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何必呢?你为何如此相信柳儿?我又不是不能生育,我生不出孩子来,你难道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西宁郡主停下了磕头,抬起头来,哀怨的看着水溶。
“你本来就不能生育了,同我是否去你房里已经无关了。”水溶叹了口气道。
“这不可能。”西宁郡主愣愣的看着水溶。
“其实我们成婚当日,皇兄不是赏赐了你一杯酒吗?那酒里放的东西,同当日你给黛玉酒里放的东西一样。”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西宁郡主惊恐的看着水溶,不停的说着:“这不可能,当时我的父亲还是西宁王,皇上怎敢这么暗害他的女儿?”
“正因为你是他的女儿,才得此赏赐。”说罢,水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透着一股寒气,黛玉也觉得奇怪。
“兔死狗烹啊,你父亲原来也没有逃过这个命运,你又能如何呢?”笑罢水溶冷声说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西宁郡主不停的哭叫着,看着让人心碎。
黛玉也不觉落了泪,虽然西宁郡主所作令人不齿,可一个女人,在结婚的当日就被赐了一杯绝育酒,那确实是对这个女人的致命一击,尤其是对于为了时刻保住那个高高位置的这个女人而言。
本来,如若西宁郡主不求见的话,水溶已经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了,就当陌生人一样,不再计较她的过往,也不打算与她的生活再有交集,甚至包括他父亲的所为,他其实更愿意相信西宁王当初出卖自己的父亲不过是做了件忠诚皇上的事情而已,而不是自己的一己私利,他更愿意相信打仗之人是没有私欲的。而且水溶早已经命人买下了一出房舍,已经让飞鹤将西宁郡主姐妹二人安置在那里,一切支出由北静王府来出的。虽然没有感情,但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有些事情水溶还是有些不忍做得太绝情,黛玉也断然不会让自己那么做的,黛玉还一直叮嘱自己要安妥好西宁郡主的,否则她不会答应做自己的唯一王妃的。
可偏偏西宁郡主跑了来,其实柳儿当时的确是同水溶商量过,毕竟柳儿如若生了男孩,当是庶出,今后的生活还是或多或少有些影响的,所以就打算过继给西宁郡主,这样子西宁郡主也能在王府内有个立足点。其实在那次事件之前,柳儿从没怨恨过西宁郡主,她甚至有些同情她,一个得不到丈夫心的女人,让人本能的就有种可怜的感觉,无论她是什么,她是谁。要是个女儿,是断然不会让西宁郡主带的,即使柳儿愿意,那北静太妃都不会愿意的。只不过在还未来得及确定是男是女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对于西宁郡主而言,柳儿的事情害了柳儿,也害了她自己。此刻的西宁郡主当是心下后悔的,但是此刻,已经没有人能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了,因为她疯了。满嘴满口的都是“不可能”三个字。
此刻接西宁郡主姐妹们去新的房舍的车子已经安排好了,飞鹤已经带了人过来,把这姐妹两个运了过去,因为西宁郡主疯了,所以同时也多派了几个下人过去。那处房舍的屋前房后都种满了柳树,倒也显得清静淡雅。说来也怪,自搬到新的住处,西宁郡主虽然疯了,倒记着每日给柳树浇水,修剪枝叶,还时常对这柳树说话,竟像老朋友一样,十分的尽心。而且渐渐的西宁郡主竟然清醒了许多。后来有人看了风水说,西宁郡主的疯病只有住到有柳树的房舍内才有回转的可能性。这自是后话,不提。
不过后来人们私下猜测,莫不是柳儿的魂魄藏在了这柳树里面不成?也没准前世柳儿就是什么柳树仙,想想也未尝不可。
(其实在起柳儿的名字当初也就是觉得顺口,后来才发现这个名字太适合了,因为本来前世柳儿就是同水溶有一段牵连,只不过没有黛玉这个林的牵连大罢了,所以水溶虽然心下曾经疼惜过柳儿,但终归不是他的情所依,也终不是水溶所能保护得了的。)
水溶自读了父亲的信之后,临时改变了行进的路程,统兵打仗之人,感觉是灵敏的。水溶派了人分了两路行进,蓝庭和紫鹃带人从原来的路线出发;而水溶和黛玉则悄悄的带一批人马走另一条路,当然是在出了京城后才临时做了变动。水溶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蓝庭小心,如果遇见危险,带着人马尽快撤离,金银财物都不是重要的,随时可以扔下,而且约定了几个碰头汇合的地点。而黛玉在叮嘱蓝庭任何时候都不要让紫鹃受到伤害,蓝庭当然拍着胸脯向黛玉保证。这自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晴儿,在黛玉和水溶离开京城的当日,受太后之托,带了些东西过来。毕竟去北部疆域的府内官员家的人数不少,所以送行之人几乎堵住了路口。宝玉也偷偷的混在人群中,看着水溶揽着黛玉上了车,渐渐远去。而晴儿也将太后的东西交给了黛玉,叮嘱了几句,自然是依依不舍。
水溶等人的车队越走越远了,出了京城。路上送行的人渐渐都散了去,唯晴儿还站在那里发呆,黛玉走了,自己竟再也没有什么熟人了,心下的感伤是不能言语的。
不过太后还在等着自己回去,也不敢多久留,转身欲离开。猛然在人渐稀少的墙拐角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晴儿不待多想急忙朝着那个身影而去。
可她到了那里,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晴儿分明看的清楚,那个人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一定就是宝玉。自己侍奉他那么久了,绝对不会看错的。
晴儿也顾不得什么,就站在路中央四下张望,因为太后是私下派晴儿送东西的,所以没有声张,也就晴儿一个人偷偷的拿了太后给的令牌出了皇宫。
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一个女孩子在路中央站着四下张望,自然有好色之徒过来搭讪:
“姑娘,要找什么人啊?要不大哥帮你去找如何?”
晴儿瞪了那些人一眼,转身离去。毕竟是朗朗乾坤,这些人也不敢做什么,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
晴儿这回变聪明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街上慢慢的走,眼睛偷偷的四下找寻。
“客官,还要别的吗”
“来碗茶水吧。”
闻听,晴儿猛地一回头,这是宝二爷的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这一回头不要紧,让晴儿大吃一惊。宝玉坐在一个脏兮兮的包子摊前,宝玉面前脏兮兮的桌子上放了两屉包子。
晴儿记得当初宝玉是最不喜吃包子的,而且最讨厌这种摊上的东西,觉得脏得很。其实自己也是不吃这里的东西的。
“姑娘,要吃包子?”
晴儿正站在包子摊前发呆,听到卖包子的一问,忙“啊啊”两声。为了免尴尬,忙问:“包子多少钱?”
“我这按屉收银子,姑娘你一屉就够了。”卖包子的说道。
晴儿问了价钱,拿了一屉包子坐在宝玉的桌子旁边。
其实晴儿是不吃这里的东西的,尤其在宫内呆了那么久,这么脏兮兮的地方,她断然是吃不下的。
她只不过想看看宝玉,当年的那个宝二爷。
宝玉径自的吃着,并为抬头。
晴儿坐在那里也一言不发,盯着宝玉。这个人,自己曾经侍奉了那么久,整个心都在他的身上,自己怎能忘记?他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脸上写满了沧桑。若不是自己侍奉了他那么久,也真难再认出他,穿着农家的粗布衣服,衣扣系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他是否还带着那块玉,不知道那次抄家,宝二爷的玉还在不在?宝二爷此刻看着也失去了往日的灵气,竟有了几分迂腐的书生气在里面,难道宝二爷现在喜欢读书了不成?自己怎么觉得不可能呢?当初为了躲避老爷问功课的事情,我还帮他做了个装病的引子呢。想到这里晴儿不仅笑了,那时的日子多好。
此时宝玉已经吃好了,正从兜里笨拙的掏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慢慢的数出几个铜子,放到桌子上,恰好一抬眼,同晴儿的眼睛对了上。
宝玉憨笑了一下道:“这位姑娘我怎么好生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成。”
“姑娘,别信他的,这些人就喜欢拿年轻姑娘取乐子。”旁边一个老者愤愤地说道。
“姑娘,真的,我总觉我在哪里见过你,而且很熟的,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宝玉还是憨憨的样子。
“行了,客官,吃完了,就走吧。”那个卖包子的,过来推着宝玉就往外走。
宝玉也只好跟着出去了,不过还一直回头,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在哪里见过呢?在哪里见过呢?”
晴儿看着宝玉离开,坐在凳子上,眼泪险些掉了下来,假意拿手帕擦汗,擦拭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