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天也不早了,孙家祖孙三人在门外看着萧家两兄弟的车缓缓的开远。孙家老两口烧完火炕,安顿好一切来到屋里,老两口看着自家孙女好似在等着他们,像是有什么话要说,难道是上午的事觉得委屈了?孙老爷子朝着自家老太婆使了个眼色,知道这孩子心思重不想孩子心里压事。
“怎么了,丫头,有心事?”边说话边脱掉鞋子放好上炕盘腿坐好的孙老太太问着。
“奶奶,爸爸妈妈他们今天来闹是我不好,您别生气这事萧家二公子跟我说,有可能不是我爸妈的主意。”思前想后还是还把实情说了出来,这事儿如果不说也不对说也不对,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乱子,她也不能保证自个儿那对奇葩的父母,会不会被修理的很惨?索性将事情说出来,好让爷爷奶奶有个应对的办法。
“哦?萧家那小子这么说的?”这事儿她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头,可是思前想后就是想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奶奶,我爸妈虽然对我不好,但他们往常是不会想到那些问题的,不然也不会痛快的把我扔给二娘养了,今天上午来闹显然是有人挑拨,并且许了很大的好处给他们。”
“老头子,你觉得呢?”
“我就是觉得蹊跷,才没有过多对这一对蠢货怎么样,不然我打断他的狗腿。”刚进门的时候儿媳妇哭嚎那会儿他还没放在心上,可是等到自己那惹祸儿子一来,张嘴就要钱,又知道萧家两兄弟是市里来的,他就有点警惕了,这是有人拿他们当枪使呢。
“老婆子,这事你看如何?”
“咱们那儿子媳妇只怕是贪财,对方肯定那么一提,他两个就见钱眼开了。这次没成功下次还回来的。所以咱们就等着他们两,你就是告诉那两个他们也觉得你这当爹的挡了他的财路,那就不如不管。”
“这,要是以后……”孙老爷子惊讶,老婆子的意思是以后不论如何小儿子夫妻两出了什么事,她不会在管的。
“他爹,你我都年纪大了,不是管事的年龄了,他自小就被你我宠坏了,老大老二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仅要干活还要外出找活干挣钱,你我操过多少心。如今他和崔家的那个成天闹事,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孙老太太觉得小儿子变成这样,完全是她和老头子一手造成的。现如今如果再插手给他收拾烂摊子,都不知道最后会有什么结果,这人那不撞个南墙他不知道疼的。
“这……哎!……”
“爷爷,奶奶,岳岳说这是里面有萧家二房的手笔,你们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思前想后还是和爷爷奶奶坦白,毕竟萧家二房盯上我,这是我不能想到的,果然有钱人就想的多吗?
“怎么回事?这和萧平玉有什么关系?”孙老太太在荣城长大又和萧家有过婚约,自然对萧家的一切很清楚,说起来那那萧平玉的娘也是个奇女子,只不过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白白丢了性命不说还走的那样不光彩。
“事情是这样子的……”我把萧凌岳跟我说的事和二老说了一遍,奶奶的脸色越来越差,我一开始还漫不经心的,看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神色也凝重起来,我心里就没底了这事难道挺棘手的?
“萧建忠这个老东西,他这是害了那孩子啊。”
“老太婆怎么了?萧家怎么了?”
“你个死老头不知道,冤孽啊,这说起来就是旧事了,当年萧家老太爷和我父亲强硬解除了婚约,萧建忠那个老东西从国外留洋求学回来,大闹一场后还是取了当时京都有名的千金小姐赵馨芳为妻,她爹当时是京都财政的一把手,官商联合强强联姻这也没什么,坏就坏在萧建忠他爱而不知,为了个戏子让赵馨芳的第二个儿子生下来就夭折了,丈夫对她又是那样加上痛失孩子不久便去了,他那时候要对那个戏子好点也没关系,可是他却不管不问最后导致那戏子也抑郁而终。这也是他犯了男人的通病,想齐人之福也不想想赵馨芳什么人,那是当年京都是个官见了都要见了掂量掂量的人物,却折在一个戏子手里你说可不可笑。”
“奶奶,那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我躺的远远的也中枪真的好吗?
“傻孩子,那萧家小子的奶奶虽说去世了,但她可不是个和善的人,生前萧家二房少爷的母亲被折磨成那样,听说就是死了京都赵家那边也不许他母亲和萧建忠埋在一起。你说若是有人让你不舒服,欺负你还让我难过,你会怎么样?”这孩子心地也太善良了一点。
“我肯定不会让他舒服,”
“对呀,他母亲被大房破了相被赵馨芳接回萧家过得生不如死,加上萧建忠那个老糊涂又听阿咪说的,把手里那几个破钱一大半给了凌岳那小子。”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了下一代身上,当年老姐妹来信说那孩子哑了,虽说是用错药物但萧刘两家都查了,一点问题都查不到,她却觉得正因为查不到才不平常呢。
“奶奶,那又有什么关系,钱又不是岳岳想要的,萧爷爷愿意给谁做为子女可以商量,但是他们也不该使劲手段,感觉就好像要了岳岳的命一样。”虽说我听说那样子的原因,但我觉得有钱人的脑回路真的和平民老百姓不一样,这自己妈没了找人家孙子算账这叫什么事。
“那孩子长的可是和赵馨芳很像的,你看萧家那个大的,长的活脱脱的就是是年轻时候的萧平璟,这小的却和你秀云婶婶夫妻一点也不像,为什么萧家那个老糊涂又对这孩子颇为亲近,我猜啊那老东西是心中有愧,想当年赵家的大小姐何等风光,却被个戏子闹得最后抑郁而终,虽说在世时心里的恶气也出了,可是丫头啊那样站在顶尖的人物,自来都是心高气傲的,自然最后结局也好不到哪里。现在二房他们为什么死盯着那小子不放,怕是想为他母亲出气罢了。”说起这些陈年往事她不由的回忆起当年在荣城的旧事,宁当盛世狗不为乱世人,一切的一切归于平静以后,她被退婚刘家败落萧家鄙弃,这些对现在迟暮的她来说好似刚刚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原来是这样子,奶奶,我觉得那萧家二房的人心眼也太小了点,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要想着报复,这叫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这也不像是君子作风啊。反倒像是个阴险记仇的小人。”好吧我说的话有点过了,但是想想对方是个成年人的情况下,害得萧凌岳嗓子哑了我就觉得这事那些人做的就不磊落。
这边孙老三照顾自家媳妇吃完东西以后,刚准备出去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死鬼,快去开门,看看谁来了。”
“哎……”
又被媳妇吼叫的孙老三赶紧去开门,一看来人心里一喜,原来是财神爷上门了。
萧平如看着眼前邋遢的农村汉子,皱着眉头在想要不要进去,这地方也太邋遢了点,她上来的时候楼梯口竟然还有厕所,常年年没人打扫味道冲的让人作呕。这辈子她都不知道这样子的房子竟然可以住人。
“是小姐来啦,快请进。”孙老三一脸谄媚的笑着,侧着身子让这位市里来的千金小姐进门。
“行了,快关门。”忍着不适还是走了进来,为了哥哥今天这事必须得办。
“呦,快进来快进来,您怎么来了?”听着外头的动静,赶紧从卧室顶着一头乱发出来,边走边挠头发说着。
“小姐,您坐,我给你倒水。”孙老三客气的说着。
“我不渴,今天来是问问,你们的事怎么样了?”萧平如忍着心里的不适,从包里拿出一块丝巾铺在凳子上才坐下。
“这……萧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和那丫头……”
“我不管你们之前怎样,她既然是你们的女儿,难道不应该回道你们身边来养吗?到时候怎么做还不是你们当爹妈的说了算。”突然拔高的声音让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是……是……”崔爱芬斜眼看了孙老三一眼,这人怎么这么笨今天要是一个说不好,这到手的钱可都飞了。
“那萧小姐您看,我和我们家那死……当家的都是农村来的,没啥文化您看只要您吩咐我们一定照办。”孙老三忍着心里想要破口大骂的欲望,这娘们儿的脾气这么大,敢和他吼以后有机会一定教训教训他。
“我要是告诉你们,那我花钱让你们帮我这钱是白花的吗?”萧平如不明白刘雪清那样的人物,怎么就生了如此蠢笨的儿子,还给儿子娶这样子的女人当老婆。
“这……今天我和当家的也去我公公婆婆那里了,他们不同意啊,最后我家当家的还被老二打了。”崔爱芬一脸愤恨的说着。
“那也是你们之前心太狠,我听说你的孩子给了你哥哥家,你的孩子为什么要给你二哥家养?”她也是寄人篱下过来的,虽说对那没见过面的小姑娘心生同情,可是为了母亲和哥哥她还是舍下心中那一丝心软。
“这……我们夫妻两个也没个正经工作,肚子里这个已经要生就要交罚款,这胎又是个男孩儿自然……”崔爱芬和面前跟她年纪相同,却一身穿戴不菲精致优雅的女人相比,说起自己得窘迫还是有一丝丝的尴尬和不好意思。
“行了,把那孩子要回来只要和萧家那边断了联系,我一定会给你丰厚的报答。这是五千块钱替你们交罚款的钱,你们拿着就当是我找你们为我办事的报酬,下一次我要是还得不到好消息,别说好处我一定让你们后悔当初。”说完就抬起腿往外走。
“小姐……您的丝巾。”崔爱芬看着急走着出去的富家小姐,赶忙将落在凳子上的丝巾拿着给了孙老三,让他带出去还给人家,不是她不贪是她不敢贪。
“不要了。”萧平如戴上墨镜走出了破旧的小区,心里盘算这次要是再不成,那丫头的命就不用留了,她给过孙家人机会了,只要她离孙家老两口远点,避开萧家众人不和萧凌岳那小子来往,她不介意放那孩子一条生路。
送走萧平如孙老三和崔爱芬拿着拿一塌票子一张张的数着,这可是不止他们一年的收入啊,就是一年不吃不喝也攒不到啊,这钱也太容易了点。
“死鬼,我就说吧你看这钱好不好挣。”
“媳妇儿,你可真是我的好媳妇儿,我等下就给你买排骨去。”孙老三知道自从媳妇跟了自己,吃饱也算勉强了,加上媳妇又怀了孩子以后天天嚷着要吃肉,可是自己挣得那点钱,根本不够花又要交房租又要交水电费,吃肉都是挺奢侈的事情。
“这还差不多,当家的我前几天看的那件衣服……”
孙老三咬咬牙,还是觉得媳妇儿跟了自己委屈了,现在既然有来钱的地,买几件衣服让她开心一下也行。
“当家的,,你可真好。”崔爱芬乐滋滋的说着,不过既然人家钱都黑了,他们一定要将那丫头接回来,想起那丫头回来又要多吃一个人的饭,她就心里不舒服。
“当家的,刚刚人家萧小姐说要咱们把那臭丫头接回来,你看……”崔爱芬拿钱的时候不觉得这事难办,可是要真正办事的时候她有点犹豫了。自家公公和婆婆还有老二一家,哪一个都是不好惹的,老二今天那吃人的劲她到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媳妇儿,这事得慢慢来,咱们先哄着咱爹咱妈,让他们相信咱们是真的回心转意了,自然接那臭丫头回来不就不用担心了?”孙老三对自家爹娘的理解,这个办法是最稳妥的,又不用大动干戈最多花几个钱而已,他现在手头有钱。
“这能行吗?”崔爱芬一脸怀疑的问着,那两个老东西可是不好哄的,出了名的狡猾难缠。
“怎么不行?媳妇儿,你看,那臭丫头是我们亲生的是吧?亲生的父母后悔了想要孩子回到身边这事不合理吗?”孙老三一脸得意的说着,他觉得这个办法行。
“那就试试……”崔爱芬在利益面前,那臭丫头要是回来,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不是试试,是一定要成功,不然这到嘴里的鸭子可就飞了。”孙老三一脸笃定的说着,这事要办成家里最多也就多张嘴,将来那丫头找个婆家在赚一笔,总比便宜了老二家强的好。
“当家的,我当初选了你果然没错,以后我的好日子可就靠你了。”崔爱芬一改往日颐指气使的样子,对着孙老三口气来了个三百八十度转变。等下出去就把那套衣服全部买下来,想来这死鬼也不会反对的。
和孙老三两口子这边的得意兴奋不同,孙家老两口看着睡着的孙女儿,嘴上虽说不说可心里却明白,这萧家的浑水怕是要殃及这孩子了,小丫头年纪不大经历了太多的事了,现在又冒出这么个事来,虽说萧家那孩子已经告诉这孩子了,他们知道这事萧家那孩子不好明说,说了怕他们阻止他和自家孙女儿来往,可是那萧家二子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物,他们老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丫头受波及吗?
“老头子,你说这丫头和我生的如此像,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命苦?”哎,她能现在过着安逸的日子,都是老头子的功劳,要不是当初他收留,她不知道自己还是个什么样子,因此上这些年风风雨雨她一点都不觉得难熬,她在最难的时候遇上了自家老头子,可这丫头怎么办?原以为萧家那孩子是这丫头的贵人,可是如今这萧家他看着怕是要乱啊,一个世家暗潮汹涌争名夺利的日子这丫头以后受得了吗?
“老太婆说的哪里话,这丫头我看跟你一样,将来享福不尽。”孙老爷子一反常态的反驳着自家老妻。
“是嘛?你是觉得我跟了你享福了?”这老东西真不会觉得她跟了他享福了?
“哪有?老太婆,我问你你这些年开心吗?”当年恩师将他的独女草草许配给自己,他知道委屈了她,可是他们夫妻多年从鲜衣怒马的少年到白发苍苍的白头翁,他和老婆子虽说没过锦衣玉食佣人成群的日子,可他们从结婚到现在没有红过脸,他明白她为一个家付出的一切,她亦能理解他为了一家生计所受的奔波,他们一路从没有什么男尊女卑女强男弱,有的只是相互尊重和爱护。所谓婚姻去饮水冷暖而自知,他和老婆子虽没有挣得万贯家财,可是几个儿女都成家立业,儿孙成群除了小儿子其他几个儿女日子过得还不错。老婆子身子骨还好自己还能天天去地里收拾庄稼,他觉得这些已经足矣,不用再去强求一些虚无的东西。
“老头子你问这些干什么?”其实不用老头子说她是开心的,儿女还算孝顺就是媳妇对自己有微词,老头子和儿女也都尽量调停,她也没什么婆媳矛盾,不住在一起,自打几个儿女结婚分出去,和老头子日子过得很是悠然自得。她也很知足平时接点绣活加上老头子的退休工资,不论是物质还是心情,她觉得都是开心的。
“老太婆你还是没变这口是心非的毛病,所以我告诉你啊不论这丫头和萧家那小子的事情如何,只要这丫头觉得心里值得开心,咱们没有阻止的理由,凭那小子对这丫头的照顾和付出,你不用担心。”
“老头子但愿跟你说的一样,我希望她也能明白这些道理。”
冬季的夜清冷而孤寂,昏黄的灯光下窗户上的剪影显得温情。从年少到白头一辈子的陪伴度过了无数个春秋冬夏,不变的始终是心里那个想要珍视一生的人。