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凌在凌相身后走进来,他身后也跟着几名左膀右臂。阐凌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却能异军突起称霸武林,即便是他功力超群也必然有人在他背后支持。只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能有这样大的力量,一手将他推上霸主地位。
他跟在凌相身后与几个人寒暄片刻,目光扫到了左川他们站的位置,眼中的凌厉和盘算一闪而过,与凌相说了些什么直径走了过来。
夜樱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他身材魁梧,体格健壮,走起路来霸气十足,脸盘略方,单眼薄唇,计谋颇深的样子,而且他脸上有一道疤,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凶悍。
初空素来性子硬,凭他是什么人都难以让初空服软,她自然是不惧的。月见身旁便是龙少主,她生性素来大大咧咧也没有过多忌惮。
倒是夜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视线虽然只是挪向这边轻轻的扫了自己一下,却让她从头到脚都冰冷了起来,那种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仿佛一柄锋锐匕首迎面迫来,让她忍不住的往后退去。
左川就在她后方,出于礼貌,他伸手扶住夜樱,并不意外的发现她身体的纤细,还有她身上那阵甜甜的幽香,“怎么?”凭着武者的敏感,他能感到夜樱全身的僵硬,余光望了眼夜樱视线的方向。
陌生而低沉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传来,让夜樱顿时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心口的慌乱瞬即被平复,“许是没站稳,阁主见笑了。”她脸上一阵火烧,只觉得连耳郭都红透了。
抬起头来,夜樱才发现原来左川几乎高了自己一个脑袋,她的视线从下望去,没有防备的望进对方的眼中。刚刚她的确是愣住了,因为左阁主异于常人的气度和莫名的熟悉感。左川并不是样貌特别俊美的人,尤其是站在以美男子著称的龙少主身边,更加显得他样貌普通,除了样貌,衣着也并不出色,连那把随身的佩剑似乎也是满大街都有的款式,但是她能感觉到剑身散发出的生人莫近的冷意,这是一柄真正历经杀戮的嗜血之剑,与旁的那些纨绔公子悬挂的装饰品不一样。总之从头到尾的左阁主明明是个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人物,可是却让向来敏锐的夜樱失了神……
这些年她在长姐身边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尉迟家收集到的情报、商业规划全部都是她过目的,只因为她超然的细腻。看似毫无头绪的线索她能将蛛丝马迹联系到一起,看似毫无关系的事件她能将因果叠加到一起……在她的面前,似乎一切谎言都难以躲藏。这算是天赋吗?她不知道,只是自己并不欢喜。
听说是大名鼎鼎的忘剑阁主,夜樱也有一丝的激动,这些年她拼凑了多少零碎的线索,仍然对这个阁主如云里雾里,没想到今日能与之相见。可是刚刚遥远的一眼,让她素来敏锐的神经吃了头一次败仗。
她什么都看不出来,那个男人沉默、安静,仿佛一闭眼就会消失,她甚至需要狠狠的告诉自己那是忘剑阁的左川才能将他的面庞印在脑海里,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理智又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只消一眼,她便不会再忘记了。如此矛盾,简直可笑。
此刻与他对看,夜樱似乎找到了些许原因。
是因为那双眼睛么……
人们都形容美丽的眼眸是清泉,直到此刻夜樱才理解为什么人们要这样形容,他的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在他平静的外面下仿佛不安寂寞的萤火,只有离得近了才可以看到,那眼神中纯净的不掺一丝虚伪和邪恶,在那样的眼眸中,沉默似乎带着别样的力量,将她的不安和恐惧都带走了。
她再次呆住了……
很久了,没有见过这般纯净的目光了,即便是在姐妹之间,长姐隐藏了自己对未来的不安,三妹隐藏了自己对夫君的担忧,四妹隐藏了自己全部的痛……可是这双眼睛的主人怎么会毫无隐藏的这样纯净?
来不及说服自己回神,她只想在这样的力量下多喘息片刻。
“阐盟主。”左川的目光率先移开,他用一只大手将夜樱推到身后,打断了她的出神,也将她同那个惧怕的男人隔开来。
“左阁主拨空前来实在是一大乐事,待舟车劳顿休整完毕,就来与几位同道中人聚聚可好?”阐凌的语气让旁人忍不住猜测,似乎同左川熟识,竟省去了一般的客套。
夜樱就在他身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这个问题让她的胃似乎拧在了一起,刚刚自己的那些好奇和困惑此刻剧烈的颤动起来,似乎只要轻轻一击就会破碎,强烈的抗拒让她担心却又好奇左阁主的答案。
她站在那里,克制着内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