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时间宛如静止了,就在任巧儿说出这番话后。
但屋内两人的神情却都不轻松,任巧儿还好,给出许诺后就静静地看着林小菊,象在等待她的回应;
林小菊,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子变了,主要她十分地愤恨,因为她不明白,任巧儿凭什么以为她有资格向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林小菊瞪着任巧儿,难道她以为换了一世,自己还会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没错,林小菊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其实前世的任巧儿,一直极有心机,从来都能抓住任何一个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当然总体来说她人也不错,比如她这人心眼儿虽多,但性格还算宽和,林小菊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在任巧儿做了周景成的妾室后,周景成曾经想过整治她后娘一家好给她出出气,然而任巧儿却因为刘大郎的关系没有答应;
那若如此,她倒是信任巧儿方才那番话是出于真心,也明白她应该能做到!
但,即使如此,这辈子自己也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了!林小菊咬了一下唇,主要是她想到上一世,任巧儿的死本不关自己半点事,只是因为觉得自己跟她关系好,周景成就丧尽天良要了自己的命,所谓的吃一堑长一智,那这一世算我怕了你任巧儿还不成!
也正是想到这里,林小菊用尽力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勉强笑道:“阿巧,什么二次机会……,我有点儿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不过你也不用解释给我听了,或许是因为昨夜一直守着你没有睡好,我的头疼的厉害。”
无奈林小菊只能卖惨,而她之所以示弱,自也有她的打算,或者说白了吧,其实她方才就是故意提起 “任巧儿可能是在吸取别人福运”这个话题的。
原因很简单,她就是想让任巧儿看出自己对她有戒心,好逼得任巧儿主动提出离开自己家,只是让她生气的是,她话说的都这样明显了,任巧儿却没有半点自觉。
其实林小菊哪知道,此时任巧儿却也在心中另有打算,只不过她在想其他的事,没错,任巧儿也在愁,
她愁,若林小菊还是这个态度对自己的话,她应该怎么应对?谁知却在此时让她听到了林小菊的回答,不过让她欣喜的是,林小菊的态度好象变缓和了?!
于是她一怔之后,几乎立即回答,“哦?头疼的很吗,小菊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才让你睡不好的,这样,咱们赶紧吃饭吧,饭好象已经不烧了,然后吃完饭你好好睡一觉。”
说着任巧儿,忍着肩上的痛意,直接将离自己近的那碗饭扯到了桌边儿,当然做这些时她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悄悄观察着任小菊,还好,顶着一张看不出喜怒的脸,林小菊垂着双目拉过了另一碗饭。于是任巧儿的喜意又扩大了许多。
任巧儿其实早饿了,只不过只吃了一口她就猛地停了下来,这面片汤,咸死了!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方才还面无表情的林小菊,突然夸张地将双眉一皱。
“这是打死卖盐的了么,阿娘做的汤,好咸啊,哎,说实话要不是看她这样累了还亲自做饭给咱两个吃,这饭我就不吃了,算了,只能多喝水了。”
哦?闻言任巧儿刚静下来的一颗心又是一动,因为怎么说呢,她总有一个感觉,林小菊的情绪转变有些过快了,分明几分钟前她还带着一脸心事或明或暗地挤怼自己,可几分钟后,她就变成之前没心没肺的样子了,好生奇怪!
而且还有这碗面片汤,就算林婶子偶有失手,哪怕她一时记不清放了两次盐呢,这汤也不该咸成这样吧。
但,看了一眼林小菊,对方恰到好处一脸的无奈样,半晌,任巧儿笑着说了一声好,而很快,林小菊就一手拎着一个大铁壶,一手端着两个空碗回来了,然后两人各自就着温开水吃面片汤,而因为这面汤实在咸,不知不觉中,任巧儿喝下了两大碗水。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因为喝多了水,林小菊跟她都多上了好几次茅厕,而对此,任巧儿未免有些不自在,她脚受伤的缘故,每次去林小菊都主动陪着。
而本来,虽然对麻烦林小菊感到不好意思,但忍耐一下也就过去了,但没有想到的是,在林小菊第四次独自去茅厕时,任巧儿正半靠在床上想心事,突然她就听到了林小菊一声惊呼,“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正是听到这句话,任巧儿一颗心突然嘭嘭地剧烈跳了几下,也顾不得一只脚不能使力,扶着墙她就挪了出去。
而很快她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林小菊竟掉到茅厕里了,弄了一身脏兮兮的!
意外,就这样的来临了!而对这突发事件,林三婶和林三叔自然都又惊又气,林三叔一边找出一个大盆打水让林小菊清洗,一边忍不住骂上了林小菊,说她又不是三岁孩童,一天到晚不知道乱想啥,上个茅厕也能上出事来!
林三叔,其实主要也是因为太过心疼闺女才这样说的,毕竟一个女孩子碰上这样的事,不好说也不好听,但没想到,他刚说了两句,林小菊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只听她边哭边叨念:
“爹,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你以为我愿意碰到这样的事吗,可谁让我这么倒霉呢,说实话我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儿,突然就觉得像被人在头上打了一拳似的,还没反应过来就掉进茅坑里了……我、我还不知道怨谁呢!”
而听闺女这一说,林三叔明显一怔,下意识喝斥“瞎说”。
林三叔黑着一张脸:“小菊你胡说什么,咱们家的大门就是白天也都是从里面栓着的,而家里就我、你娘,还有你跟阿巧四人,可方才我跟你娘在屋里正说话呢,阿巧则受着伤连走动都难,又有谁会算计你!爹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是怕我怨怪你行事太毛躁……”
林三叔,错以为自己闺女是想为掉茅厕的丢人行为找借口,因而一怒之下脸拉的老长。只是,他还没有说完,林小菊再次大哭着嚷道:
“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什么叫我瞎说,这事儿我用得着骗你么,我发誓根本就没有说谎,而且你不想想,这些天又不是我一个人倒霉了,我姐、王嫂子、小灵、还有我长青哥,不都碰到不顺心的事儿了,只是今天又轮到了我而已!”
林小菊,说着痛哭。而看她哭的这样委屈,正忙着烧热水的林婶子赶紧从灶屋里走出来,“小菊她爹,少说闺女两句儿,谁没有个不小心的时候。”
说着林婶子当即赶林三叔回他们屋,又拿起方才找好的木盆儿,兑了多半盆热水,让林小菊去放杂物的屋子里清洗一下。
而或许这事儿并不光彩,她们都没有往任巧儿的方向看一眼。但,任巧儿却有一个感觉,至少林小菊知道自己在门口处站着。
而很快,林小菊就清理完毕了。“娘,我去将脏衣裳洗一下吧,只是这衣裳太臭了,我就不在家里洗了,去咱们村边儿那条水沟里洗去。”
说着林小菊麻利地将弄脏的衣裳卷了卷,拿一张废麻纸包住,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但直到出门前,她都没有跟任巧儿说一声。
只是,或许该着他们家出事儿了,就在林小菊出门后不久,林三叔见天还早,便打算去把自家地里的一块儿菜地翻一下,谁知在他去杂物房的角落里拿铁锹时,林三叔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啊!疼死我了!”
“当家的你咋了!”而此时,林婶子正在林小菊屋里,跟任巧儿商量,明日怎样招待来提亲的媒人和孟家人之事。
听到呼痛声,她怔了一瞬后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林三叔身旁,然后她发现,林三叔的一只脚被鲜血浸透了,而他的脚下鞋底处,一把锋利的镰刀深深地刺了进去!
“当家的,怎么会这样,天哪流了这么多的血,是哪个挨千刀的将镰刀搁地上了……不行,我要赶紧找大夫去!”看清后林婶子大哭着道。
闻言任巧儿哪还顾得上脚疼,捞起屋地下一张木凳子,用凳子作拐,以最快速度进了那间屋子,而看清后她也大吃一惊,林三叔被镰刀伤到了!
不过任巧儿很快就镇定下来,
“婶子,先别急,据我所知脚底板上经脉虽然繁多,但都是小支流,是以看着严重,其实并不会出大事,不瞒婶子,这样的外伤我能治!这样婶子,我在小菊屋里的桌洞放着一个诊疗包,麻烦婶子给我拿来,我保证能给三叔治好。”
任巧儿是有这个把握才这样说的,而她也的确没有说错,脚底板上并没有大动脉,一些小的动脉血管比较好处理,因而林三叔地看着血流的多,其实就是普通外伤。而正好,上次她给孟明涵治伤时,纱布、止血药、还有医用针线都还剩着不少,足够林三叔用。
只是她再没想到:“不,巧丫头,小菊爹的伤,不用你管!”一个尤带着哭音的声音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