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之后,独孤珞回到长乐宫用早膳,心情有些沉重。
看着桌上简朴的饭菜,独孤珞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今日心中难受,胸闷气短。
她一向爱惜自己的身体,心中也是有些担忧的,便自己挽了绣了金凤的袖口,露出白皙的人手腕,抬向银枝:“银枝,你给孤看看。孤觉得身上有些不适。”
听到独孤珞说身上不适,银枝便急了:“那王上快躺下,是不是前夜里受的伤发炎了?让奴婢看看!”
独孤珞点点头,依言躺到凤榻上,银枝便跪在榻前,为独孤珞诊脉。
许久之后,银枝凝重的脸色放松了下来,又染上了喜色,朝着独孤珞磕头:“恭喜王上,贺喜王上,王上喜得贵子,实乃长乐宫之福啊!”
独孤珞听的一愣一愣的,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玉手轻轻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你是说,孤怀孕了?”
银枝点点头:“是的,王上。”
独孤珞笑出了声:“太好了,太好了。孤有孩子了。”
所有的宫人都下跪:“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独孤珞大喜,起身下榻:“传孤的旨意,长乐宫内所有的宫人,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银。另外,立马将这事儿下面天下昭告天下。”
……
长乐宫,清风苑。
萧涵一身白衣长立,静静地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媚儿走上前,看着萧涵眼眸里的疲累与不舍,也有些不忍,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禀告:“公子,主殿里传来消息,王上怀孕了!”
萧涵的眸中闪过一丝喜色,转身看向林媚儿:“当真?”
林媚儿点点头,压下自己心里的苦涩,没想到,就那么一次,那个女人竟然有了,她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很幸运。
萧涵无声的笑了笑,末了,却只能是无奈:“可惜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出生。他是我和独孤珞的孩子,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存在,他的身上不能有一丝的污点。”
林媚儿眉心一跳,明白公子这是要离开了,再次抬眸,眼中已经挂上了一滴晶莹的泪水:“公子,我们还没有输。昨晚的失败并不能证明什么。”
萧涵一笑,未语。
挥退了林媚儿。
从他一手下了天元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已经输了。
输给了独孤珞。
输给了他的第一个女人。
他执笔,蘸墨,写下遗书:
“成败得失多筹谋,一朝棋语皆成空。
自觉无颜脱泥水,难面美人无情容。
愿我麟儿无灾难,因缘际会已成雄。
从此天高任儿跃,一扫天下顶苍穹。”
笔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有几滴落在了信纸上,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的苍凉,又那么的无奈。
萧涵含笑,勉强撑着身子将信纸折叠好,放在书桌上。
在这之前,他已经服用了剧毒之物。现在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他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他又想到了那一晚的缠绵,那一次,他并不是被强迫的,他遵从自己的心意,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儿,那一次,他终身不悔,只是,他亏欠了自己的孩子,但愿他们父子(女)还是有缘的。还能再见面吧!
珞儿,你还记得我吗?你一定要记得我。
……
萧涵的尸体是在中午的时候被发现的。当时,独孤珞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银枝一脸凝重的走进去,缓缓道:“王上,清风苑的那位,殁了。”
那位身份再怎么低微,他也是王上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生父亲啊!
独孤珞的动作一顿,本来她是不想饶了萧涵的,可是想到他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她就不想追究了,大不了,就让人永远的囚禁他,让他无法做出对大雍不利的事儿,可是现在倒好,他自己……没了。
“清风苑里传来消息,说是剧毒所致,他早已打好了想死的主意。”银枝说着,将那封蘸了萧涵的血液的银枝放到了独孤珞的面前,“这是那位的遗书,还请王上过目。”
独孤珞匆匆扫了一眼,瞑了瞑目,道:“随孤去看看,毕竟是孤的枕边人。”
一行人到了萧涵住的清风苑。
几个内侍将萧涵的尸体抬了出来,独孤珞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退到一边,转过了身子,吩咐宫人:“按正君礼数厚葬。”
说完了这话,独孤珞便走了出去。
站在清风苑的门口,独孤珞叹了口气,看了看头顶蔚蓝的天空,道:“将清风苑封了。”
说了这话,独孤珞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她刚才看见了萧涵流着血的手指,心中不禁暗笑了一声,这么拙劣的痕迹,又怎么能骗得了她呢?
罢了罢了,放他去吧,只是,苦了自己的这个孩子。
这也不重要了,她的孩子将会是这王朝尊贵的存在,没有那一个父亲又能怎样?只要他愿意,来当他父亲的人何止千万?
他既然自尽了,那她也愿意放过他,只是,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会放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