿相约桑麻下,
来世时,我愿成鲲鱼,伴卿共游四海中,
来世时,我愿变鹏鸟,载卿同赏九霄外,
来世来世,上穷碧落下黄泉,定要再寻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