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甄雪青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帝后二人早已看不惯独孤珞,宫中上下都已知晓,这样的事实在算不上是隐秘,只是她不明白帝后二人为何要如此冒险,要在今日她的及笄宴上对付独孤珞。
倒不是她小瞧帝后二人,而是他们实在比不上独孤珞,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唯独这帝后二人不明白。
独孤珞聪明睿智自然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完美,可是若是换成了这帝后二人,她实在没有什么信心去相信。
“舅舅舅母,你们说话也要凭良心,这些年来,姐姐对大雍付出了多少我们都有目共睹,姐姐对你们很孝顺,并且从来没有二心。可是你们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为了要杀了她,你们连她不是皇家血脉这样的谎话都能编的出口,还有什么事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独孤珞拉住了甄雪青,不想让她触怒了帝后二人。
可是帝后二人明显已经动怒。
这次不待皇后出声,皇帝就先出声怒斥道:“大胆,雪青不得无礼,这是皇家之事,是朝廷之事。与你一个小小孤女又有何关联?”
“孤女?”甄雪青冷笑出声,“大家看看啊,这就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他们就是这样对待有功之士的遗孤的。枉我的父亲,我的族人,为了他们出生入死。可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孤女,就算是我被封为县主,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孤女。”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说话。
锦安郡主也道:“皇上,皇后娘娘,若你们有其他的措辞,锦安相信,可若说珞姐姐要谋朝篡位,说什么我都不相信,而且我坚信,珞姐姐绝对是皇家血脉。”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呢!”皇后讥笑着出声,“独孤珞,你在京城有座私宅,今天早上,虎威将军从你的私宅中搜出了大量的兵器和军火炸药,难道你还会说这些是你从其他地方收缴的吗?这个借口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皇后一脸的不在意,似乎她有绝对的信心能够扳倒独孤珞。
然而独孤珞却并不惧她的气势。
独孤珞一手依旧捂着肚子,一手却拔下了头上的凤钗,一把插入自己的手掌。汩汩流出的鲜血和手上的刺疼令她保持着警醒。
“怎么?我有孕在身,让你们狗急跳墙了?”独孤珞出声刺激着那边的帝后二人,“也是,我若是一举得男,你们就该害怕了,害怕等我的孩子长大了,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问鼎皇权。可是尽管我现在身怀六甲,也不一定我斗不过你们,又何须牵扯上我的孩子?还有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又何必谋朝篡位,多此一举?你们不知道一些东西,我却是知道的。不要逼我!”
皇后只以为是独孤珞黔驴技穷了,没有办法才说出这样的话,便有些轻敌。
皇帝却是皱了皱眉头,看样子,当年传说中的那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只可惜他没有及时去认证,现在他唯一的出路就是赶在独孤珞拿出那个东西之前杀了她,否则,他就永远不会有翻身之日。
这样一想,皇帝就下了狠心,看着身旁侍卫手里拿着的擦的锃亮的刀,皇帝沉了沉眸。
一道寒光闪过,皇帝拿着从侍卫手里抽来的刀,奋力的砍向独孤珞,他的眼里带着决绝,带着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独孤珞身上软筋散的药效正在发作,即使有手上的刺疼让她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可现在她也没有力气去躲闪了。
眼看着那把刀越来越近,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叮”的一声刺响传来,皇帝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刀应声而落。
那一刀,是盛宁王用自己案上的茶盏挡掉了皇帝的刀。
甄雪青松了一口气,看向皇帝,眼里充满了不屑:“舅舅,您的行为真是令人不耻。”
没有人能想到,皇帝竟然会狠毒到杀掉自己的长女,而且还是在没有足够的证据的情况下。
虎毒尚且不食子,皇帝这样的行为与禽兽又有何不同?
盛宁王冷冷的看着皇帝:“皇上,记得臣弟说过,如果有一天,锦安与珞儿同时遇到危险,臣弟会毫不犹豫的选珞儿,因为她是大雍的君,是我们的君,而我是臣,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应该选择救我的君主。君在,万民有望,君亡,便是有十个我,又能怎么样?”
莫看盛宁王平时不与人结交,不与人拉帮结派,甚至没人知道他到底是皇帝的人还是独孤珞的人,可是,在他的心中,他分得清大义与私情。
锦安郡主并没有听到父王把独孤珞看的比自己还重要时的失望。她的眼里有的,是对她的父王的崇拜和对独孤珞的敬佩。
如果独孤珞也像这个皇帝一样碌碌无为,那么她的父王绝对不会选择保她。
看着帝后这亠人一副利欲熏心的模样,明珠长公主大感失望,明明都是皇家血脉,为何却相差这么多?
盛宁王也不看独孤珞的眼色了,直接道:“珞儿的确不是皇上的血脉。”
人群中一阵沸腾。
可是接下来盛宁王的话可是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珞儿从来都不需要谋反,也从来都不屑去谋反,真正谋反的人,是你们,我们的皇上和皇后娘娘。”
众人不解,盛宁王又道:“珞儿是太子鸣齐的独女。”
众人如同遭了雷击。
太子鸣齐,乃先帝元后所生,是先帝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先帝十分喜爱的皇子,而且一生下来就封了太子之位。只可惜,这位太子二十五岁时,奉命前去慰问戍边将士,结果一去就遇到了敌人偷袭,为了救一个小将,太子身上中了毒箭,不治而亡。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太子去后,就只留下了一个才两岁的女儿,名叫独孤素卿。可是这后来,再也没有了这个女孩的任何消息。
这个独孤素卿身份十分神秘,除了先帝和已故的太子鸣齐以外,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生母。
众人只知道独孤素卿是太子鸣齐的独女,只知道先帝十分宠爱她,其余的,一概不知。
联想到盛宁王的话,众人不难明白,独孤素卿就是独孤珞,大雍的王上。
独孤珞笑了笑,泛着苦涩,并没有否认他的话。而皇帝和皇后已经自乱阵脚。
明珠长公主将甄雪青推到自己身后去,看向皇帝:“皇上,你别忘了,当年在父皇病榻前,你答应了他什么,父皇才会同意让你继承帝位?”
皇帝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一天。
那是一个冬日的早晨,雪花纷飞,听到太子鸣齐身故的消息,他满心欢喜一口气跑到龙吟殿去。
他的父皇抱着他大哥留下来的独女,脸上已挂满泪痕。
他跑到他的父皇面前,俯身下跪,说:“父皇,儿臣的长女珞儿缠绵病榻,就在刚刚,她魂归西天。儿臣与王妃痛失女儿,悲伤不能自已,如若父皇怜悯儿臣,更新复婚,让儿臣来抚养皇兄之女。”
那时的先帝痛失爱子,同样沉浸在悲痛之中,可是他不想让自己最喜爱的孙女遭受着丧父之痛。又听闻次子痛失爱女,心里也是存了几分心疼的,便答应了。让自己疼爱的孙女变成了晋王府的嫡郡主独孤珞。
可是先帝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皇帝当时的女儿独孤珞并没有死去,也没有缠绵病榻,这一切都不过是这个皇帝为了皇位而编出来的谎言。
那日皇帝回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了一把刀,亲自把锋利的刀刃送进了女儿的脖颈中,断送了自己亲生女儿的一条性命。
那一日那个无辜的女孩儿的鲜血被雪水冲刷,那一抹深红深深地印在皇帝的心中,永不能忘怀。
一个人为了那的所谓的皇位,放弃了自己女儿的生命。
这又是何等的狠毒?
面对当时还是王妃的皇后的质问时,皇帝的回答是女儿溺水而亡。
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皇后选择了隐忍,选择了妥协,都没有去看自己女儿的尸体一眼,便匆匆埋葬,每当午夜梦回,她总是能看见那个女孩儿在质问她:“母妃,你为什么不救我?”
皇后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把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独孤珞的身上,所以多年来她从不把独孤珞当成是自己的女儿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