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莱德随即出门,扩大他的感觉系统,收集周围环境中宁琛留下的所有痕迹,跟随痕迹开始寻找。由于是下午七点左右天色正亮,托莱德没法使用血族的移动和速度,只得快步行走。托莱德一路向南,穿过南郊小别墅,一直走到明城与寒城的交界处,宁琛的痕迹就一点也没有了。宁琛应该被带到了伽莱大国中面积最大的寒城,可是托莱德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寻找,去哪里找?
托莱德拖着沉重的身体和忧心忡忡的心回到家时,明城的黑夜已经开始。托莱德做得第一件事是拨了一个电话,“暮越,来明城新家找我,马上!”
焦急等待中的托莱德有自责、有懊悔、有愤恨、有担忧、有害怕、有恐慌、有不知所措……这个三小时的长夜对托莱德来说太难了,他坐在沙发上,在各种纠结复杂的情绪中受着煎熬和蹂躏,一时崩溃间拍碎了沙发前的两层玻璃小几。
当风尘仆仆的暮越在明城的黑夜中敲开托莱德的门时,被一地玻璃碎渣震呆了。暮越没有见过托莱德的地方这么狼藉,也没有见过现在满脸焦急无助的托莱德,赶忙问:“托莱德哥哥,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要拆房子吗?”
“宁琛出事了。”
暮越心知事情严重了,忙问:“什么事?”
托莱德把他知道的一切对暮越仔细地叙述了一番。暮越了解了,托莱德希望借助她的巫灵力找到宁琛。同时,应该还要对付那个未知的四公主。
“托莱德哥哥,如果那公主要宁琛的命,早就可以杀了他。她这么用心计划,说明宁琛对她有什么作用或者帮助,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觉得在我定位宁琛之前,还是把门外徘徊着的残魄请出来吧。”
托莱德一时哑然,“残魄?”
“是残损的人魄,没有恶意的。我们看看是谁吧。”
托莱德拉上所有的窗帘与遮光物,确保厅间没有任何光亮。暮越好不容易在厅间一块干净的空间中盘腿坐下,往她的银盆中撒了一把粉末,口中念念有词间粉末燃烧起来。当粉末燃烧过后,一个透明的人形逐渐清晰地飘在半空中。
“托莱德!”一个女人的声音。
“四公主,怎么是你?”托莱德完全没有想到,显现出来的竟然是四公主!
四公主一身素衣,没有图兰见面时的华美服饰,反而显得清丽柔静。她双眼含泪却无比满足地笑看着托莱德,看着这个她到死都爱着的人,缓缓开口说:“我知道米约斯或者说宁琛在哪里,我知道血族是怎么来的!这,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暮越一听是很长的故事,果断出声打断,“不好意思,这位,嗯,公主。你的残魂马上就会飞灰湮灭,所以你拿好这颗珠子,我会把你的记忆和你的故事装进去。你赶紧捡重要的、必须的,对托莱德哥哥说。”
说完,暮越重新盘腿坐回地上,闭眼念咒。四公主手中的巫灵珠也随之一闪一闪。暮越知道四公主的残魂至少经历了两千多年的控制、压迫和沉睡。现在,在她将要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之前,以这样虚弱的残魂还能找到托莱德,徘徊在门外迟迟不肯离去,还能是什么理由?四公主爱托莱德呗,说这份爱融入血液、刻入骨髓可能都还不够。
“那日神殿走水,三哥说你死了,我哭了好几日。我一生最大的苦便是求不得你的爱恋,哪怕一丝也没有。我以为你是冷漠无情的,不久前我才明白,原来你把你的温柔、疼惜都给了他。这些年来,我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到了终于要离开的时候,能再见你一面,我知足了。”
四公主绽放了一个生而为人时都不曾有过的笑容,消失了。留在托莱德手里的是一颗巫灵珠和一滴热泪。
托莱德不知道他和宁琛离开图兰后四公主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更没有想到他这一次短短的穿越,竟然令四公主对他如此用情。托莱德感受着手中的温度逐渐降低,泪滴随之变为泪痕,心中唯有两个字:谢谢。
暮越感慨万千的起身拿起巫灵珠,大呼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哦!哎。。。虽然四公主对托莱德哥哥的一片深情实在让我感动,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我们快看看四公主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吧。”
托莱德与暮越面对面盘腿而坐。暮越手心朝上托着珠子,托莱德的手在暮越手的上方。暮越一阵巫语过后,四公主长达两千多年的记忆展现在两人脑中。四公主生前的记忆基本上是没有的,偶有几个十分破碎的片段。四公主要说的故事是从她死后再次睁开眼睛开始的。
一身素衣的四公主从棺椁中飘然而出。稳稳落地后,四公主一挥手,她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圈,圈中呈现的是四公主人形,“嗯,等了几千年终于有了个像样的宿躯,我真是受够了走兽蠕虫和男人的身体。休息了小一千年也该出去找找我的焰日了。”
这说话的声音是四公主,但那邪魅的眼神与阴森的语调绝迹不属于四公主。
画面一转,出现在托莱德与暮越眼前的是一座宫殿。一位中年男子在殿中踱步,而后坐回案旁,道:“这太冒险了!”
四公主跪着挪到男子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王上,现下这是唯一的法子了。索科经不住连绵的战火。略科城一旦破了,索科就。。。王上!王上!”
中年男子思忖迟疑片刻,道:“可,你说的圣物,本王不曾知晓,也不知圣物现在何处。”
四公主嘴角上扬,听中年男子这样说,她便知是同意了她的法子,“王上不必担心。我昨日已施法寻过,圣物就在宗族殿供奉台后的小格内。”
中年男子握住四公主的手,“德拉,你会一直陪着本王吗?”
四公主娇羞道:“德拉不会离开王上的,王上是德拉的夫君啊。即便是倾尽德拉毕生的巫术,德拉也会助王上守索科。”
中年男子很是感动,“我这便去宗族殿,若确有圣物,就依你的法子来。”
看到这里,托莱德心口一震。原来这位中年男子就是他的祖父迪曼乌。
迪曼乌离开后,四公主收起了娇弱的姿态。面上浮现得意之色,缓缓倒上一杯茶水,自言道:“阿伦卡特,我是控制不了你后人的意识,我是破不了焰日在供奉台自成的护咒,但我总归有我的法子。哎呀,这个迪曼乌,真是傻!现在,我让你的后人亲手把焰日找出来,我再让你的后人把他们变成见不得日光又丑陋无比的吸血鬼,哈哈哈,这多好,你真该睁开眼睛看一看。不出三日,焰日就会在我的手里了。嗯,想想我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