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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Eli不会再跟我说什么了，便劝他回房睡觉，他却犹豫着不肯走，我笑道你是又打算和我睡吗？他摇了摇头说不，我有话要跟你说。“关于Isaac？”我问。“嗯，还有Moses。”我帮他掖了掖被子，告诉他慢慢说，我不会打断你。他说：“马哥，既然Isaac信任你，我也可以信任你，但你要答应我——”“我不会和任何人讲，也不告诉Isa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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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非在2014年入夏回到三藩，应该就是小青刚刚走后不久，他再次到Fairman去找Eli并不是因为他把Eli当作朋友，而是为了找回他遗失的一块手表。他第一次和Eli见面时喝得很醉，他也许并不记得自己当天曾说过什么，但他记得在他离开前那块手表还在他腕上。我想他可能曾经犹豫过是否找回那块表，因为他走了两个多月，在此期间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找Eli，但他并没有。Eli说手表是他掉在吧台下面的，笑非走之后才被他发现。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块手表恐怕对笑非意义重大，但他听说Eli把表丢了之后并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说很好。
从那天开始Eli便打定主意跟着他，他说那时笑非看上去状态很糟糕，担心他会出事，但我想从第一次见面开始Eli就喜欢上了他，这一点完全不用解释。笑非在Castro住下来，偶尔会去Fairman和其它酒吧，开始Eli只是远远地跟着他，直到有一次Eli见到笑非独自买了一张票去Castro Theatre看电影，他便也买了一张票跟了进去，那次他鼓足勇气坐到笑非旁边隔了两个位子的不远处，笑非并没有看他，只是问：“How long did you decide to follow me？”Eli于是又往远处挪了一个位置，低下头去不说话。笑非于是不再理他，电影散场之后，他径自走出电影院，没有再和Eli说话。但当Eli走出影院大门时，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笑非。笑非低头点了一根烟，又把烟盒和火柴递给站在他身边不知所措的Eli。“Smoking less henceforth。”笑非说，还是没有看他，“Stop following me，you silly kid。”Eli依旧没有说话。“Have you finished your studies？”笑非又问。“Just finished the oral defence。”Eli喃喃地说。“That’s not bad。”笑非第一次露出笑容，“Come，the last time。”笑非说完走了，Eli于是跟上他，他对自己说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他要一直跟着他，无论他去哪里。
笑非带着Eli去了一间叫Elsewhere的餐吧，这家餐吧Eli曾路过无数次却从未进去过，那里的人不太一样，没有游客那种无知而好奇的面孔，也没有在Castro其它场所经常出现的那些熟客。“It’s already late now，you put for home after meal。”笑非坐下后便不容辩驳地说。Eli点了点头，他看了看餐厅里的人，那些人也望向他，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回头盯着笑非的脸。“Nothing needs to worry about，everyone is stranger。”笑非说。但显然他错了，不久后一个人走了过来。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俩面前，微笑地欠身问候：“I am Cecil Harris Hoffmann，”他又说，“may I sit here？”“Why？”笑非挑起单眉不以为然地问道。“Because I want to。”对方依旧礼貌地回答，但他的话毫无礼貌可言。笑非没有理他，对Eli说：“Eli，go home now。”Eli摇了摇头，笑非刚要再说什么，Cecil已经把手搭在Eli肩膀上，笑着说：“You could stay，if you would like so。”Eli正不知所措，笑非已顷刻间站起身，狠狠一拳打在Cecil的脸上。
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也没有酣畅淋漓的一场激战，最意外的是Cecil竟然也没有还手，而是请笑非到餐厅外面去，他说：“You mean to win，here's not a right place。”就在笑非和Eli出门后，他俩立刻被几个人塞上了一辆黑色的SUV，径直开到了Dr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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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我问。“然后？”Eli突然沉下脸来，摇头不说话。“Moses在那里，对吗？”我于是问。Eli看了看我，只好回答：“是的，那个坏老头。”“告诉我吧，我不想把事情想得更糟糕。”我说。Eli犹豫了很久，低声说道：“我和Isaac被关了一个多月。Isaac不让他们把我带走，我也不同意离开他，开始我俩被关在三楼不许出门，吃饭休息都有人伺候着，后来他们把守卫撤到楼梯口，我们可以离开房间，但是不能下楼。”“Moses一直没有出现？”我问。“不，他每天都会出现，装作很客气的样子，但他和Isaac说话时不允许我在旁边，Isaac也不告诉我他都说了什么。”Eli说。“他没有伤害Isaac 吧？”我本已绷紧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应该没有，但——”“什么？你快说。”我忙问他。“当时我想或许Isaac和他有什么恩怨，或者欠了他们什么需要还，谈妥了也就没事了。因为我在Isaac脸上完全看不到紧张和害怕，他始终跟我说没事，一切都会过去。”Eli说着眼圈一红，眼眶湿了。
“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这样说话我要急死了。”我再次催促他，一颗心早已“咚咚”地跳在嗓子眼儿里。“Isaac，Isaac自杀了。”“什么？”“那天他跟我说，如果今天他们放你出去，你就立刻回家，什么都不要和任何人说，我过两天就去找你。我当时问他是不是他把Moses要的东西还给他了？他说还没有，除非他们放你走。”Eli说着抽泣起来。我听到这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没有心思去安慰Eli，只是问：“后来呢？”“后来来了两个人要带我走，我没答应，我说我要再见一下Isaac，他让我走我才会走，然后他们就带我去见了他。”“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他头部中了一枪，满身都是血，我去的时候正有四个大夫给他做手术。”“那你怎么说他是自杀？”我喊出声来。“是他后来告诉我的，他说他早就不想活了，如果当时不是Cecil拦了一下，那枪就射穿他的太阳穴了。”Eli说完把头埋在被子里哭起来。
这就是Eli一直不肯告诉我的真相，Isaac也不可能愿意让我知道，但我已经知道了，虽然心里痛苦万分却不得不继续问下去。“那么后来呢？”“后来Afra姐就来了。”Eli说。“她怎么会来？她怎么知道的？”我惊异不已。“Moses把她找来的，在那之前Isaac和Afra姐从没有见过面。”Eli擦干眼泪回答。“不，他们是好朋友，只是Isaac再次回到三藩后他们没再见面。”我说，应该是这样，Moses找来小青可能只是为了劝解笑非，让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不知道，总之Afra姐从那次开始就很生我的气，她认为Isaac出事和我有关，我也这么认为，我很难过。”Eli又开始抽泣起来。“不，和你没有关系，Isaac决定做的事他就会去做，你并不了解这件事背后都发生了什么，他自杀恐怕真的和Moses无关。”我喃喃地说。“怎么可能？就是那个坏老头，都是那个坏老头，如果不是他，Isaac不可能开枪打自己，他怎么会有枪？”Eli愤愤地说。“枪可能是Moses任何一个手下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Isaac活了下来，而Afra姐也找到了他。”我黯然道。
Eli的噩梦其实从那时就已开始，整整四年过去了，他独自承受着这个秘密，放在心里不能对外人说，不敢在笑非面前再提，这份痛苦沉重地压在他心房，一刻不曾离开。他可能在梦中无数次想要杀掉那个让他惧怕又恨得咬牙切齿的Moses，却不知道笑非的所有痛苦来自另外一个他从没有见过的人。“Eli，你睡吧，和我一起睡，今晚不要再做噩梦了，如果你害怕就搂着我，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最后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