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继族长的仪式举行完毕,洛秋水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司天台。
回首望着夕阳下的巨大雕像,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低头看着手心中凝固的血迹,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
祖山不远处的山丘上,一头银发的剑尘,目光始终停留在洛秋水身上,望着她缓缓走向王城的背影,嘴角掀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丫头,我会像守护秋岚一样,继续守护着你!”
说完后如释重负,长出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噼里啪啦的爆响,接着背后浮现出两对光翼,一头扎向远方,羲和院的方向。
大司监目送洛秋水离去,空旷的司天台上,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望着不远处巍峨耸立的雕像,眼神游离,恍然间好像看到什么东西塌了。
洛族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在时间的洪流中,最后能留下什么,让我们拭目以待。
大司监躁动沉闷的内心,自此方才获得了一丝宁静,停滞不前的修为,似乎也迎来了新的契机。
对于长天的死,大司监仍心存疑虑,往昔的画面恍如昨日:
“百年未有之变局,这变局之中唯一的定数,便是我这孙儿,你要好好保护着他。”
回想起当日洛祖言之凿凿,大司监不相信长天就这么轻易殒命,可自己在羲和院调查的结果,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长天还活着。
这分毫的牵挂,却成为了搅动大司监平静内心的石子,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泛起圈圈涟漪。
大司监如今已是尘阶合境,自己已经有所感觉,距离迈入圣阶,只差临门一脚,可偏偏这个时候,洛族巨变,天水和长天相继传来噩耗,使大司监无心修炼。
“只能如此一试,否则心魔不除,难有寸进!”
大司监盘膝而坐,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抹决绝。
紧接着手指印法翻飞,一圈忽明忽暗的光圈,自大司监的脚下升起,延着小腿一路向上,最后缓缓的停留在额上。
好像戴了一个闪烁的头箍,大司监此时却浑身紧绷,两鬓已被汗水打湿,紧闭着双目,犹如在做梦一样。
没多久大司监发出一声惨叫,额上闪烁的头箍开始摇摇欲坠,大司监紧咬牙齿,一股鲜血,缓缓从嘴角流出。
大司监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仿佛经历着巨大的痛苦,却仍咬牙坚持着,保持着结印的姿势,眉宇拧成了一个结,虽然双目紧闭,一副画面却在脑海之中徐徐展开。
画面中,一名身形健硕的青年,衣衫褴褛,正在攀爬巨树,手脚并用,灵活异常,直到快爬到树木的顶部,才停下来。
左右打量一番,将周围的枝干按照一定的长度折断,依托树木本身结构,将柔韧的枝条与树干捆绑,动作娴熟。
没多长时间,能容纳一人休憩的木屋便搭好,青年就地取材,再用树叶杂草修饰伪装一番,离远望去,这小木屋俨然已经与环境融为一体。
搭好木屋之后,青年便一头栽倒,看来搭建木屋没有表面那么轻松,青年也累的够呛,黝黑粗壮的手掌,在青年倒下后,逐渐变成了常人模样。
大司监看着画面之中的青年,隐隐有一丝熟悉的模样,可是才不过两年多时间,怎么可能长这么大,好像一夜之间从小孩长成了大人。
大司监身体不住的颤抖,不仅嘴角鲜血直流,鼻孔里也开始往外冒血,犹如一个摇摇晃晃的老者,想在狂风之中挺直身板。
青年趴着歇了几分钟,嘴角嚅动,不知在说些什么,大司监只能看到画面,还有画中之人的动作,却听不到任何声响,耳旁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牙齿嘎嘣摩擦声。
阵阵眩晕之感袭来,这是身体发出的信号,已经无法负担巨量的消耗,可还没有证据表明自己看到的人,便是长天。
此时,大司监的内心,焦躁不安,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青年缓缓的翻了个身,长相却隐藏在迷雾之中,无法看清。青年猛的坐了起来,好像发现虚空之中有人窥探自己,紧接着,画面轰然崩碎,化作点点亮光消散。
大司监倒地不起,却狂笑不已,紧闭的双目竟有血泪缓缓流出。
寂静长夜,血泪挂颊,仰天大笑,状若疯魔,画面惊悚。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司监才恢复了一点点力气,用手支撑着地面,缓缓的坐了起来,脸上挂着如释重负般的笑容,整个人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睁开双眼,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大司监不以为意,仍然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之中,难以自拔。
在画面崩碎的瞬间,青年起身时,脖子上挂着的古朴玉佩,正是洛长天随身携带,形影不离的东西,曾记得长天还拿给自己观摩了一番,除了质地坚硬,也看不出什么不同。
不过长天却视若珍宝,一直贴身保管,虽然天下相似之物不少,可除了长天之外,只怕没人会将腰间的玉佩挂在胸口。
这小子,跳入洛河后,竟然还能活着!
大司监为了尽快斩断牵挂,不惜铤而走险,提前施展了天衍术。希望通过这种方法,在荒芜静默的时间长河之中,找寻出自己想要的证据。
天衍术是洛祖亲自传授,只传于司天台继任者,概无例外。
天衍术并非洛祖所创,只是昔日偶然所得,被天赋异禀的洛祖窥得其间奥妙,确立为大司监之本。
洛祖当年也是通过天衍术,窥得变局一角,而后开始谋划破局之策。
施展天衍术,至少圣阶修为,而且施术时间不过几秒,时间过长容易遭到反噬。
此等逆天术法,洛祖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施展,会折损寿命。
知道洛长天没死后,大司监总算长出了气,心中大石也稳稳落地。
强行施展天衍术,给身体带来的负荷着实不小,一阵阵强烈的睡意侵袭而来,只感觉身体有千斤重,昏昏沉沉的便进入了梦乡,只是朦胧间有些疑惑:
“今夜为何如此漆黑,连片月光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